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哽咽,气息也不稳,这一段话说出来,喘气也变的粗了起来。
“求你······那个孩子的前半生·······已经过的够苦······若是让他知道······连跟他相依为命的母亲都是骗他的······他该怎么办······求你了······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
女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闻叙白也在这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林溪的身子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了,此刻猛地捂住心口,头上汗如雨下,闻叙白心中一惊,赶紧接住她倒下的身躯。
哮喘?还是心脏病?
帮扶间,女人的手臂不小心打翻了桌上剩余的茶水,纸杯掉落在地,棕褐色的茶水伴随点点白色粉末,蔓延洇晕在地板之上。
闻叙白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撑住女人的身子,焦急道:“你喝什么了?!”
却见女人只是虚弱的摇了摇头,口中还在喃喃着:“求你······不要告诉他······”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闻叙白怒吼道。
他用最快的动作将女人平放,然后迅速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可直到听到机械女声刺耳的提示音声,他只觉脑子猛然炸开,一片空白。
怎么会没有信号?
他四处举了举手机,眼看着女人的呼吸越来越弱,还在不断呢喃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声音越来越轻,闻叙白真的慌了。
“撑住,撑住!”他焦急扔下两句话,一把夺门而出。
这栋楼没有电梯,等他三节一下的跑出门洞时,已经累的满头大汗,正巧与下班赶回来的齐最相撞。
男人看到他似乎有点惊讶:“陈澈?干啥去啊,跑这么急?”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闻叙白一把拽住了齐最的袖子,然后在他满目疑惑的眼神当中,焦急喊道:“快!快打120!”
“打120干什么?”
“别问了,快打!你妈······你妈妈她······”
话还未说完,就听头顶“砰!!!”的一声巨响,火光顺着楼道溢出,整个楼都震了三震!
齐最几乎是下意识地把眼前人拉进怀里,抬手一挡,挡住了朝两人飞溅而来的木石碎屑!
而闻叙白则透过齐最的臂弯缝隙,看到了火光的来源······猛的一怔。
那······是齐最的家。
瞳孔骤然收缩,闻叙白只觉浑身都如同被冻住一般,僵硬无比。
与此同时,齐最也终于发现不对劲,抬头愣了几秒,随即猛地向楼内冲去,却被怀中人立马拦腰抱住了!
“放开!陈澈,放开!我妈还在里面呢!”
“来不及了!你去了也是送死!”
周围的邻居也被这巨大的动静逐渐吸引过来,看见火光都是惊讶,有人叫着灭火,有人忙着报警,一时四下嘈杂声不绝于耳。
而无论周遭在说什么,人群中央的两个人都听不见了。
齐最一心急着进去救人,全然没有注意,抱住他的人脸上,异样的神色,和闭紧的双眼。
第33章 酒店
“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xx台记者xx。今日下午五时三十八分,位于江城槐花巷的一间居民楼内发生爆炸。救援人员在楼内发现一民中年女性,已确认无生命体征。火势目前已被控制,至于具体的起火原因,还需等待后续调查······”
此时医院内。
林溪已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被盖上了白布,在两人的视线跟随之下,被护士缓缓推入了太平间内。
“谁是死者家属?”身着黑色警服的警察站在手术室外,与擦肩而过的医生护士微微点头示意。
齐最似乎已有些站不稳,撑在身后的窗檐上,眼中血丝遍布,弱弱抬了抬手臂,沉声回道:“我是。”
闻叙白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齐最,想要伸手去扶他,却被对方摇头拒绝了。
警察的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扫了一下,随即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母子······”
纸笔哗哗声响起,警察迅速记下,抬头时叹了一口气,对他道:“目前初步调查判断,应该是煤气爆炸。”
“什么?”齐最蓦然抬头,不可置信道:“不可能,我临走前特意留了饭,我妈很少自己在家里开火的!”
