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崔璘想说：此矿工非彼矿工。
好吧，好吧，随你怎么理解，你是对的。
“提前给你打好预防针，这一路过去很颠簸。”
李庭舟脱掉外套，露出里面一件打底的白T，他摘下帽子随手扣在背包旁，自在到都没多看崔璘两眼，自顾自地找了个舒服姿势靠下：“能有多颠簸？好了，我困死了，先睡一觉，吃饭的时候喊我好吗？”
“这么忙吗？”
“为了过来找你玩，我熬了两个大夜赶工作进度。”
困意上来了，无力抵抗只能顺从，李庭舟最后睁眼看了一眼崔璘，语气软得像煮熟的面条：“不许说话了，小嘴巴，闭起来。”
崔璘先是一愣，随即笑得直颤：“你从哪儿学来的？”
这种哄孩子的话，蒙蒙竟然也脱口而出。
他不行了。
一颗心都要被可爱死了。
蒙蒙怎么这么可爱啊？这么可爱的蒙蒙，竟然会在舆论正盛的时候跨越千里飞来我身边。他一来，W州的雨都停了，怎么会一下子发生这么多美妙的事情……
第66章
李庭舟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他从说“困了”到彻底入睡，也就是一分钟的时间。
崔璘在心里一拍一拍地记着数，眼睛都舍不得多眨几下，生怕错过此刻的难得。
从未这样亲近、安谧的和蒙蒙共处一个并不宽敞的空间（忽略强军），如果可以，崔璘甚至想掏出GoPro拍几段留作纪念……
但他凭顽强的意志忍耐住了。
做贼的话，做一次已经是突破底线的破例，做多了会上瘾。之前S市接机那段8秒小视频足够回味很久了，人不能太贪心。
就这么静静地享受此刻吧。
从市里到县里，开了个把小时，一路平坦畅通；从县里开到镇上，又花了个把小时。这一截路程就相当难受了，崔璘所说的“颠簸”是真的没夸张，偶尔保姆车也会巅一下，遇到只铺设碎石未浇灌柏油的路，更是伴随着持续的高频震动。
李庭舟醒来过一次，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床小毯子。
余光看到隔壁座位的崔璘正往这边看。
“还没到，接着睡吧。”
他伸手过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臂，于是本就迷糊的李庭舟又重新闭上眼睛，不出半分钟，再次陷入沉睡。
见他睡熟，崔璘才拿出手机回复池越的消息。
【你下次能不能别说这么暧昧的话？】
崔璘不觉得自己的发言有问题：【我只是在实话实说，管天管地管我陈述事实？同理，我管不了别人的脑子，也不想管，他们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
只要蒙蒙不觉得这句话有问题就足够了。
很快，池越又发来一串长达50多秒的语音。
崔璘点都不想点开：【能打字就别嚷嚷，行吗？】
过了十来秒，池越的消息重新发来，很长很长一个框。
【你难道不知道蒙蒙这段时间因为什么被热议？他好不容易恢复单身，粉丝正高兴呢，你就不能让大家开心久一点？就像你的粉丝不喜欢你和乐男玩，蒙蒙的粉丝也不爱看他和你玩，你这个人有多危险，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他甚至懒得直面回答：【你的问题太多了】
还好不容易恢复单身呢。
粉丝私底下都不知道暗爽多久了，用得着你说？
不管那头的池越如何气急败坏，崔璘按灭屏幕，随手将手机放回口袋里，随即扭过头继续看熟睡的蒙蒙。
不怪这家伙讨人喜欢，他长得的确很帅。
不是需要800字说明书、五官拆开逐个分析的帅，而是初看惊艳、再看悸动、细看沉沦的那种帅。崔璘从见到他的那一天起，就为自己寡了28年的清白之身找到了归宿。蒙蒙这样的人，越了解越不能放开。
一个对自己逐渐不设防的人，哪怕他是直的，也不妨碍崔璘制定层层叠叠的攻略计划。
就这么睡了3个多小时，李庭舟被崔璘叫醒。
“咱们今天就留在镇上，天黑山里有大雾不好走。”
李庭舟转了转脖子：“都行。”
他下车蹦跶了两下，刚穿上外套，就见背光站在前方的崔璘正定定地看向自己这边，李庭舟又揉了揉眼睛，走近后，借着宾馆大厅的明亮光线看清了崔璘的变化。
“你不止是黑了。”
崔璘办理完入住，随手提起他的行李箱走在前面。
