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苏尔摆脱不了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哭腔：
“百里灿......我本来以为，遇见你是我这些年里最幸运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我不配啊?是不是我不配啊?”
他说着，痛苦地抓住百里灿的衬衫，将头深深埋下，哽咽：“我不配吧......从小我就知道了......从小就不配得到什么爱......”
从小就是这样啊。
渴望父亲的爱，得到的是无边无际的棍棒。
渴望母亲的爱，得到的是歇斯底里的崩溃。
渴望秦墨的爱，得到的是冷脸和绑架。
现在又在犯贱一样渴望百里灿的爱，可是得到的是谎言。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所有的委屈、恐惧和无助都一股脑的涌上来，让季苏尔泣不成声。
第118章 他还是让哥哥伤心了
“哥哥...哥哥我爱你......我爱你...你值得.....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你在我心里闪闪发光啊......哥哥我喜欢你四年了...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我喜欢你...我从很久以前就很努力地想要配得上哥哥......”
百里灿无助地揽着季苏尔，语无伦次的一遍一遍在季苏尔耳边述说。
胸前大片的湿润让他也忍不住流下泪水。
“哥哥......不哭好不好......哥哥，这都是我的错，都是灿灿的错......”
百里灿颤抖着，
“哥哥...我只是怕你拒绝我，怕你刚结束一段糟糕的恋爱，不愿意让我靠近......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季苏尔听着耳边沙哑滚烫的表白，额头抵着百里灿的胸口，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
窗外的夜色恍若是打翻了的沥青，将光都一点点蚕食，凝固成冰冷的黑色。
不知过了多久，他推开百里灿，缓缓起身，擦了擦眼睛，沉默地走向卧室。
百里灿紧紧跟在后面，却被季苏尔关在了门外。
他急切道：“哥哥!你让我进去好不好?哥哥!”
里面没有声音。
百里灿缓缓靠在门上，低垂着脑袋，眼角不断流下泪水。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才好......
他还是让哥哥伤心了。
**
季苏尔站在浴室里。
乳白色的水雾渐渐将浴室灌满，模糊了视线。
他仰起头，冲着热水。
手腕上的绷带被浸透，伤口疼得刺骨。
季苏尔缓缓睁开眼，侧目间，看见了玻璃上百里灿留下的两行字。
字迹完全模糊了，只能隐约看见残存的笔画。
“......光的哥哥,要开开心心～”
水珠顺着季苏尔的脸颊滑落，混着刚刚残存的眼泪。
他呼吸轻颤。
他或许知道百里灿写的是什么了。
“闪闪发光的哥哥，要开开心心。”
季苏尔咬了咬唇瓣，忽然一下将玻璃上的笔画全部擦掉。
再温暖有什么用?
他又怎么知道百里灿对他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又怎么知道，以后百里灿还会不会骗他?
连声音都是假的......
怎么会就连声音都是骗他的呢......
可笑的是，他还真的以为百里灿就跟表面上一样单纯。
季苏尔想着，鼻尖又开始泛酸。
他咬牙忍着委屈，慢慢将手上湿透的绷带拆下来，放到了一边，用泡沫一寸一寸狠狠搓洗自己。
在秦墨那里待了那么久，浑身都是那里的味道。
他觉得恶心。
过了很久，季苏尔才从浴室里出来，缩回床上。
窗外浓稠的夜色像是一道溃烂的伤口，黑里透着紫红，月光脓水一般从厚厚的云层里挤出来，淌在地上。
黑暗的房间里，只剩季苏尔自己的呼吸。
季苏尔想要拿手机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手机已经被绑架他的男人关机扔了。
手机没有了，季苏尔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又有些崩溃。
他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
无所谓了，那所有的事情，就明天再说吧。
反正，好像除了赵方以，他也无人需要报平安。
不过，赵方以可能都不知道他被绑架了。
季苏尔蜷缩起来，然而掌缘却碰到了一个熟悉的毛茸茸的玩偶。
他怔了一下，缓缓将小狗灿灿从被窝里拿出来。
他抱着小狗灿灿看了一会儿，心里愈发觉得苦涩。
百里灿以前对他的样子都一一浮现在眼前。
冲他撒娇时唇边可爱的酒窝，给他弹琴时温柔的目光，叫他“哥哥”时雀跃的模样，还有每次看向他时，亮晶晶的漆黑眼眸。
所有的所有，像是不知目的的狂风，搅得他心里一片狼藉。
喜欢他四年了......
