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想回家，我想……去找你玩儿，上次我们见面还是三月份，我想姥姥姥爷了……”
我也想你，这话方言是含在喉咙里说的，声音很低，是他控制不住的低，桑奕明没听见。
刚刚方言在给桑奕明拨电话时，心里的风筝被风吹得高高的挂在天上，现在风筝又被风吹歪了，吹低了。
那头桑奕明没说话，方言又找了个话头：“奕明哥你五一放假吗？”
“放假。”
“几天？”
“七天。”
方言：“那你五一有没有什么安排？”
桑奕明：“没有安排，休息。”
方言：“你现在在哪儿呢？”
桑奕明：“在家里。”
“在家里干什么？”
“洗衣服。”
“你天天洗衣服。”方言舌头含着字嘟囔着抱怨，洗衣服都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但好像桑奕明也没有主动给他打电话的理由，他们只是邻居，朋友。
桑奕明笑了声，方言没听见他笑，只听到桑奕明在客厅里来回走路的脚步声，又问他：“那你现在怎么跟我打电话的？”
“手机免提，放在沙发上。”
方言看看自己放在桌子上，开着免提的手机说：“咱俩一样的，我手机也开在免提上，放在桌子上。”
“你在干什么？”桑奕明终于从一个回答问题的人，变成了提出问题的人。
方言立刻把自己手上刚贴好的创可贴撕了，说了句奕明哥你等等，我给你打视频过去，桑奕明说了声好，方言挂了电话，又打了视频通话。
桑奕明接的很快，视频一通，方言切换到后置摄像头，对着自己手指：“我在处理手上的伤口。”
桑奕明只是点了视频通话，他没看屏幕，转身想去擦桌子，一听方言这么说，又坐回沙发上，拿起手机，脸凑到屏幕前面，等他看清视频里方言手指上红红的有些外翻的伤口时，眉心一下子就皱上了。
方言虽然拿着手机，但镜头不是对准他的脸，所以他肆无忌惮地看着桑奕明那张凑得很近的，被放大的帅脸上。
桑奕明手指摸了摸屏幕：“手怎么弄的？”
“在食堂不小心被凳子划的。”
“消毒了吗？”
“消毒了，特别疼特别疼……”因为有人关心，方言说话也变得赖赖唧唧，鼻音都能听出来。
“买没买创可贴？”
“买了。”
“贴上，下次小心一点儿。”
“好，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方言又把镜头往自己手上靠了靠，笑着耍赖，“你帮我吹吹吧，奕明哥帮我吹吹就好了。”
桑奕明眼睛往上挑了挑，没顺着方言的意思，又把手机放下：“幼稚，隔着屏幕怎么吹？”
视频通话打了五分多钟，方言始终没把镜头转回到自己的脸，挂了视频后就老老实实给自己贴好创可贴，握着已经挂断的手机躺在床上发呆，叹了口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气。
三分钟后手机叮一声响，方言手指动了动，但没管，很快手机又叮了一声他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想到是桑奕明给他发了两条微信，一条是机票信息截图，后面又跟了一条语音。
“我刚刚看了一下，机票还有，只是有点儿麻烦要中转，你看看这个时间可以吗？4月30号晚上，可以的话我就给你订票。”
方言立刻打了两个字：“可以。”
没过半分钟，桑奕明就把买好的机票截图发给了方言。
方言看着手机屏幕，不叹气了，笑得像个小傻子。
30号晚上方言一下飞机就接到了桑奕明的电话，说他已经在机场等着了，出来就能看见他。
方言在等行李的那两分钟里，每一秒钟都被放大延长，他从来没觉得两分钟的时间那么长过，行李箱转过去了三十多个才轮到他。
“奕明哥，”外面接机的人很多，桑奕明太高太显眼，方言一眼就看见他了，喊着他名字冲他使劲儿挥了挥手，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跑，跑到桑奕明那头直接往他身上扑。
桑奕明怕方言刹不住车摔倒，张开手拦住那个兴奋得要飞起来的19岁小男孩儿。
“我以为你不来接我呢，没想到你来了。”
方言抓住桑奕明胳膊后笑得更开了，红着一张脸仰头看桑奕明，因为太急，也太想见桑奕明，说话的尾音跟波浪纹一样，说话还在喘，呼出的热气全都喷在了桑奕明脖子上。
桑奕明只觉得脖子痒痒的，连带着浑身都变痒了，喉结动了动，接过方言手里的行李箱，带着他往停车场走。
方言乐呵呵跟在桑奕明身边，坐上副驾后，身体始终侧着对着桑奕明，一上车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一直在跟桑奕明说话，说他学校里的事儿，说他舍友的事儿，说他在飞机上的事儿，那些鸡毛蒜皮在方言那里，因为有了最想分享的人，所以变得极其有乐趣。
桑奕明认真开车，认真听着，认真应着。
等方言说累了，终于停了嘴，拿起储物格里的水打开喝了几口，然后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继续跟桑奕明说话。
桑奕明余光瞥见方言喝的是他的水，刚刚那瓶矿泉水已经被他打开喝了两口，但他没说，反正方言已经喝了，喝就喝吧。
“饿不饿？”桑奕明问。
“饿了。”方言摸摸自己的胃，“你看，我肚子都扁了，飞机餐不好吃，上飞机前就吃了中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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