他随口接话道：“还有呢？”
被蒙蒙凝视观察的每一秒，崔璘都心如擂鼓、呼吸急促，但他不能外泄哪怕一丝情绪，只能借着帮蒙蒙拿行李的动作，掩盖自己被注视的快感。
李庭舟没察觉到异样，扶着楼梯扶手，跟在崔璘身后。
“黑只是外形上最浅显的变化。”
一楼到二楼中间有个小平台，站在阳台边能闻到草木香气，很清新自然的味道，李庭舟经过了一路颠簸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深深嗅了几口后，他继续说道：“你比从前多了一些踏实、真实、充实的感觉。”
崔璘心里的快乐几乎要满溢出来了，他很艰难地克制自己不要放肆。
“这么说，我是变好了？”
“对啊，我感觉这是好事。很多人拍戏，演来演去都是演他们自己。不是说影视角色必须出自平凡、经历苦难，但如果没有生活痕迹，演戏和cosplay有什么区别？角色像定格PPT一样从大脑皮层打出溜儿滑走了……”
崔璘笑了。
他自带胸腔混响的笑声震亮了走廊的声控灯。
这怎么不算进步呢？
从前的崔璘能从蒙蒙这儿讨得一句好话吗？更别提夸奖了。可现在，蒙蒙已经像关心他的其他朋友一样留心崔璘的变化，这怎能不叫人受宠若惊……
二人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打开二楼的房间门。
室内就是简单布置的模样，和星级酒店自然没法儿相比，但也绝对不算差了，该有的都有，窗边还摆了一盆盛放的栀子，香而不腻的芬芳气息充溢整个房间。对11月份的W州来说，这盆栀子开得可不容易。
崔璘绝口不提宾馆其他房间是否也是这样的配置。
他只“催促”蒙蒙简单收拾行李，然后一起出去吃饭。
李庭舟落脚的这个小镇还算不错，要路有路，要桥有桥，一条不知道从哪儿流来的河横跨整个小镇，怪不得李庭舟总觉得听到流水声。
小餐馆营业到半夜，守着不多不少的客流赚个温饱。
干锅呈上来后，热油逐渐烹出椒香。
崔璘简单给李庭舟介绍了他每天的上班流程：“不拍大夜戏的话，一般情况下会回镇上休息。不是说这个镇，还要往下十几公里……考虑到冬天走山路不方便，拍摄基地那边已经在建临时住房。”
李庭舟想象中的临时住房类似工地蓝边白底的棚房。
他略提了提，崔璘就笑了，眼底是坦荡大方的自信。
“差不多吧，特殊时期，忍一忍就过去了。我早几年有在M州拍过戏，那边都是邻水建屋，身体差一点的完全住不惯，湿气、瘴气无孔不入，住的地方还时不时冒出一两条蛇，乱七八糟的虫子更是随时随地刷新……”
他以为蒙蒙会害怕，没想到蒙蒙双眼发亮！
“蛇？那你们吃吗？”
崔璘无奈笑道：“他们当地有些忌讳，不怎么吃蛇的。”
李庭舟失望地噢了一声，转而提起早两年他刚回国的时候，跟心折一起去C市跑商演，那边的夜宵文化堪称国内一流，无论几点从酒店出来都能找到好吃的，至今，李庭舟都念念不忘。
“他们做菜，一根辣条要配上一整盆各式各样的辣椒！”
“你能吃那么辣？”
李庭舟摇头，疑似又想起了被口味辣条支配的恐惧。
“我得夹出来放凉，过几道矿泉水再吃。”但他紧接着又表示，“毛茂雨他们特别能吃辣，总体来说，我们心折吃辣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崔璘一忍再忍，最终还是笑得直发颤。
这就是蒙蒙啊，99%的情况下可靠得像个皇帝，游刃有余地掌控一切，不管多棘手的事情到了他这都有解决办法，无论是合伙人还是伙伴都对他万分信服；1%的情况下激活隐藏模式，能把人萌翻跟头。
幸亏是直男。
幸好他时不时爆发出一点莫名搞笑的胜负欲……
否则还轮得到他崔璘？
干锅小沸后，崔璘先给他另盛了一碗菌菇汤。
鲜美菌菇汤下肚，李庭舟对未来几天有了更多期待。
“其实我们剧组附近那几座山里就有很多菌子，前些天下雨，还有人进山捡呢。”崔璘夹出一块当地特产腌鱼，剃掉中间的大鱼骨才夹到蒙蒙的碗里，继续说道，“再过一个礼拜，就彻底过了吃野生菌的时节，再想捡也得等明年，你算是赶上尾巴了。”
没有一个点是平白无故提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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