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凤磐身子一颤,仍旧大声道:“污蔑,污蔑!我从未写过此信,此信定是伪造。”
说罢,他又向儒门众人连连拱手作揖:“还请诸公明鉴,还我公道。”
儒门众人个个脸色凝重,无人答复。
上官莞冷冷一笑:“此外,我还找到了一封绝命书,不知柳尚书想不想听?”
柳凤磐浑身颤抖,指着上官莞怒喝道:“贱人,我与你有何冤仇,你竟如此构陷于我,意图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境地?”
上官莞无动于衷,望向宁忆,说道:“这封绝命书,还是请宁先生来读吧。”
宁忆起身从上官莞手中接过绝命书,目光扫过,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缓缓读道:“呜呼,天道无知,似失好生之德,人心难测,罔恤尽瘁之忠。叹解网之无人,嗟缧绁之非罪,虽陈百喙,究莫释夫讥谗,惟誓一死,以申鸣其冤郁。窃先公以甘盘旧眷,简在密勿,其十年辅理之功,唯期奠天下于磐石,既不求誉,亦不恤毁,致有今日之祸;而白圭以长嗣,罹兹闵凶,何敢爱身命而寂无一言也。”
柳凤磐闻听宁忆之声,眼前一花,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满身血迹的年轻人,不由脸色苍白,嘴唇发抖。
宁忆继续读道:“……云‘从则已,不从则奉天命行事!’恐吓之言,令人胆落……可怜身名灰灭,骨肉星散,且虑会审之时,罗织锻炼,皆不可测,人非木石,岂能堪此!今幽囚仓室,风雨萧条,青草鸣蛙,实助余之悲悼耳。故告之天地神明,决一瞑而万世不愧。暖乎,人孰不贪生畏死,而白圭遭时如此,度后日决无生路……”
“……十二日会审,逼勒扳诬,慑以非刑,颐指气使,听其死生,皆由含沙以架奇祸,载鬼以起大狱,此古今宇宙稀有之事……柳侍郎,活阎罗!你也有父母妻子之念,奉天命而来,如得其情,则哀矜勿喜可也,何忍陷人如此酷烈!三尺童子亦皆知而怜之,今不得已,以死明心。”
“呜呼,炯矣黄炉之火,黯如黑水之津,朝露溘然,生平已矣,宁不悲哉!今张家事已完结矣,愿衮衮诸公辅佐圣明天子于亿万年也!”
上官莞背负双手,盯着柳凤磐:“好一个活阎罗,好一个‘从则已,不从则奉天命行事’。”
满堂皆是沉默不语。
第六十九章 杀人偿命
今日之事,无论结局如何,柳凤磐的仕途都已经毁了一半。
道理也很简单,且不说对错是非,柳凤磐不能压住此事,闹到了明面上,便会给儒门中人一个能力不足的印象,继而得出不能担当大任的结论,那么他也就止步于此了。
柳凤磐如何不明白这一点,可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如何保住性命。因为上官莞和陆雁冰这些人摆出这样的阵仗,显然不是为了让他罢官了事,而是要杀人的。
陆雁冰掰着手指算道:“草菅人命,罔顾王法,私通内宦,挟私报复,杀人灭口,这是多少罪名?该当一斩了吧。”
柳凤磐面无人色,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金蟾叟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齐佛言、卢北渠默不作声,作壁上观。
黄石元、宁奇则是默默斟酌利弊。
作为主人的梅盛林本想开口打个圆场,不过看到慕容画对他微微摇头,瞬间心知肚明,不再去多此一举。
宁忆放下手中的绝命书,沉声说道:“这封绝命书的主人是已故首辅张肃卿的长子张白圭。儒门曾经承诺过,要为四大臣平反冤狱,那么四大臣的家人也该平反才是。”
金蟾叟不得不说道:“的确如此。”
上官莞举起手中的信:“柳尚书,我想你该解释下这封信,都说如今是众正盈朝,你身为心学理学之臣,为何会与后党之人勾结?又为何甘愿充当后党之人残害忠良的屠刀刽子手?”
此言一出,霍四时、周春方等人也不好开口说话了。
如今正是清算后党的关键时刻,谁也不敢沾上一个“后”字,这便是清流帝党口中的“汉贼不两立”,若是私通后党,任你是帝党的中流砥柱,也要应声而倒。
对于帝党来说,虽然陆雁冰列举的那些罪名听着吓人,也的确触犯了大魏律法,但其实可以慢慢计较,算不得什么大过,只能说是行事不慎,最多就是自罚三杯。反而是私通后党中人,虽然没有触犯任何大魏律法,但唯独这一点不能计较,是天大的过错,要万劫不复。
这才是上官莞的诛心之处。
柳凤磐如何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根本就想过从信的内容上辩解,而是一口咬死了信是假的,整件事都是子虚乌有。
柳凤磐定了定心神,大声道:“本就是尔等为了构陷于我而伪造的信件,子虚乌有之事,我解释什么?”
上官莞冷笑一声:“那好,在座诸位老先生都是学识渊博之人,也都是书法大家,就让他们看看,这到底是我让人模仿的笔迹,还是你亲笔写的!”
柳凤磐死不松口:“天下间奇人异士不在少数,找出一个模仿笔迹能够以假乱真之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便在这时,陆雁冰取出了一本卷宗,说道:“柳尚书说此信是假的,那就请柳尚书解释一下,青鸾卫都督府的卷宗上白纸黑字写着张家人被移交到了刑部大牢,那么张家人去了哪里?总不能青鸾卫都督府的卷宗也是我们伪造的,凡是不利于柳尚书的证据都是伪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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