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苏尔呆呆问：“你还做了什么?”
“我当然第一时间就去找哥哥要微信了啊。”百里灿揪了揪自己的头发，面上懊恼，“可是那时我刚跟哥哥一样高，还满头乱七八糟的黄毛，穿得也吊儿郎当的......耳朵上一排耳钉，然后.......”
季苏尔努力回想，可是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被这样的男生要过微信。
不过......他还是学生的那段时间，找他要微信的人很多，男生女生都有，他没办法每个都记住。
百里灿叹气：“然后，哥哥拒绝了我。可是哥哥很温柔啊......笑着对我说抱歉...明明我就是个脏兮兮的小混混，甚至才挨过打，看着那么狼狈。”
“...我不记得了......”季苏尔抿唇。
“没关系，也幸好哥哥没理我～”百里灿狗狗眼弯起，“我很庆幸哥哥是在现在认识的我。比四年前成熟，也比四年前优秀。”
季苏尔心脏猛跳了一下。
百里灿酒窝明显：“那时的我，要了一次微信，哥哥不给。后来我又找上了哥哥的室友。室友说有了微信也没用，哥哥不会加的，因为哥哥喜欢秦墨。灿灿真的失败了好多次啊......”
季苏尔心里复杂。
他不解：“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
百里灿眨眨眼，嗓音很轻很温柔：“哥哥，真的没有什么惊涛骇浪的事情。你就只是站在那里，已经是很多人的梦想了。更何况，自从那一眼后，我一直有在默默关注哥哥。越了解，越喜欢。”
季苏尔抿了抿唇。
百里灿撑着下巴，专注地看着季苏尔，嗓音低沉沙哑：
“所以哥哥，你根本不用怀疑自己。其实你本来就什么都不需要做，因为你真的已经很优秀很有魅力了。哥哥在我的眼里，已经是天上的月亮了。”
季苏尔咬紧了唇瓣。
从小就一直在求着别人爱他。
可是现在，百里灿告诉他，他其实已经很好了，值得被爱。
季苏尔忽然垂头，吸了吸鼻子。
可能是他太容易感动了一些，可能是他太缺爱，可能是他对于感情方面太没有自信，他不知道赵方以说的“感受到足够的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就只是觉得，有人能这么跟他说话，已经让他觉得很幸福了......
百里灿本来就是坐在地上的，比季苏尔矮了好一截。他此刻看见季苏尔的反应，慌了一下。
他手足无措地起来坐在沙发上，握住季苏尔的手：“哥哥...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季苏尔摇头，笑了一下，“百里灿，我中午的时候说，有事情想告诉你。”
“嗯。”
百里灿郑重点头，心中愈发紧张。
季苏尔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就听见门铃响了。
他怔了一下，起身走向门口。
门被打开，外面竟然空无一人。
季苏尔垂头，竟然看见两杯奶茶，下面还压着一个墨绿色的信封。
季苏尔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百里灿也凑过来，看着奶茶和信封，微微皱起眉头。
季苏尔蹲下，将奶茶和信封都拿起来，又看了看外面，确定没人之后，才关上了门。
他坐回沙发上，将奶茶放在了一边，将没有署名的信封打开。
百里灿虽然好奇，但还是乖乖地等在旁边，没有偷看。
季苏尔看着信封，呼吸逐渐急促。他咬紧了唇瓣，眼眶越来越红。
半晌，他一下将信封放在一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季苏尔深呼吸，过了很久，才哑声道：“妈.......”
乔音轻轻“嗯”了一声。
“你来了A市，为什么不来见我?”季苏尔压着嗓音的颤抖，“刚刚在我门口放信的是您吗?”
“苏尔。”乔音语调平淡，“只是这些天你外公一直在联系我，我才过来的。你被绑架了，我身为母亲，本应该去看看你。”
季苏尔沉默，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本该去看看他”。
原来只是“应该”，而不是“担忧”吗?
