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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手指_芥菜糊糊【完结】(37)

  他终于想明白周观熄为什么在躲着自己了。

  想明白了,便不再犹豫,他要找周观熄直接问个清楚。

  来到周观熄的卧室前,颜铃敲了敲门,始终没有得到应答。

  颜铃锲而不舍地敲了又敲,并喊了几声周观熄的名字,依旧没有回应。

  抿了抿唇,他正抬手准备推门而入的瞬间,门却被人从内部同时拉开了。

  好暗的屋子。颜铃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像是没有任何光源的黢黑洞穴,窗帘紧拉,灯也一盏没开。

  周观熄单手扶在门框上,漆黑的眸沉静注视着他。

  不知是不是屋内光线过暗的缘故,颜铃总觉得他此刻湮没在暗处的脸,有些说不上来的过分苍白。

  “怎么了?”他听到周观熄问。

  声线倒是熟悉的低沉冷静,隐约夹杂了些像是刚睡醒时的沙哑,颜铃怔了一瞬,随即定下心神,清清嗓子,决定先把最重要的正事说清。

  “周观熄,我们有话直说吧。”

  颜铃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仰起脸望向他的双眼,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宴会厅里我亲你的那一下,让现在的你不好意思面对我了?”

  第24章 上来

  关于亲周观熄的那一下,颜铃有正当且充足的理由,因此并不惧怕在此刻与他对峙。

  首先,那是他为了转移酒店经理视线,争取逃脱机会时不得不用的策略。

  其次,那不过是一个面颊吻而已——配偶之间可以有,家人之间也会做,又不是伸舌头大搅特搅的那类吻。周观熄身为他的下蛊盟友,如果在实现计划的过程中,连做出这点牺牲的觉悟都没有,那可真是让颜铃失望透顶。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周观熄说:“没有。”

  这倒是个始料未及的答案。颜铃微诧地挑起眉。没有因为这个吻不好意思,那难道他……觉得很好意思吗?

  颜铃迟疑:“那是因为我私自行动没有通知你,你生气了?”

  “没有。”

  “还是因为我催生了酒店里的花,你还在不高兴?”

  “……不是。”

  “那你到底为什么刻意躲着我?”颜铃不满,觉得这人在糊弄自己,抬手戳戳他,“而且你为什么只回复两个字,多和我说点话会怎样?”

  出乎颜铃意料的是,他不过是抬手轻点了下周观熄的肩膀,眼前高他大半头的人却像站不稳似的,微微后退了一步。

  肩膀抵在了后方的门上,周观熄依旧沉默地伫立在那里,额前的发丝遮掩着眉眼和神情,他垂着头,许久未动。

  不太对劲。颜铃将脸凑上去,轻拉了下他的袖口:“周观熄,你……”

  谁知这一拉不要紧,周观熄先是一动,随即竟像棵高大但根基早已不稳的树般向前倾倒,重重栽在了颜铃的身上。

  电光石火间,颜铃被他压在门板上,后背被木质门框撞得发麻,他动弹不得,任由周观熄灼热的鼻息拂过耳际。

  “周观熄?”颜铃大脑空白,呼吸也被压得艰难,他试着抱住身上压着的人,“你怎么了?”

  始终未得到回应,颜铃吃力扶着周观熄的身子,抽出一条手臂,探向了他额前的皮肤。

  滚烫灼手。

  周观熄这场来势汹汹的感冒,起因是入秋时节微凉的晚风,但也有不少心力交瘁的成分在。

  他向来拥有一个企业顶层管理者必备的充沛精力,平日里在多个国家周转飞行、昼夜颠倒,也极少在身体上亮起红灯。

  但披着“清洁工小周”身份,演绎双面人生的这短短一个月,却让他前所未有地感到筋疲力尽。

  这两天的他虽然看似待在屋里,实际上却一刻都没闲下来。

  颜铃天真地认为,复苏流程不被人眼看到便不会有危险,却不知道现代社会的天花板上,无孔不入地存在着一个名为“监控”的电子天眼。

  因此,他和丽铭酒店联系并提供了丰厚的封口费,调取并删除监控,并同时统一所有现场员工的口径,最后那株窜到天花板的蝴蝶兰,总算被解释成了酒店内部为当晚宾客准备的秘密花艺惊喜。

