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因为他这分身中所驻一缕分魂少了根性,无有神主之故。
这里所谓“根性”,是指一人来由过往,而“神主”,则是指人呱呱落地之后,所生出我念真识。
这分魂由他身上所出,记忆识念,皆是由他生造而出,非是天生化成。
这好比是他一截手足肢体,并非独存于世,故此一旦运功行法,那魔相仍旧是与他真身应合。
对于如何化解,他自也有解决之道。
此前手段,那就把这一缕分魂投入世间,任其在俗世红尘之间摔打翻滚,经历数世或是十数世后,沾染了凡尘浊气,自然与他不再有所瓜葛。
但此法耗时长久,再则只要他去神念关注,或是起意推算,冥冥中必还会多得一丝牵引,只能不去理会。可如此一来,却又如何让这转世之身去修习这参神契?
虽并不是无有解决之道,但无疑要经过许多谋划,但此前与晏长生一战,得了其所遗洞天之后,却是有了另一选择。
他自袖中取了一枚念种,只要灵机足够,此物就可造得一方幻境,演化人间俗世,再将那一缕神魂投入此间,任其轮回,使之生出自我识念来。
轻轻一引,念种得灵机灌入,登时演化奇气,生出幻境,此之来由,是晏长生小界之中那些生人心思寄托,又得灵气交融而成。
他眼视过去,见先是一片清幽山谷,有男女老少在里耕作,渐渐有人入山采药,又有人动念往县中贩卖,城廓道途便自生成,天地由人心思欲,渐次向外扩展。
初时不论人鸟花草,树木山川,皆是面目不清,支离破碎,断断续续,不成规矩。
只是到了后来,随生出人物渐多,念种之中所寄七情六欲也洒播出来,这一方世界却是渐渐清晰。好如一副泼墨山水终是着上颜色,再不如先前那般游离不定,随时可能消散一般。
观看到此,张衍知无需自家再作干涉,将一缕分魂与魔简一同捉来,往里投入。做完此事后,他就自去了一边打坐,不去多观。至于何时能成,他也无法揣测,唯有耐心等候。
不过有那魔简一同去落去,方才又运转了参神契中功法,彼此之间早有勾连,再是浑噩,也迟早会被魔简盯上,引至此途之上,到得那时,他就可以动手了。
这其中只有一虑,其一旦合了魔相,有所成就,就再非本来,也极可能挣脱束缚,反伤其主。
不过他已至洞天之境,便不提抱阳钺,手中亦有三件真器护道,自是不惧。
况且在这虚天之上,他也无所顾忌,就是打出再大动静,九洲之地也无人可以感应。
幻境演化,好如一梦,外间只过去一夜,这方世界已是过去数十载。
而先前张衍所观那一方山谷之中,从数十人的村落,已是成了一座人口上千的山镇。
这一日,镇中一对夫妇诞下一名男婴,生来灵慧,送去读书,过目不忘,闻一知十,聪颖过人,师长无不欢喜,学至十五岁时,乡试中举,便又上京赶考。
方至县城,见有一孤苦老者卖驴,心生怜悯,将本是买马之钱买了一头老驴回来。
夜晚宿店,有窃贼见他脸嫩,撬窗而入,欲行偷盗之时,不防此时那驴半夜嘶叫,将之惊退,得以保住财货。
少年懵懂不知,怎么此次赶考,偏偏落第不中,只得黯然回乡,半途之中,深山夜宿,却闻鬼哭之声,正惊疑时,却见十余奇形怪状之人一拥进来,说是此地冤魂鬼怪,得人指点,却是要他断案。
少年却是不怕,案情并不繁琐,每断一案,就有鬼差出来,将人犯抓上堂来,或审或判,不觉啧啧称奇。将至天明,俱皆断清,众鬼怪叩谢而去。
经此一事,少年知晓世上原有神鬼,自此再无功名之心,回得了家乡之后,每日只是牵着老驴四处求仙访道。
只是此后穷其一生,再未遇过什么怪异之事,七载后,赶路途中感染风寒,因缺医少药,在一破庙中抱憾而亡,而那老驴,则是化一道清光飞去。
此后他又经历数次轮回,每一世,皆与一件奇物纠葛不断,再转几十世后,感染杂识愈深,好若沉入染缸之中翻滚,终是与主魂之间联系断去。
与此同时,张衍也是莫名有感,不禁睁开眼帘,知是第一步已是成了,他稍稍一算,发现距离自己入定,已是过去三年。
转目一顾,此刻那奇气不断得丹玉散发灵机哺育,向外延伸,竟已是占据了大容鼎一角,显然那方幻境愈发完善了。
到得此刻,其所需灵机也是越来越多,但眼下显然无法停下,否则定会前功尽弃。
也就他是溟沧派渡真殿,又是至法成道,并不如何顾惜丹玉,要是换得一人,便有这副身家,怕也不愿舍不得如此做。
不过若最后果真能成,这点付出也是值得。
他微微一笑,又是闭目入定了。
幻境之中,那分魂不知又再转几世之后,降生于一官宦人家,生下时手握一枚水玉琉璃,光可鉴人。
他自小锦衣玉食,出入奴仆成群,长到十八岁时,朝中变故,家中受了牵连,锒铛下狱,未几年,天下大赦,又重见天日,因无长技,只得写联书信为生,饥一顿,饱一顿,潦倒非常。
到三旬年纪,与一卖笑女结成夫妻,生有一儿,虽困苦,但彼此恩爱,相濡以沫,也能勉强度日,哪知突然一场疫病,妻儿俱死,自此万念俱灰,无有生念,到了城外,结绳于树,欲自我了断。却被一路过道人救下,三言两语,就说动入了道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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