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诃衍道:“我只是将它勒晕过去,方才巨熊凶性大发,便是将二幼崽放在它面前,怕也要被撕得粉碎。行善也得善用其法才行。”
这时那马熊再次悠悠醒转,见两只幼崽忽然出现在眼前,初时还不相信,左边闻闻右边嗅嗅,这才确认真是自己的幼崽,不禁喜不自胜,伸出巨舌将两只幼熊全身上下舔了个遍,又如人一般岔开双腿箕坐于地,将两只幼熊搂在怀里,二幼崽在它怀中磨蹭,不一会儿便寻到地方吮吸起来。
原来这只大马熊还在哺乳期,江朔和摩诃衍见状一起笑了起来,六角龙也跟着发出“嘎嘎”的怪声,似乎在学人欢笑一般。
笑了会子,江朔才想到问摩诃衍道:“大和尚,你没有找到湘儿吗?”
摩诃衍摇头道:“前日冰川溪谷中下了数场冻雨,冰面上重新冻了厚厚一层,将马蹄之类的印记都尽数遮盖了,我在冰川溪谷中寻了一日,并未见到人马留下的任何踪迹。”
见江朔神色黯淡,摩诃衍忙道:“小兄弟你也不要急,我虽然没找到人,但一路将几只小龙送到其他冰川裂谷之中,却也没有找到尸体,吉人自有天相,你的那个‘湘儿’说不定另有奇遇,早已脱险了。”
江朔心中却悲观地想:找不到踪迹,也有可能是坠入其他类似的冰谷中也不一定,但此刻也只能自己给自己宽心,道:“是了,湘儿福大命大,应该不会有事!”
摩诃衍道:“等你伤势痊愈了,再去寻她便了,只要有缘终究能再见的。”
他是虔诚的佛教徒,笃信宿命因果,想法十分单纯,自然体会不到江朔此刻心中纠结与焦虑。自顾自拍着那巨熊的背脊,对江朔道:“我还在想怎么把你运出冰川去,如今可有了帮手了。”
江朔见他这样拍打那头猛兽,不禁觉得头皮发麻,然而马熊只顾着喂食自己的幼崽,它生得皮糙肉厚,对于摩诃衍的拍打丝毫不以为意。
江朔问道:“大和尚,我什么时候能痊愈?”
摩诃衍掐着指头盘算了半天,道:“寻常人遇到这种情况,能保住性命就是谢天谢地了,便是十年八载的也不可能恢复如初咯。”
江朔听了心不禁一沉,摩诃衍继续道:“若是难遇到根骨上佳的武学奇才,由我细心照料五年,或许可以痊愈。”
江朔听了亦喜亦忧,喜者摩诃衍说他或可痊愈,忧者饶是如此也需要五年才能痊愈。
摩诃衍道:“不过,小兄弟,我看你方才运炁弹出的石子劲力惊人,我可从未见过脊椎断裂之人手上还有如此劲力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江朔道:“摩诃衍大和尚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对你不该有所隐瞒,其实我所学内功与别派不同,天下武林各派都是将炁汇聚到三丹田,我所练的却是要把内力散诸四肢百骸,如此修炼原本甚难,但此刻我脊椎督脉尚未恢复,内力不得回溯,反倒帮了我的大忙,对我所练的内功心法反而大有裨益。”
摩诃衍双手合十赞道:“阿弥陀佛……竟有此等奇事?让我诊诊脉相。”
说着他伸手就去搭江朔的手腕,江朔忙道:“大和尚,你小心!”
他稍稍一运心法,内力立生,摩诃衍的手指原本搭在江朔腕上内关穴上,立刻被一股强劲的内力弹了开去,人跟着向后一仰,差点向后跌倒。
江朔连忙致歉,摩诃衍却丝毫不以为意,笑道:“小兄弟你可真是福泽深厚之人啊!照此看来,三年之内,你或可痊愈如初。”
江朔一听就急了,道:”啊……还要三年?”
