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词虽然简单,但却充满一种悲壮苍凉之意,那歌声更是古朴苍淳,群豪痴痴地听着,有谁不下泪?
他翻来覆去,唱了三次,群豪情不自禁,也随声唱了出来,顷刻,夫地间便充满了这悲壮的歌声。
一条褛衣汉子,蓬头散发,打着赤足,自人丛中拥出,高歌着走到海边,正是王半侠。
海浪如山,澎湃汹涌,在他面前卷起层层银白色的浪花,朝日韧升,便被阴云淹没,苍弯重重地压在海面上。
海天苍限,似乎突又变成了无限生机。王半侠热泪盈眶,喃喃道:“苍天既不佑斯人,为何又要为斯人之死悲悼?”
突然间,一只手紧紧抓注王半侠的臂膀,手力之重,五指之硬,几乎将王半侠肘节都捏地碎了。
王半侠皱着眉转目望去,只见是个身穿灰布袈裟,头戴宽边竹笠的行脚僧人,紧立在他身侧,竹笠又宽又大,戴得又低,几乎将这行脚僧人面容一齐掩住,但王半侠一眼瞧到他木褐色的面容,刀削般的双颊,以及那紧闭成一线的嘴唇,不用再瞧第二眼,便知此人乃是木郎君。只听木郎君沉声道:“取药之约,你可忘了?”
王半侠道:“未曾。”
木郎君道:“拿药来。”
王半侠道:“没有药。”
木郎君嘴唇闭得更紧,忽道:“莫非你想食言背信不成?”
王半侠道:“紫衣候已死,我去哪里求药?”
木郎君道:“紫衣侯已将后事交托给铃儿、珠儿两人,你快去问铃儿、珠儿取药,否则……”
王半侠冷冷戳口道:“否则怎样?我只是答应你向紫衣侯求药,可曾答应你向铃儿求药么?”木郎君呆了一呆,道:“这……但……”
王半侠道:“紫衣侯既死,我自无法向他求药,我既未答应你向铃儿求药,自也不必向她求药。”木郎君又急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呆在那里,再也动弹不得。
宣过了顿饭时分,五色帆船舱里,仍是无人动弹。
但闻哭泣之声,越来越晌,“紫髯龙”寿天齐早已背转身子,面对大海,只因他身为海上群豪之长,自不能当着别人落泪,但那眼泪部偏偏不由自主,夺眶而出,他只有背转身不让人瞧见他的面容。
小公主已扑例在那后室紧闭着的门前,嘶声痛哭着,“爹爹,你……你怎能抛下我一人,就走了?”
方宝儿低着头不敢去瞧她。水天姬扶着宝儿的肩头,纤纤玉指,簌蔌直抖,晶莹泪珠,不停的落下。
突然间,一阵凄厉的呼声自岸上传来,呼道:“胡不愁……胡不愁……”听来有如厉鬼索瑰一般。
水天姬听了听,突然问道:“谁?”
胡不愁道:“你早巳听出了,还问什么?”
水天姬道:“木郎君晚你作什么?”
胡不愁道:“他要我守约。”
水天姬道:“你与他约好了什么?”
胡不愁道:“我与他约好要将你毒死。”
水天姬身子一震,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木郎君那惨厉的呼声又起:“今晚子夜……子时……”
胡不愁缓缓道:“他要我今晚子时毒死你。”
水天姬突然回睁一笑,道:“你毒得死么?”
胡不愁道:“乘你不备时,要毒死你实是易如反掌。”
水天姬嫣然笑道:“但我此刻已知道你要毒死我,我能不防备?说不定还要想个法子先毒死你,免得被你毒死。”
胡不愁微微一笑道:“不错,先下,手为强,正该如此。”
两人四目相视,眼珠于转来转去,心里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这两人惧是玲珑剔透的七巧心肝,要猜别人心思,实是容易得很,但别人要猜他们的心思,却难如登天,这时天上阴疆更重,竟簌簌落下雨来。
雨势渐大,岸上群雄方自于透的衣衫,又被淋得水湿,却仍是无一人退下避雨,目光依旧痴痴地望着五色帆。
这五色锦帆,昔日本代表一种无上的权威,如今,这权威的来源一了紫衣侯虽已死去,但五色帆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部变得更是光荣,船舱中方宝儿瞧着胡不愁与水天姬的神情,心里越来越是担心,铃儿轻轻问他:你担心什么?“方宝儿叹道:“你瞧他们两人,我怕……”
铃儿道:“傻孩子,胡不愁若真想毒死她,怎会说给她听?这道理连我都可猜出,她怎会猜不出?”
方宝儿摇头叹道:“这道理虽然简单,用在别人身上都行得通,但那大头叔叔和她却都是怪人……”
突听舱外有人朗声道:“洛阳彭清,有事禀告!”
铃儿拭于泪痕,当先迎出,道:“什么事?”
只见雨中一艘轻舟驶来,“摘星手”彭清卓立船头,恭声道:“紫衣侯魂归极乐,凡我江湖中人,莫不哀痛欲绝,直到此刻还在岸上,以示悲悼,但众人悲痛之下,心神已都有些失常,久聚岸上,只怕有变。”语声微顿,躬身道:“在下出言直率,望姑娘莫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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