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琳道:“也许他叫别人来替他下毒的。”
叶开沉吟道:“这种秘密的事,他能叫谁来替他做呢?”
丁灵琳道:“当然是他最信任的人。”
叶开道:“他若连薛斌这种朋友都不信任,还能信任谁?”
丁灵琳道:“夫妻、父子、兄弟,这种关系那就都比朋友亲密得多。”
叶开叹息着,道:“只可惜现在薛家连一个人都没有了,我们连一点线索都问不出来。”
丁灵琳道:“薛家的人虽然已经走了,但却还没有死。”
叶开点了点头,走过去将壶中的残酒嗅了嗅,道:“这是窖藏的陈年好酒,而且是刚开坛的。”
丁灵琳嫣然一笑道:“你用不着卖弄,我一向知道你对酒很有研究──对所有的坏事都很有研究。”
叶开苦笑道:“只可惜我却不知道薛家酒窖的管事是谁。”
丁灵琳道:“只要他还没有死,我们总有一天能找得出他来的,这根本不成问题。”
她凝视着叶开,慢慢地接着道:“问题是你为什么要对这件事如此的关怀,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傅红雪霍然回头,瞪着叶开,道:“这件事跟你全无关系,我早就告诉过你,莫要多管我的闲事。”
叶开笑了笑,道:“我并不想管这件事,只不过觉得有点好奇而已。”
傅红雪冷笑。
他再也不看叶开一眼,冷笑着走出去。
丁灵琳忽然道:“等一等,我也有句话要问你。”
傅红雪还是继续往前走,走得很慢。
丁灵琳道:“她呢?”
傅红雪骤然停下了脚步,道:“她是谁?”
丁灵琳道:“就是那个总是低着头,跟在你后面的女孩子。”
傅红雪苍白的脸突然抽紧。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三十四章:神刀堂主
正午的日色竟阴黯得像黄昏一样。
丁灵琳看着傅红雪孤独的背影,忽然叹了口气,道:“你说得不错,翠浓果然不该再回来找他的,现在他果然反而离开了翠浓。”
她摇着头,叹息着道:“我本来以为他已渐渐变得像是个人了,谁知道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叶开道:“他的确不是东西,他是人。”
丁灵琳道:“他假如是有点人味,就不该离开那个可怜的女孩子。”
叶开道:“就因为他是人,所以才非离开那女孩子不可。”
丁灵琳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他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心里的负担一定很重,再继续和翠浓生活下去,一定会更痛苦。”
丁灵琳道:“所以他宁愿别人痛苦。”
叶开叹了口气道:“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一样痛苦的,可是他非走不可。”
丁灵琳道:“为什么?”
叶开道:“翠浓既然能离开他,他为什么不能离开翠浓?”
丁灵琳道:“因为……因为……”
叶开道:“是不是因为翠浓是个女人?……”
丁灵琳道:“男人本来就不该欺负女人。”
叶开道:“但男人也一样是人。”
他又叹了口气,苦笑道:“女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总不把男人当做人,总认为女人让男人受罪是活该,男人让女人受罪就该死了。”
丁灵琳忍不住抿嘴一笑,道:“男人本来就是该死的。”
她忽然抱住了叶开,咬着他的耳朵,轻轻道:“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没有关系,只要你一个人能活着就好。”
“那总是低着头,跟在你身后的女孩子呢?”
*
秋风萧索,人更孤独。
傅红雪慢慢地走着,他知道后面永远不会再有人低着头,跟着他了。
这本不算什么,他本已习惯孤独。
但现在也不知为了什么,他心里总觉得有些空空洞洞的,仿佛失落了什么在身后。
有时他甚至忍不住要回头去瞧一瞧。
后面的路很长,他已独自走过了很长的路。
可是前面的路更长,难道他要独自走下去?
“她的人呢?”
在这凄凉的秋风里,她在干什么?
是一个人在独自悄悄流泪?还是又找到了一个听话的小伙子?
傅红雪的心里又开始好像在被针刺着。
这次是他离开她的,他本不该再想她,本不该再痛苦。
可是他偏偏会想,偏偏会痛苦。
是不是每个人都有种折磨自己的欲望,为什么他既折磨了别人,还要折磨自己?
现在他就算知道她在哪里,也是绝不会再去找她的了。
但他却还是一样要为她痛苦。
这又是为了什么?
*
在没有人的时候,甚至连傅红雪有时也忍不住要流泪的。
可是他还没有流泪时,就已听见了别人的哭声。
是一个男人的哭声。
哭的声音很大,很哀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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