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叶护和移地健见计都、罗睺冲入水榭,各拉兵刃迎上接战,二人的佩刀都是北地骑士所用的大弯刀,刀身极长却弯成圆弧之形,为的是方便在马上抽刀,二人见计都、罗睺掌中峨眉刺甚是短小,认为自己手中兵刃占忧,便无所忌惮双双挥刀便砍。
不料计都、罗睺二人出手如风,一齐举峨眉刺格挡,二人兵刃虽短,出手却准,正架在叶护、移地健二人弯刀的刃口之下,二王子但觉一股巨力涌来,手上拿捏不住,手中弯刀一齐飞起,插在屋脊之下,刀身兀自不断颤动。
只这一砍一架,二王子便觉浑身脱力,虎口震裂鲜血长流,胸口烦闷欲呕,别说抵抗,连闪避的力气都没了,万幸计都、罗睺不知他二人身份,只道是无名小厮,不屑取二人性命,径直一个起落越过二人头顶,向着骨力裴罗奔袭而去。
江朔这边却还未得脱身,心中暗叫不好,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忽听“咔啦”、“咔啦”两声巨响,水榭的屋顶塌了一大片,从上面跃下来两人拦在了计都、罗睺二人面前。
二人均使用长柄武器,一人使长柄大斧,口里喊道:“劈你的脑袋!”向着计都的脑袋砍落,一人使长柄镰刀,却喊道:“削你的双腿!”横扫罗睺的双足。
计都、罗睺二人骤遇敌人,不知对方功夫深浅,不敢与之兵刃相交,各自退了一步,避开来招。江朔在与太阴太阳交战之际,百忙之际拿眼一扫,却看得分明,使长镰的那人身穿皮衣,头戴三角形皮弁,生得深眉紫髯,正是那日汉水屠龙时的西军骑士首领仆骨怀恩;而使长柄大斧的那人初春尚寒之际却仍然穿着一身单衣,头上只以软布包头,往脸上看燕颔虎须,狮鼻环眼,却不是程昂是谁!
仆骨与程昂二人不等招式用老,中途变招,程昂高喊:“斩你的肩膀!”顺势探斧向前砍向计都右肩头,仆骨怀恩则喊:“割你的耳朵!”长镰改横扫为上撩,向着罗睺的左耳招呼。如此左右逼迫,计都、罗睺二人如果闪避,非得撞在一起不可。
计都高喊:“升为计都!”手中峨眉双刺交叉上撩去架那长斧,罗睺则喊:“降为罗睺!”双刺则向下划去截长镰。
没想到仆程二人手中兵器虽然长大沉重,却不以蛮力猛砸猛打,二人身子一错,再次变招,程昂高喊:“剃你的头皮!”斧头横扫,避开计都,却去削向正下招架的罗睺的脑袋!
仆骨怀恩亦高喊:“啄你的膝盖!”以镰刀之尖疾刺计都的膝盖!
这一下忽然交换对手,又是各自攻对方薄弱的环节,可谓构思极为巧妙,二人挥舞着长柄武器,看似大开大合,其实配合极巧,可谓珠联璧合,出招既准且狠,实是大大出乎计都、罗睺二人的意料之外。
计都与罗睺二人是双胞胎兄弟,自小在一起习武,学的便是这一升一降的峨眉刺功夫,计都从下发招却攻上三路,罗睺从上发招却打下三路,这种错位互为攻守,其实和仆程的斧镰合璧的打法甚为相似。
计都大喝一声:“来得好!”不管刺向自己膝盖的镰刀,一长身,手中双刺架住了程昂大斧的斧柄。罗睺亦不管头顶的斧子,向下一探身,手中峨眉刺挥出,击打在仆骨怀恩手中长镰的刃脊之上。
二人兵器虽小,手上力量却大的惊人,大斧被计都一架,改下为上,向上扬起,程昂险些拿捏不住;而仆骨怀恩手中长镰被罗睺一击,立刻沉头刺入土中。
仆程二人见状,齐道一声“好”,亦立刻变招,仆骨怀恩一转长镰,将地上的尘土扬起,镰尖直刺罗睺的膝盖,嘴里却喊道:“挑你的手筋!”程昂就势抡动斧子转了一圈,嘴里喊着:“掏你的肚子!”却从下往上照着计都的膝盖砍来。
计都、罗睺先前被他二人喊的心中烦躁,但二人两次所喊的方位和出招方位相同,因此计都、罗睺不知不觉向着二人口中所喊的方位招架过去,待发现兵刃扫来方向不对时已差了半招,亏得二人武功根基甚为扎实,急急向上跃起,“撕啦”两声,被划破了裤腿,却没有伤到皮肉。
仆程二人眼见得计,继续如法炮制,喊头砍腰,喊手削足,喊左打右,喊上击下,不断扰乱计都、罗睺,此二人武功虽高,心思却十分单纯,气得哇哇大叫,却又无可奈何。
其实仆程二人真实武功不如计都、罗睺,但他们瞎呼乱喊,奇招叠出,竟然也搅得计都、罗睺手忙脚乱,堪堪打了个平手。
江朔和太阴太阳交过手,知道二人招式的路数,更兼李珠儿虽然手下狠招叠出,出招的方位、力量却似乎差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手下留情的缘故,江朔尽可以应付。此刻他如手下加紧当可逼退日月双刃,突破过去,但他心中却迷茫一片。
仆骨怀恩是西军将领,上次离开习习山庄之后他应该已经回到朔方去了,怎么会突然来到北海?而程昂,他不久前刚看到他被南霁云带着一众兄弟追逐,就算被他侥幸逃脱了,又怎会回到李使君府中来自投罗网?还有南霁云,程昂回来了,他又到哪里去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见李珠儿手中月刃穿过日刃向他砍来,但这一招使的太实了,有孤军深入之嫌,反而将大半个肩头露了出来,江朔心中正在思忖程昂之事,眼见这么一个破绽,行在意先,右手长剑将月刃向外一荡,左掌倏地拍出。
此刻他的内力修为已是非同小可,内力生发从心所欲,甚至是无心而发,一下拍在李珠儿肩头内力自生,只听“咔啦”一声,已将她的肩胛骨击碎。李珠儿的身子向外疾飞出去丈许,扎入池塘之中。
江朔这才回过神来,道:“呀……珠儿姊姊你怎么……”他想说你怎不知避让?以李珠儿的内功修为,这一掌她不该避不开啊!
