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突然大笑出声，声音洪亮畅快，笑得双目流泪，他突地便抬手指着天空远处，指着初生大日，大声道：“佛祖！”
收回手指，指着脚下大地，道：“灵山！”
抬手，拍在自己的头顶，大骂道：“和尚！”
右手似乎虚提自己，往前甩手，轻喝道：“出来！”
旋即再度大笑，笑声朗朗，再无阴霾，耳畔心音似乎还在，金刚怒斥，菩萨扬眉，而三千揭谛，五方诸神皆在，质问他背弃佛陀，这和尚笑得大彻大悟，大声道：“佛门三不渡？我佛大慈悲，为什么会抛弃众生？！”
他拂袖一扫，往前步步而行，第一步怒扬眉，抬手呵斥道：
“无愿者不渡？佛非神魔，何须众生愿力。”
“邪魔！”
第二步双目睁，开口大骂道：“无信者不渡？佛为觉者，何须乱信盲从？”
“外道！”
第三步抬手戟指前方一切天地众生暴喝：
“无缘者不渡？普度众生，岂因无缘而拒之门外？！”
“背佛！”
一连三句反驳，邪魔外道背佛，僧人双目清明，啪的一声双手合十，口中沉沉低喝：“佛门三不渡，无缘者不渡，无愿者不渡，无信者不渡，可佛门尚且还有过去未来，有此岸彼岸中流。过去不可渡者，现在渡之！现在不可渡者，未来渡之！”
“我渡一切众生……不上灵山。”
在终于念出最后这一话的时候，僧人双目闭上，心中再无半点迟疑，道一声佛号，至此一切心音尽数散去，干瘪枯瘦的身躯重新满盈，那古鳌和其余的生灵都惊愕呆滞，看到僧人背后，隐隐佛光散出，形成光相，其上一点流光溢散，落在地上。
轰然暴响，这最高的山上翻卷滚动，一株才发芽的小树快速生长，根系如盘龙，破土而出，转眼化作一株苍苍老树，根系纠缠在山峰的封顶，叶叶皆如佛陀手，为僧人遮蔽日光和灰尘，一切恰好。
古鳌茫然震撼，回过神来，看到僧人已经不像是先前那样枯瘦，不像是要就此死去，终于松了口气，下意识道出了自己的担忧，道：“老师你终于回来了，你先前那样子，我几乎以为老师你还是过不去那一关，打算圆寂去灵山了。”
僧人单手竖立胸前，道：“不去了。”
古鳌微怔。
僧人嗓音沉静：
“尘世皆苦海，众生尽沉沦。”
“无去，无回。”
第045章 诸子，稷下
古鳌见僧人这样气度神采，慈悲庄重，不由得被镇住，那无去无回四字里仿佛有诸多的道理，能够品出许多味道来，正心有所悟，想着接下来定要追随老师，继续行走度化众生，却见到海岸边，诸多猛兽骚乱起来。
那些已经通晓灵智的生灵们纷纷退避，低声嘶吼，却是有一只只漆黑外魔暴露，后者本来听说了那僧人不知道怎么的，生机一日弱于一日，打算来这里报复回来，可一抬头，看到山巅上树木如龙盘，树下僧人双目如大日，不但没有丝毫的弱小，反倒还更为强盛。
这一些外魔最前面，身穿铠甲，生出六臂，模样狰狞的首领微怔，然后既惊且怒。
口中怒喝道：“不是说那光头快死了吗？”
还没有听到回答，就听到那边一声大喝，古鳌也见到旁边刚刚还慈悲庄重的老师暴喝一声哪里走，一脚几乎踏地大地动摇，冲天而起，直接追着那外魔的首领冲过去，撞破大气，形成肉眼可见的剧烈暴风。
天生就要蛊惑人心恶念的外魔给这僧人吓得纷纷逃命。
外魔的首领为众魔断后，可是没有想到这僧人的实力暴涨，才走两步，被那僧人抓起脖子直接提起来，僧人一甩手，将外魔首领直接砸在地上，一脚踏着大地，大地崩裂出一道巨大裂缝。
外魔首领僵硬抬头，看到那僧人单手竖立胸前，遮蔽阳光，在自己的身上投落下了深沉的黑影，具备恐怖的压迫力，嗓音低沉，道：“阿弥陀佛……”
外魔头皮发麻，干声道：“你要做什么？你不是说你们慈悲为怀？你……”
僧人定定看着外魔，然后道：
“贫僧慈悲为怀，欲要普渡众生，施主罪孽深重，合该入我佛门。”
“哈？？？！”
外魔就算是在恐惧中都怔了下，然后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和蔑视，脸上神色一变，忍不住大怒道：“我族生来就是要杀人的，入什么佛门，你要杀就快点杀了我算了，不要用这样的话来玩我！”
声音落下，暴起就要杀向僧人，才走两步，一个紫金钵那么大的拳头直接砸下来，在他的眼里不断变大，打得那外魔首领脸颊变形，张口喷出几颗尖锐獠牙，腾起空中翻转三周重重落地，只觉得眼冒金星，眼前僧人成了两三个，环绕自己，并不聚合唯一。
僧人在那外魔身上宝贵的法衣上擦了擦血，面不改色地收回右手，道：“人有为善的心，也有作恶的性，贵在能够自持，这就是修行，贫僧要让尔等入佛门，踏上修行，能自持己恶，阿弥陀佛。”
古鳌所化青年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道：“老师，还可以这样渡吗？”
“这，这是不是太绝对了？”
僧人看他一眼，道：“对于善者当引导，当开解，当下不可渡之，他日再渡，他日不可渡，未来再渡，因为他们并不会伤害其他；而为恶者，难道要一一放出去，任由他们依着本性去作恶？然后期冀他们能开悟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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