江朔对独孤湘道:“飞的倒是挺高,就是舞的不美!”说话间怀瑾又复落下,江朔便如踢毽子般将他踢得飞起。
独孤湘道:“何止是不美,看他手刨脚蹬的样子,连个跳大神的都不如。”
怀瑾脚不能沾地,却仍在空中怒骂道:“放屁,甚跳大神,快放爷爷下来,凭真功夫见个高低。”他始终认为江朔一个小小少年,能有什么真实本领,定是会施什么妖法。
江朔又道一声“好”,这次怀瑾落下之际,他却不去接,径向侧边让了一步,怀瑾全没想到江朔真的会让开不接,双足直接重重地踏在了屋瓦之上,他先前飞起一丈来高,落下之际下坠之力也是非同小可,只听“咔啦”一声,双腿胫骨齐折,同时“轰”地一声压断了房椽,屋顶上破了个大洞,怀瑾径直落到屋内,他双腿已断,自然无法起身再战,只是躺在地上叫骂不止。
这下连崔乾佑都看不下去了,怒斥道:“住嘴!没用的东西。”怀瑾这才讪讪住口,改为疼痛的呻吟了。
屋顶上众教徒怒道:“这小鬼会妖法!大家一起上,让他没法念咒拘人。”唐人多信巫觋施法时需要掐诀念咒,只要让江朔来不及开口念咒,便不能施法。
江朔却哪里需要念什么咒,他脚踏星位,在摩尼教众教徒中穿行,这里一踢那里一托,将这些教徒都打得飞到空中,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江朔问独孤湘道:“湘儿,你看他们这群舞可还看得么?”
独孤湘拍手道:“好玩,好玩!舞姿是丑了点,但胜在热闹。”
那些飞在半空中的人骂骂咧咧,“小贼”、“小畜生”的骂声不绝于口,独孤湘道:“朔哥,好玩是好玩,就是太聒噪了,你让他们也都坠到屋子里去吧。”
那些刚才还在破口大骂的教徒立刻改口道:“不可,不可……”、“别别别……”
江朔却那管他们叫嚷,正好有一人落了下来,江朔侧身一闪,没去接他,不想那人早有准备,足尖在屋瓦上一点,复又纵起,竟而没有踏破屋瓦,他还洋洋得意道:“嘿嘿,没摔下去……哎……”,“咔啦”,“啊哟……”
原来是江朔随手在他肩头压了一下,那人只觉肩头似有千钧重担压下来,立刻踏断房椽,落了下去。
有了这人的经验,江朔待其他人落下之时,都出手“帮”了他们一把,或按肩,或拉腿,或踹腰,将那些人通通打下屋顶。顿时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脚向下落下去摔断了腿的已经算运气好的了,更有头下脚上坠下去的,摔得头破血流小命十成倒去了九成。
不一会儿,跃上屋顶的教徒都被打了下去,屋面上却多了十几个大洞,非但断了数十条椽子,亦有梁檩受损,这阁楼摇摇晃晃,越加不稳了。
更多的泥灰落下来,几乎要将鼎内火焰压灭,阿波忙一挥衣袖将鼎内白灰吹出,又向鼎内扔了一把光明盐,才保住鼎内光明盐燃起的火焰不灭。
这时独孤湘也跃上屋脊,透过屋面上的大洞,向下面的阿波喊道:“阿波教主,这屋顶都漏了,你们还窝在里面做什么?快出来呗,小心屋子塌了,把你们压在里面。”
其实摩尼教并无教主一说,阿波是十二慕阇之一,以汉语译之,乃使徒之意。阿波也不反驳独孤湘,在鼎边端坐不动,笑道:“江少主,独孤家的小女子,好久不见,却站在屋脊上作甚?何不进屋一叙?”