季苏尔想着百里灿说的那句话，抬手攥紧了自己脖子上的音轨项链。
过度失控的情绪让他根本没法好好思考。
四年......真的很长。
可是，他只认识了百里灿不到两个月啊......
可就在这短短的两个月里，他完全活在了百里灿编织的谎言下，桩桩件件，让他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若是四年前他就认识百里灿了，会变得和现在不一样吗?
季苏尔想着，心底涌上深深的无力和悲伤。
短暂的相处，百里灿太温暖，暖到让他觉得得知真相后，那颗瞬间凉透的心竟是无处安放。
季苏尔紧紧抱着被子，缩在里面，想要更暖一些。
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多想，可太过混乱的思绪让他根本无法入眠。
房间外似有脚步声。
季苏尔睁开眼睛，在黑暗里望向卧室的门。
门缝里透进来暖黄的光。
过了好一会儿，百里灿的声音才在外面轻轻响起：“哥哥...睡了吗?求求你，开开门好不好......?”
季苏尔静静听着。
百里灿见里面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忽然从门缝里塞了一张纸条进来。
季苏尔见状，抿了抿唇。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轻轻起身，走到门边，捡起了纸条。
是一张便利贴。
上面的字迹可爱熟悉——
【!免死金牌!如果灿灿做错事了，哥哥要饶过灿灿一次～】
【签字：季苏尔。百里灿。】
季苏尔看着这张纸条，咬紧了唇瓣，眼眶泛酸。
他手指最终还是握在了冰凉的门把手上，哑声问：“你要干什么?”
百里灿立刻急切回答：“哥哥......我不求你现在原谅我...只是，现在出来一下好吗?”
季苏尔手指扣紧，指节泛白。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缓缓将门打开。
百里灿一下上前一步将季苏尔紧紧抱住，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嗓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
“哥哥......不要推开我...不要推开我......就今晚不要推开我也好...”
季苏尔被外面的灯光刺得闭上眼睛。
他嗓音低哑：“百里灿，你到底要干什么?”
百里灿顿了一下，弯身将季苏尔一下横抱起来，大步走去客厅。
季苏尔紧紧抓住了百里灿的衣服，光裸的脚缩了一下。
“放开我!”季苏尔挣扎。
“不要。我有免死金牌。我绝不放开哥哥。”百里灿力气大得吓人。
季苏尔手心里紧紧攥住那张便利贴，抬眸看着百里灿狼狈又倔强的模样，到底是没有说话。
客厅里竟然坐了一个人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季苏尔愣了一下。
“少爷。”中年男人见百里灿抱着季苏尔出来了，立刻起身行礼。
“给哥哥再看看。”
百里灿抱着季苏尔坐下，小心翼翼地让季苏尔侧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双脚放在了沙发上。
季苏尔贴着百里灿，万分不自在。
他小声怒道：“放开我!”
百里灿抿了抿唇，顺着季苏尔，往后挪了点，手臂却还是环着季苏尔，不愿松开。
季苏尔感受着背后的温度，竟是有点不敢看那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
尴尬，愤怒，说不清哪个更多。
中年男人拿出自己的医药箱。
百里灿嗓音低哑地哄道：“哥哥...他是百里家的家庭医生，冯医生。灿灿知道哥哥会不顾伤口去洗澡......所以哥哥，再给医生看看好不好?”
季苏尔听着耳畔百里灿低沉的嗓音，莫名的心颤。
明明跟以前一样，说出来的全是关心他的话，可是，不同的声音，却让他觉得跟以前大不相同。
熟悉，又陌生。
第119章 百里灿的过去，我不是很想知道了
他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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