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露、阿沐和阿澈三个小丫头也被颜芙拉来当帮工——她们围坐在窗外的台阶上,一边乖巧地剥着坚果,一边习以为常地聊着天。
老大阿露活泼又机灵,老二阿沐是呆呆的乐天派,最小的阿澈文静又胆小,三个人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热闹。
“听阿宗说,大老板他们还没走呢。”
阿沐用器具敲开坚果外壳,好奇道:“他们进不了森林,会有饭吃吗?会不会饿肚啊……”
阿露敲了敲她的脑袋:“笨笨笨,他们有物资,还有大铁鸟,来回飞一飞不就能把吃的带过来?再说海边也能捕鱼呢,肯定饿不了肚子啦。”
阿沐嘀嘀咕咕:“可大铁鸟一直没起飞啊,而且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捕鱼的样子啊……”
小孩子的嗓音清脆响亮,一字不差地飘进了窗后的厨房。正在熬着果酱的颜芙不动声色地抬眸,看向身旁的人。
颜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低着头,切着案板上滚圆鲜润的浆果。
“他真的不会死吗?”阿澈将剥好的坚果放进篮子,小声问道,“昨天我看到他的伤口好深,流了那么多血,他还没有收我们的草药——”
话音未落,颜芙的惊叫声便从后方的厨房传来:“手!你的手!”
神游天外的颜铃怔怔举着刀,半天才反应过来,颜芙其实是对着自己吼的。
他迟钝地低头,刀刃已经吻上了指腹,食指向下轻快地滴血,给案板上切好的浆果添加了一记风味独特的“调味料”:“没事——”
“冲水,包扎,赶紧处理好。”颜芙立刻把他轰出厨房,头痛不已地指向水池,”然后不许再踏入厨房。”
三胞胎大气都不敢出,都深知狂怒下的颜芙阿姐是万万不能招惹的。她们小心翼翼地剥完坚果,悄无声息地将篮子放在窗台上,便猫着腰溜之大吉了。
按理说,她们应该回家帮阿妈腌新打上来的鱼,为过两天的情花节做准备。
鱼是好吃的,可腌鱼的过程又腥又臭的。三胞胎在路边磨磨蹭蹭地走了半天,最后阿露提议:“我们要不要先去海滩,看看大老板还活没活着?”
三人一拍即合,手牵着手奔向了海边。
这次帐篷门没有关,白大褂们进进出出,忙前忙后,隐约能看到正中坐着一个双腿修长交叠的人。
失血令他薄唇的颜色淡了一些,但面容依旧棱角分明,线条深刻,英俊得像从话本里走出来的人。三胞胎一边觉得他生得实在好看,一边又感到他气场冷峻强大,比族中长老还吓人,久久不敢靠近。
然而周观熄的感官似乎格外敏锐——或者说,他一直在等着什么;即使相隔很远,也在瞬间察觉到了三人的动静,抬眼看了过来。
三胞胎齐齐一激灵,正准备溜之大吉,下一秒,周观熄却主动向她们招了招手。
阿沐鼓起勇气,走到帐篷前:“我们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出事……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周观熄点了点头,示意身旁的白大褂拿来一样东西:“这个,你们拿走。”
是一包糖果,鲜亮的包装上印着梦幻的卡通泡泡——正是她们心心念念、好奇已久的泡泡糖。
阿沐眼睛都看直了,伸手就要去接,阿澈却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警惕地问:“你是不是有事相求?”
周观熄静了片刻:“他还好吗?”
三人一愣,心想这人自己血都快流干了,心里竟还惦记着阿铃哥哥,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
阿沐心直口快:“不太好,他的哭得眼睛好红好红,今天早上还把手给切了——”
阿露赶忙瞪了她一眼,立刻把话抢过来:“阿铃哥哥好得很,今晚还要和罗叔家的阿樱姐姐吃晚饭呢,你不用担心。”
面前的男人许久都没出声,漆黑的眼珠深不见底,苍白的面容显出几分冷寂,三胞胎交换眼神,一时竟有些于心不忍。
“之前你们惹阿铃哥哥生气。”半晌后,周观熄淡声开口,“都是怎么哄的?”
“那得看你做了什么样错事了。”
阿露说:“我们之前偷了他祭祀的首饰,还不小心弄坏了。阿铃哥哥为了保护我们,被长老责罚。我们后来给他跳了好几支舞,他才原谅我们的。”
“跳舞”这个答案让面前的男人短暂沉默:“还有别的方式吗?”
