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囊,馍袋,勾爪,小斧,止血散……等等必备之物一一放置齐整,紧了紧身上的皮袍,抓起骑弓和两壶箭矢,一低头,走出肮脏,充满异味的帐篷。
斥侯是不配铠甲的,除了头盔,因为不利长途奔波,虽然他们实际上是整个大军中战斗频率最高的军种,这很矛盾,却没办法,防的严和跑的快你总得选一个,没人会选择套着沉重的铠甲当斥侯。
从马厩中牵出自己的枣红马,这家伙休息了几天,又有精料喂食,精神很亢奋;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的第几匹马,战争中,战马的损失和士卒的损失一样高,没人能一直骑着属于自己的战马,除了指挥战斗的将军。
所以,和马匹谈生死感情就很扯蛋,他们只是伙伴,短暂的相处。人死了,战马会换一个主人,同样的,马死了,骑士就换匹战马;伤春悲秋不是战士,没功夫也没那么多愁善感。
战争,让人忘记一切的柔软,只剩下心中最冷硬的那一块。
有人从伙房拎来一只木桶,一提饼馕,木桶里面满满的一桶煮羊肉,除了盐,没有任何其他的调味品,油腻,膻腥,肉块上还能明显看到去脱不干净的毛发。
没人说话,战争除了让人冷酷外,还让人麻木,沉默……把头盔翻过来,装满羊肉汤,把冷硬如石的饼馕撕碎扔进去,然后大口咀嚼,大口喝汤,每个人都一样。
他们必须尽量多的撑饱肚子,因为出发后就不会再有热汤的机会。
嘎子感觉食物都快顶到嗓子眼,才停下了进食,虽然他心里很反感这样,但本能还是让他这么做,那个提来木桶的斥候等大家都吃完,才收拾餐具送回伙房,在这种军中哨队,这样的活计都是由最新加入的军士来做,军中是个很讲资历的地方,嘎子已经平安渡过了这个初期阶段。
一群人开始牵着战马向西营外集中,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配备二,三匹战马出外侦察敌情,可这一次,目标地是个峡谷,不利战马奔驰,所以一匹就足够。
沿途中,有很多熟悉的面庞,也没有招呼,因为你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群行尸看着一群走肉。
第1258章 抓阄
没人说话,只除了远远伙房中胖大的伙夫,看了看送回来的干干净净的木桶,纳闷道:
“咦?这些杀胚,怎么知道把桶洗干净了?老子从军十数年,这还是头一遭,改正归邪了?”
……哨正名齐,大家都叫他齐老大。
依此类推,封二,胡三,李四,华五,马六,乌七,嘎八,钱九,朱十,双十一……都是简称,因为懒的记名字,反正都死的快,记了还得忘,就不如按入队顺序排,简单明了,谁死了再依次递进。
比如嘎八,一开始是叫嘎十一的,然后嘎十,嘎九,现在的嘎八……如果他够幸运,也许以后也能变成嘎老大也说不定。
只有齐老大和封二是哨队老人,所有的斥候技能也由他们教授;其实也没什么可教的,出去一次,能活着回来,就学会了些,多出去几次,自然就变成了老手,那些学不会学不好的,都躺在这片异域的土地上,成为大地的肥料,也算是交个学费。
西营门处和守门校尉验过勘合,一群人出了营门,上马溜达;马这东西,只有在逃命时才会让它全速奔跑,那种飞骑而来,飞骑而去的场面,并不适合真正的战争场面,对斥候来说,在去往目的地的过程中,他们恨不得抗着马走,就是为了节省下每一丝的马力,能在危险中跑的更快些。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百里外的一处峡谷,至于为什么去哪里?大军是否随后通过?他们其实并不清楚,将军的战略意图,不是他们这些小兵能了解的。
一路之上,没有人说一句话,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思,这有些奇怪,虽然战争让人变的冷酷,但互相间的玩笑还是有助于放松紧张的心情,这一切,却在今次的行动中在悄悄的改变。
齐老大不再恶声恶气,封二不再没完没了的抱怨,李四不再拿新人们找乐子,马六也不再拿他家乡的那点破事来烦人……
如果有另一支熟悉的队伍遇到他们,一定会很惊讶他们的变化,可他们自己之间,却觉的一切都很正常,仿佛就应该如此似的。
就象,每个人都被注入了新的灵魂,就像,一个患有常年严重眼疾,今次一遭视力尽复,怀着一颗忐忑的心,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嘎子也在思考这一切,他突然觉的参加军队真的很傻,当初为什么参加,好像是与人斗殴伤了人性命,不得已的选择,现在看来,他完全可以有更多的选择,比如背井离乡,比如隐姓埋名,再差一点,去个偏僻所在当个山匪路霸也比进军队强,这里注定是一条不归路。
这种朦胧的意识,还表现在很多其他的方面,总体来说,都偏向于自我天性的释放,对周围一切的不在乎,也包括身后那座庞大的军营,甚至,严苛的军法。
我这是怎么了?睡一觉睡的不是自己了么?嘎子狠狠的捏了自己一把,发现自己一切正常,这不是梦。
一百余里的距离,对骑着战马的斥候来说,哪怕速度很慢,也不到半天就已走完,看到草原尽头的连绵山岭,他们知道,要命的地方到了。
谨慎的接近,这纯属刻在身体中的本能,早就下了马,每个人都紧紧的攥住马缰,马嘴上也戴上了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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