  然而蝴蝶兰当晚已经被不少人摘走,这些宾客又个个都是领域内的人精,这谎言能否站得住脚是个未知数。但至少颜铃当晚在酒店留下的一切痕迹,都已被周观熄彻底抹消。

  其实真正给予周观熄致命一击的,是一个他再清楚不过的事实:让这个莽撞而天真的男孩冒险来到酒店,让他选择实施那愚蠢而危险的勾引大计,从而暴露在一切风险之中的源头,正是他自己。

  他是颜铃口中“狼窝”之中,最罪大恶极的那匹狼。

  周观熄睁开了眼。

  五感逐渐回归,他感到一只冰凉的手正在自己的额头、脸颊乃至脖颈上肆无忌惮地摸来摸去。

  “……你干什么?”他沙哑开了口。

  “你醒了?”颜铃将脸凑近,手足无措地问,“你现在摸起来真的好烫,我要怎么办?”

  距离太近,周观熄将脸别开,咳嗽了一声:“离我远点。”

  气氛骤然安静了一瞬。

  周观熄这时候烧得脑子发钝,半天才反应过来话里有歧义:“不然会传染给你。”

  颜铃还是不说话,静静看着他。

  “传染的意思就是,如果我不是风寒性而是病毒性——”周观熄叹息一声,和这人解释生僻词的过程像是套娃,“就是如果你现在靠近我,也有可能会得病的意思。”

  颜铃似懂非懂,但最终选择接受了这个答案:“我才不害怕。”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躲着我的原因,对吗?”他难以置信地问,“哪有人生病了,会千方百计地想要瞒着别人?”

  周观熄眉头微动,很久之前,周忆流、徐容和父母也问过相似的问题。

  生病了为什么要和别人说?他无法理解这背后的逻辑——既不是大病,也并非什么不能自理的人,告诉别人也不会让自己好得更快,反而只会徒增他人的烦恼。

  喉咙哑痛至极,他半坐起身,手攥成拳抵住唇,偏过头咳嗽了几声才说:“……因为没有任何必要。”

  颜铃始终以不赞许的目光注视着他:“那我现在做什么,可以让你好受一些?”

  周观熄之前已经吃了药,只是药效需要时间发挥,他现在需要的其实是睡眠:“不需要,你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颜铃又不说话了,定定看着他的脸,

  周观熄知道不提个要求,这人注定不会放过自己,叹息道:“拿杯水过来吧。”

  厨房里嵌入式直饮机,周观熄之前也教过他用法,按理来说一分钟不到就能把水接好。

  然而十五分钟后,颜铃才脚步拖沓地重新出现在卧室门前,低头垂着眼,捧着杯满满当当的水回到床边。

  周观熄接过,喝了一口。水温是多一度过热,少一度偏凉,刚刚好好的温口,这人倒是将饮水机的功能运用得出神入化。

  然而周观熄一向都是充当照顾者的角色,并不习惯被这样过分细心地呵护。他不适应,也不打算适应。

  放下水杯,他再次赶起了人:“去做你的事情,没必要围着我转。”

  颜铃这次倒是没再说什么,垂着眼点头,缓缓转过了身。

  然而没走几步,周观熄感觉不对,皱了下眉,蓦然开口:“站住。”

  男孩儿滞在原地,却没回头。

  “回来。”周观熄盯着他的背影,又说,“坐下。”

  颜铃始终没说话,许久后慢吞吞转过身走回来,在床沿落了座——屁股沾到床垫的瞬间,下巴被一只大手扣住,不由分说地猛然向下一拉。

  周观熄端详着他的脸,神情没什么变化,许久后抬起拇指,摩挲过男孩儿眼睑下方微红的皮肤上。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一杯水能接十五分钟了。

  “为什么哭?”他松开手,淡淡问道。

  颜铃睁大双眼,下意识狡辩:“谁,谁哭了?”

  周观熄点了点头。

  “如果我现在去花园,发现你上次做糕点用的那几盆花长高了的话,”他问,“你打算给我一个怎样的解释?”

  床边的男孩儿不说话了。

  喉咙再度泛起痒意,周观熄拿起水喝了一口,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到底为什么哭?”

  颜铃扁了扁嘴,在床边蹲下。

  “周观熄。”

  他趴在床头,和周观熄带着病气的脸平视,声音很轻,“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快死了?”

  一口水猛然呛在喉咙里。周观熄剧烈咳嗽着,脑海中的思绪却格外平静:他就这么恨我吗?

  颜铃见他咳得厉害,眸底忧虑更甚。

  “……不好意思,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许久,周观熄压抑住喉咙深处的不适,面无表情道:“普通感冒而已,少说还能再坚持个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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