“其实,不一定需要给多么复杂、很贵重的东西,只要让他看到你真的用了心,他就会原谅的,他心很软的。”阿沐说,“但阿铃哥哥最讨厌不诚实的人。只要不是特别多,或者特别过分的谎言,通常都比较好办。”
盯着周观熄的脸色,她们忽然心领神会,对视了一眼。阿澈轻轻地探问:“你……难道撒了不止一个谎?”
阿露更大胆地比了个数字:“难道是五个?”
周观熄依旧沉默。三胞胎惊恐地面面相觑,明白这人恐怕“罪孽滔天”,也终于理解阿铃哥哥昨天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甚至哭着在海边催生蔓月铃蛊了。
阿露又有点幸灾乐祸:“那你真是大坏蛋了……让我想想。”
三个小姑娘凑在一起,翻出行囊里的小本子,咬着笔杆,在上面像模像样地为他谋划起来。
周观熄瞥了一眼,隐约看到纸上出现了山坡、海洋和树林,还有各式各样的花卉,画得有模有样,俨然是一张……地图。
最后,阿露“唰”地撕下那张纸,对折,紧紧捏在了掌心。
她扬起下巴,将另一只手伸到周观熄面前:“再多给我们两袋泡泡糖,这个就归你,附带手把手教学,换不换?”
周观熄拎起手中的糖果袋,垂眸放入她掌心:“成交。”
颜铃这顿晚饭,吃得心神不宁。
刀刃在他的食指尖上留下了小小的切口,十指连心,那疼与痒闷在纱布里,一跳一跳地折磨着人。
不过是如此轻微的小伤口,便已令他坐立难安——那贯穿手掌,穿破胸膛皮肤的剧痛,又会是怎样的滋味呢?
颜铃木然坐在桌前,呆滞出神,晚饭一口未动,却只觉得胃口被干燥的砂填满,又沉又涩地毫无胃口。
颜芙重重咳嗽一声,在桌下踹了他一脚,笑着站起来身:“你们先聊,我去准备些清口的蜜果豆羹。”
罗叔家的女儿罗樱,是个明眸皓齿的姑娘,托着下巴看向颜铃,大方直爽地称赞道:“阿铃,当时你愿意代替族人们出岛,一个人去那样凶险的地方配合研究,真的很勇敢。我一直很想和你见一面,亲口说声谢谢。”
颜铃摇头:“没什么,,而且岛外的生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我知道阿姐和罗叔撮合这顿饭是什么用意。”
他瞥了一眼厨房里颜芙忙碌的身影,抿了抿唇,又重新看向面前的女孩,认真地说:“但我想,与其让阿姐转告,不如我亲自当面和你说。我其实——”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这一顿饭吃下来,我早就看出来你没那份心思。”
罗樱“扑哧”一笑,大方道:“不过没关系,我对岛外的事很感兴趣。快跟我说说,都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就当这顿饭我没白来。”
颜铃一怔,点了点头。
最后两人聊起了岛外的生活,从汽车、捷运列车到飞机,从理发店、电影院到游乐场。罗樱听得入神,满脸新奇与憧憬,轻声喃喃:“要是有机会,我也想出去看看。”
颜铃送她离开,回头时,便见颜芙面无表情地倚在门边:“我忙活这么一大桌子的菜,是让你一整顿饭神游天外,最后和人家姑娘聊这些的?”
颜铃垂着眼睫,不说话。
颜芙叹了口气,敲了敲门框:“心里放不下,就去看他一眼。人就在近在咫尺的海边,你却非把自己的心悬在又高又远的山上,对谁都是煎熬,有什么意义呢?”
颜铃将脸别过去,收拾桌上的碗碟:“不看。他过得怎么样,与我无关。”
颜芙翻了个白眼,叉着腰:“行,与你无关是吧?正好我今天忙了一天,他的草药我也懒得去送了。既然与你无关,我就心安理得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她假装看不见颜铃的脸色,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往里屋走:“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我估摸着,再过两天,伤口要是化了脓,哎呀呀……”
颜铃的身子倏然一顿。
颜芙进了屋,餐桌重新陷入安静。几秒钟后,颜铃胸膛微微起伏,抬起头,定定望向门框下方吊着的那一捆小小的草药。
片刻后,他移开视线,无声咬紧牙关,转身回到卧室,用力将门甩上,发出一声沉重的“砰”。
门上悬挂的草药被震得轻轻摇晃。
几分钟后,门悄无声息地拉开了一条缝。
颜铃探出头,蹑手蹑脚地将门框下的草药摘下,捏在手心,瞪了它好一会儿。
最后,他站在原地,呼出一口气,跺了跺脚,还是扭头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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