季苏尔手指扣紧了手机，关节泛白。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百里灿见季苏尔的模样，有些慌张。
他一下抱住了季苏尔，让季苏尔靠在他的肩膀上。
乔音见季苏尔久久不说话，才又冷硬道：“对不起。只是，我没有办法见你。我会想到季之明。”
季苏尔唇线紧绷，眼中渐渐蕴上了雾气。
“我看见你和一个男生上楼。那应该就是百里灿吧。”
乔音坐上出租车，眼睫低垂，
“苏尔，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正常的家庭，也没有办法给你正常的母爱。两杯奶茶，是给你们买的。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
季苏尔看向桌上还没打开的两杯奶茶，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来。
乔音又低低道：“苏尔，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不要被我影响。晚安。”
季苏尔缓缓放下电话，推开百里灿，看着手机出神。
他默默拿起奶茶袋子，打开看了看。
两杯芋泥奶茶。
他将吸管插上，递给了百里灿一杯。
百里灿将奶茶放在了一边，紧紧盯着季苏尔，面上满是担忧。
季苏尔喝了一口甜腻的奶茶，忽然自嘲笑了笑。
他看向百里灿，哑声道：“百里灿，真的好巧。刚想跟你说说我的家庭，她就出现了......”
第145章 二十岁也想让哥哥当我的宝宝
百里灿一下将季苏尔重新抱进怀里，低低唤着：“哥哥......”
“其实......真正认识了你的亲哥哥，认识了你的爷爷，认识你的母亲，我才发现，我们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季苏尔没有推开百里灿，只是将额头抵在了百里灿的肩膀，
“百里灿，我小时候过得真的很糟。”
百里灿听着季苏尔的话，竟是有些不敢出声。
季苏尔喉结滚了滚，像是要把眼泪生生咽回去。过了许久，才又哽咽道：
“这么多年了......这是母亲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可我根本没想到，会是一封信...会是用‘信’这样的形式......”
百里灿心中提了一口气，疼痛拉扯着他。
肩膀上星星点点的湿润，让他手足无措。
季苏尔手指按在了百里灿的后背，半晌，又紧紧抓住了百里灿腰侧的衣服，抬头看向百里灿，声音嘶哑：
“......百里灿......家暴对你来说，是接近我的谎言，可对我来说，是童年的阴影......”
百里灿顿时颤了一下。
他不敢置信地愣愣盯着季苏尔，眼眶渐渐红了，才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欺骗，到底给季苏尔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季苏尔肩膀微微颤抖：“父亲家暴...母亲亲手杀了父亲......那晚，全是血......百里灿，我真的很害怕...”
也很无助。
“从那以后，她一看见我就会崩溃......所以我才来了A市。
“没人管过我，我一直一个人。我一直一直以为，是他们不爱我...可是，她在信里跟我说，把我送到A市上学，是外公和她一起的决定......外公给我安排了学校，而她...本来因为杀了人，要坐牢，是外公在帮她，最后判的正当防卫......”
季苏尔浑身颤抖，
“她说外公很爱我。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都感受不到?为什么从来不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她都给我写信了，也只是潦草解释一遍这些陈年往事......?给我写信，给我奶茶，却仍旧不愿意看见我......为什么?”
“她是不是还在讨厌我.......”
季苏尔喃喃问着，每个字都浸满了苦涩。
“哥哥......不会的...肯定不是的......”百里灿呼吸颤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所有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紧紧抱住季苏尔，用自己温暖他。
季苏尔扯起唇角：“百里灿...对不起，我本来不想这样将这些事情告诉你的...可是我......”
可是他看见了母亲的信之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梦魇不知道缠了他多久，他不知道因此崩溃过多少次才慢慢筑起一座高墙。这些事情像是压在他背上的一座大山，即便现在长大了，再触碰到那些陈年往事，还是会无法呼吸。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百里灿在他身边，总觉得所有的开心和委屈都被放大了。
“哥哥...哥哥...没关系...哥哥跟我说什么都好。哥哥，我一直在你的身边......”百里灿收紧了手臂，又喃喃着，“哥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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