“也不一定是刻意开火。”警察耸了耸肩,忙着记录,没有看他们,“也有可能是煤气故障泄漏,或是有人忘了关紧阀门······”
此话一出,闻叙白清楚看见,齐最本就站不稳的身子,更是猛地一个踉跄,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瞬间空洞。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闻叙白连忙阻止了警察接下来的问话。
而那警察看见两人这样子,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收起本子,拍了拍齐最的肩,语重心长地劝道:“小伙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也看开点······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抓紧这个好点的丧葬办,让你母亲如同为安吧。诶······”
说罢,那警察临走前,告诉他们有时间来警察局做下笔录,就暂时先离开了。
闻叙白忙着给几人道歉,一回头,却见齐最已然靠着走廊墙壁缓缓蹲下,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浑身颤抖。
闻叙白吓了一跳,慌忙跑过去,刚抚上齐最的后背,就听到几声呜咽的哭腔······
男人双目已经完全红了,将头埋在臂弯里,似是终于藏不住内心即将迸发的情绪,脆弱的不成样子······
闻叙白心中一痛,竟也不自觉的跟着心颤了一瞬,身体比脑子先一步行动,伸手抱住了面前人脆弱的身形。
两道身躯甫一相碰,齐最浑身一僵,随即猛地张手,将闻叙白狠狠拉进了怀里。
伴随着剧烈哭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齐最崩溃哭诉:“陈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分明是无意识的呢喃,可语气中的质问,却还是让闻叙白忍不住浑身一震。
瞳孔眸光闪烁黯淡,闻叙白的头与齐最的头紧紧相贴,属于对方独特的味道混合着消毒水味,不断刺入两人的鼻间·······好半晌,闻叙白才终于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拍了拍对方发抖的脊背,颤声道:“这······只是个意外······”
“不,如果······我临走时检查了煤气,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如果我当时没有丢我妈一个人在家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带着哭腔的声音,听的闻叙白忍不住心口一颤。
“齐最,这不是你的错,跟你没有关系······”
他极力的想解释,想告诉对方,一切与他无关,可齐最却显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是不断的抽泣。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齐最哭。
从前无论何时,他看见齐最,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笑意盈盈的样子。
可此刻······
齐最的泪水浸透了闻叙白单薄的衬衫,湿润的触感无比明显,被晚风吹过后冰冷刺骨,寒意直达心脏······
闻叙白艰难抬起头,透过窗外,望向天边的云际,黑幕沉沉,怕是又要下雨了······
他嘴唇微张,几次哑然,卡在喉咙处的声音迟迟难以发出,他很想告诉齐最所有的真相,可是·····他不能······
他默默看向太平间的方向,林溪临死前,苦苦挣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女人满面泪痕,拽着他的衣角痛苦不已,发出的声音也气若游丝、断断续续······
“求你······那个孩子的前半生·······已经过的够苦了······若是让他知道······连跟他相依为命的母亲都是骗他的······他该怎么办······求你了······不要告诉他······求你了······”
闻叙白猛地闭上眼,逼自己不再去想,下意识抱紧面前的身躯,指尖泛凉。
明明对方此刻的身体是温热的,可他却觉得滚烫灼热无比······
可闻叙白还是忍不住将头向对方靠了靠,终于一滴泪水,也顺着眼角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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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后,齐最本想想以前那样分道扬镳,可直到迈出第一步时,他才猛然意识,他已经······无家可归了。
齐最的房子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根本不可能再住人。而闻叙白的房子就在他们楼上几层,也受到波及,已经被警方拉了警戒线调查,就算还能住人,短时间内也肯定是回不去了。
于是没有办法,两人只得找了一家医院附近的酒店,暂时落脚。
去的路上,齐最的情绪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没有再哭,只是双手插着兜,默默低着头,跟在闻叙白的身边,一句话都没有说。
闻叙白担忧地看了齐最一眼,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对方快撞到行人或障碍物时,猛地将他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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