江朔抢上一步想要下池塘去救她,太阳张狗儿却以为他是要乘胜追击,高呼一声,手上加紧,将一柄日刃舞出无数光弧,将江朔逼退。
江朔知道三五招内无法绕过张狗儿,忙疾退两步,对张狗儿道:“我不打你,你快救她起来。”
张狗儿将信将疑,在池塘边蹲下身子,一手拿着日刃全神戒备,一手拉住李珠儿的脚踝,向起一拉,将她从水里提了起来,但她被江朔已打的闭过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江朔又向后退了两步,道:“你快救她,我绝不趁人之危。”
第287章 龟蛇四游
张狗儿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抛了兵刃,脱下太阴面上的面具,扶着她坐起,捶打后背,口里急道:“獾儿,你怎么样了?”
江朔看见那面具后的契丹少女面目俊俏,倒也是个美人,但绝不是李珠儿!他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不是珠儿姊姊……珠儿姊姊呢?她去哪里了?”
这时那少女经张狗儿一阵推拿,“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缓缓睁开双眼,道:“狗儿哥,这江朔果然厉害,我使月刃的手段比猪儿姐姐毕竟差了些,招式中一点小小的瑕疵竟让他有隙可乘……”说到这里她剧烈地咳嗽起来,不断喷出血沫,刚才江朔一掌击碎她的肩胛骨之后,碎骨刺伤肺部,令她咳血不止。
江朔听她的名字“獾儿”与“李猪儿”、“张狗儿”如出一辙,知道她也是安禄山所收的契丹奴仆,歉然道:“獾儿姊姊,我只道你是珠儿姊姊,出手少了忖量,打伤了你,还望勿怪。”但不知怎的,他得知自己误伤的獾儿,虽然自责却又感轻松了不少。
张狗儿怒吼道:“那个要你道歉,我们既是仇敌,就得见个生死。”说着舞动日刃再次上前,江朔却又退了一步道:“我不同你打了,你一个人不是我的对手。”
张狗儿怒极,喝骂道:“小贼,好不狂妄!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说着抢攻上前,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口中怒吼连连,手中日刃越舞越快。
江朔又向后退了两步,见张狗儿仍是不依不饶,咄咄紧逼,江朔便依从前故事,剑尖直指,向着日刃圆环的中心刺出,张狗儿忙将日刃转转直,以锋刃对着江朔。
这日刃是双面开刃的环形武器,握把在环刃的脊背之上,好似井栏上轱辘的摇把,在张狗儿双手操控之下,或以环面锁拿兵刃,或以锋刃劈削,莫不圆转自如。
日月双刃这套奇门兵器堪称无懈可击,但遇到江朔这个天生的克星就有点不灵了,江朔见张狗儿立刃劈来,脚下以穿星步中北玄武室壁二宿步绕到张狗儿侧面,这下日刃可又变成圆环一面对着江朔了,他手中长剑疾递又向着日刃圆心刺去。
江朔这一下变换方位身法好快,张狗儿大吃一惊,也急忙旋转身子,想将以锋刃一面磕打准江朔手中长剑,然而穿星步乃天下第一轻功,不等张狗儿身子完全转过来,江朔又已绕到了他的侧面,仍是拿剑尖去刺日刃的圆心。
北玄武七宿中室壁原是一宿,名营室,《周官·梓人》有云“龟蛇四游,以象营室也。”在星空中室、壁二宿便如玄武神龟背上所驮的宫室,室宿有十一星官一百零六星,壁宿有六星官廿八星,共同构成一个巨大的方形,如东西两壁合抱成室。因此江朔施展这二宿步法,如封似闭,将张狗儿裹在其中,不管他左转右转都难以避开江朔的剑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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