江朔对独孤湘轻声道:“湘儿,你可离那鼎远着点。”
独孤湘自然晓得,怎会上当入屋,就在此时,只听上崖的石径之上脚步声纷乱,却是山下寺中的教徒上来了,独孤湘道:“朔哥,你在这里与大慕阇叙叙旧,我么,去打发山下那帮猴子找找乐子。”
江朔此前与摩尼教教徒交手,知道他们功夫多是稀松平常,全凭着毒药害人。对独孤湘道:“湘儿,务要谨慎,小心他们使毒。”
独孤湘应了一声早跃下房脊,向着石径而去,这阁楼在龙泉寺后绝壁之上,上面是白虎峭壁,脚下是曲水巉岩,只有一条石径可供通行。独孤湘守在石径尽头,见一人挥舞长刀上来,一扬手,手中长索飞出,银球不偏不倚正砸在那人额头,那人一声惨叫,摔下岩壁。
第二人紧接着赶到,那人手中使得却是一把长剑,不待独孤湘的银球收回,向上一撩去割白索,岂知独孤湘的“月影素寒流”的功夫神妙无比,长索如灵蛇一般在半空中翻卷过来,直向他手腕缠去,那人功夫倒也不弱,手腕向回一缩,长剑抖动画圈,去削长索。
独孤湘道:“哟,还有点门道。”手腕一颤,长索蓦地盘成螺旋,银球跟着收回,身子随着向回飞去。
那剑客喝道:“休走,吃我一剑。”
却不料这下上了当,独孤湘的长索是两头,一头银球,另一头是飞爪,她长索旋转着收回,银球舞作一团烂银,将那剑客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住,趁他上前抢攻之际,另一头飞爪倏地飞出,直抓他肩头,那人大吃一惊,但山径狭窄,不能左右闪避,只能向后退,然而不想独孤湘的目标本就不是他的肩头,飞爪往回一缩,借着那人后跃之势,咔啦一下锁住了长剑的剑身。
这飞爪乃精钢所铸,内有机关,一俟抓住剑身便自行抓紧,独孤湘向侧一挥长索,那人回跃之际人在空中无从借力,被独孤湘像钓鱼似的往半空中一扬,他却还兀自抓着长剑不放手,“啊”的一声惨叫也跌到山下去了。
这时后面第三、第四、第五人早已涌了上来,独孤湘手腕翻处,将长索翻回,飞爪正抓在最末一人脚踝上,她使劲颇,巧飞爪抓上之后并不往自己这边拉回,反而向前急送,那人只觉脚踝被一支枯爪抓住往回拉,他身后都是摩尼教徒,并无敌人,却忽觉又人往回拉自己脚踝,如何不惊?
那人心中慌乱,向前扑倒,身前二人一心盯着独孤湘这个当面之敌,毫不防备背后被人一推,脚下不稳皆跌落山崖去。那教徒愣在原地道:“啊呀……我没有……我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完,独孤湘长索往回一拉一送,那人向后仰倒,亦翻滚着坠了下去。
第228章 技压魔教
前面几人折在独孤湘手上,后面的教徒见这么个娇滴滴的少女出手竟然如此狠辣,手中长索更是如活物一般变化奇诡,竟一时都不敢上前了。
独孤湘站在石径尽端,笑着招手道:“你们魔教这么多人,怎么如此胆小,这就不敢再上了么?”
月光森然,照在她笑靥如花脸上,众人竟觉这灿然的笑容中蕴含着说不出的恐怖,摩尼教徒多迷信,登时和先前与江朔交手的教徒起了一样的心思——这少女会妖术!
独孤湘对江朔道:“朔哥,这些人不肯上来,你说怎么办?”
江朔站在屋脊上道:“我这边大慕阇也不肯上来呢。”
独孤湘道:“嘿,我看魔教以后也不要叫什么魔教了……”
众摩尼教徒心道,我们本也不叫魔教,只是无人敢出声驳斥独孤湘,恐怕被她施展妖法寻声拘魂索了命去。
独孤湘见无人应声,甚觉无趣,只得自己续道:“我看贵教上至教主下至杂毛,都是缩手缩脚之辈,不如就叫‘缩头乌龟教’吧?”
众教徒听她羞辱本教,都面露不忿,瞪眼盯视着她,只待阁中教首一声令下便是豁出命去,也要冲上一冲,石径下树荫浓密,独孤湘看不清众人的面目,只能看到黑暗中无数白色的眼白泛着寒光,心中倒有几分发毛,强作镇定,道:“大慕阇你羞也不羞?还不快出来与朔哥一战?”
阁中大慕阇阿波却面不改色,冷笑一声道:“山中夜凉,二位何不进屋来和我们一起烤烤火?”他认定了光明盐能克天下一切武功,无论孤独湘怎激他,就是守定大鼎,料想江朔武功再高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独孤湘道:“你们自家教徒忒也的调皮了,在屋顶上跳胡腾舞,砸了十几个洞,如今漏的不成样子啦,却还有心思烤火,小心房倒屋塌,将你们一众大小王八都压在底下啦。”
众人心中气恼,什么跳胡腾舞,还不都是江朔给砸的?但他们心中忌惮江朔武功了得,不敢出去与独孤湘理论,只得由着她胡言乱语。
阿波笑道:“独孤家的小女子惯会说笑,今日月明,我们正苦于屋中不见盈月,多谢江少主给开了这么多天窗,月华入屋,得明尊泽被,我们可就更不想出屋啦。”
江朔却不像独孤湘这么喜欢斗口,见阿波守着个焚烧光明盐的大鼎,以为就能有恃无恐了,心中不禁好笑,道:“好,那我就下来奉陪大慕阇。”说着纵身跃下房脊落入阁内。
阿波万没想到江朔竟然真的跳了下来,心中大喜,却仍不急于与江朔交手,一边脚下迈步,一边拿眼色示意田乾真、崔乾佑和胡剌随着自己绕到大鼎之后,和江朔之间隔了个大鼎,只等光明盐毒性发作,还怕擒不住这小贼?
江朔怎不知他的心思,有意戏耍于他,笑着叉手道:“大慕阇好久不见,怎隔着个大鼎?烟熏雾绕的,叫人如何亲近?”说着迈步作势要绕过大鼎,阿波众人忙反向绕行,与江朔围绕着大鼎转起了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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