摩诃衍笑道:“三年算得短啦……光这脊骨愈合就需一年,到时我还需要二次施术,接通经脉,否则你光有绝世内功,却不能行动,又有何用?如此又是一年,第三年么,你虽已能行动自如,重新恢复内力估计还得一年的时间……”
江朔愁道:“是了……大和尚你神乎其技,我本不该另存奢望,只是一来我记挂湘儿的安危,二来追得我坠崖之人这三年时间不知又要害死多少人。”
摩诃衍正色道:“小子,冥冥中自有天意,若该你拯救世人,自然也不怕多等三年,且放宽心罢……”
江朔只得默默点头,摩诃衍却忽又笑道:“先别想这么远,我得先想个法子训练这个大家伙,你现在是一动都不能动,等三四个月后,你外伤初步愈合之时,离谷之事还得落实在这头巨熊身上呢。”
第520章 不冻神泉
江朔亦知此刻再怎么担心也是无济于事,索性安心养伤,想别的也是无用,他平躺在那里无法移动,饮食、擦洗全靠摩诃衍,摩诃衍本是禅宗僧人,又醉心医术,每日殷勤服侍江朔倒也不以为意。
那巨熊自从得回二崽之后,性情变得温顺了许多,它感激摩诃衍帮他找回二子,对摩诃衍颇为亲近。
那头新死的犛牛若只是摩诃衍和江朔二人倒是可以吃很久,但马熊母子食量惊人,不消几日就把牦牛肉啃了个干净。
摩诃衍虽然不忌荤腥,但只能吃“不见、不闻、不疑”之三清净肉,那犛牛是自己跌下冰谷摔死的,自然可以吃得,若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而去狩猎,那可就是破戒了。
新鲜牛肉吃完之后,余下的年深日久的干尸,人兽皆不敢食,摩诃衍除了外出捡拾野果,便是砍倒巨菌来吃,他以一口大铁镬,盛满冰川融水,将菌子切碎了熬煮多时,祛其毒性,便可食用。
巨熊母子倒也能吃素,数日不食荤只吃菌子也能过活,摩诃衍不禁心生怜爱,赞道:“黄金熊倒也颇具菩提智慧,不贪口腹之欲。”
黄金熊是江朔对巨熊的昵称,因其背毛乌黑,脑袋上的毛却是金黄色的,摩诃衍觉得这名字形象,便也这样称呼母熊。
然而他才夸了黄金熊没几日,那母熊便叼了一只野兔回来,其实马熊平时多吃野果、野草,但母熊正在哺乳期,便需要多吃荤食,才有足够的奶水喂养小熊,因此隔三岔五便偷跑出谷去捉野味回来打牙祭。
江朔曾问过摩诃衍,黄金熊既然知道出路,为什么还留在谷中?而不带着两个熊崽离去,摩诃衍猜测大约是怕再遇到求偶的公熊,且这冰谷上窄下宽,风雨不透,虽然寒冷,却也免去了高原上夏日正午的灼热,因此才带着二崽在此常住了下来。
黄金熊是个狩猎高手,每每出去绝无空着口回来的,野羊、野兔、旱獭,乃至飞鸟都曾叼回来过,但它最厉害的还是猎兔,摩诃衍见过它猎兔,并非追着兔子跑,而是追踪野兔寻到兔穴后,以利爪刨开洞穴直接捕捉,因此捕兔既快又准。
所获颇丰的时候,黄金熊还会分猎物给二人,摩诃衍照例是不吃的,因为唯恐破了“不疑”之忌,所谓“疑”指的是“怀疑旁人为了自己而杀生”,黄金熊会多猎一物难说不是专为二人捕来的,因此摩诃衍不敢食用。
但他知道江朔重伤之余炁血俱亏,多食荤可以帮他尽快恢复,因此摩诃衍虽然自己不吃,却不禁止江朔吃,非但不禁止江朔吃,还帮他煮,喂他吃肉喝汤,六角龙也少不得分到一些骨渣肉碎。
如此二人一龙三熊,在冰谷之中倒也无忧无虑,其乐融融,倏忽间便过了三个月的时间,江朔已经可以举手抬足,自如地转动脖子了,虽然背脊仍然麻木,不能起身,但比之先前只能躺着一动不动可是好太多了,他内功却也没方才,阴阳二炁在四肢百骸中皆已运转自如更胜过往,只不过督脉不通,百脉不行,体炁仍然无法循行周身。
摩诃衍则开始要训练黄金熊,原来江朔距离自己能走还早得很,如以双手抱着他走,人手无法承托所有脊骨,不免会让好不容易拼好的脊骨错位、断裂,因此摩诃衍想要让江朔仰躺在黄金熊背上来转运,黄金熊后背宽大,可以均匀地托住江朔整个背脊。
但这样需要熊走得相当稳当,更不能把江朔摔下来,又谈何容易,摩诃衍先用自己试,但他和黄金熊语言不通,叫行却停,叫前却后,更时不时的左右打转、人立跳跃,把摩诃衍摔得鼻青脸肿、浑身淤伤。
如此三五日之后,江朔终于看不下去,张嘴对黄金熊“嗷嗷”叫起来,母熊一愣,江朔又对它用同样的声调叫了一遍,母熊走近江朔,好奇地看着他,江朔第三次发声之后,母熊终于也回了几声。
江朔和黄金熊一人一熊便“嗷嗷呜呜”地交谈起来,摩诃衍大奇道:“小兄弟,你会熊语?”
江朔道:“原本这吐蕃马熊的话,我是不懂的,但诃黄金熊朝夕相处三月有余,多多少少总会了一点。”
摩诃衍不可置信的遥头道:“我也和它共处了这么久,怎么完全没有头绪?”
江朔道:“那是因为大和尚你压根没想到马熊的吼叫声也是在说话,它虽每日对你言语,你却充耳不闻,自然听不懂啦。”
摩诃衍道:“奇哉、奇哉,我此前也没见你和它对话,怎么忽然就懂得它吼声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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