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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涩_柿子竹【完结+番外】(68)

  “一会儿去吃烤肉吧,就来的时候司机推荐的那家,我刚才在网上搜到他家的推荐菜品了,看起来还不错,给我馋的不行。”林庚一边摘帽子,一边说。

  楚松砚看了眼手机屏幕,半晌没说话。

  没得到回应,林庚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事。”楚松砚说:“突然想起来酒店里点的香薰忘记灭了。”

  “香薰?”林庚没有怀疑,有段时间楚松砚突然迷恋上各种香薰的味道,从网上购置了一堆,摆在家里的各个角落,但每个香薰的味道都不同,楚松砚还喜欢同时点燃,各异的气味掺杂在一起,香是香,但香的有些杂,刺鼻得很。

  林庚甚至觉得,只要一进楚松砚的家里,闻到那股直冲天灵盖的香薰味,整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特亢奋,但这种亢奋,是因为鼻子饱受折磨,脑袋钻心得疼,硬疼出来的亢奋感。

  可楚松砚迷恋这种香味,他也就没多说,只是每次去他家之前,提前练习好憋气,尽量减缓呼吸频率。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林庚再去的时候,香薰全部消失了,楚松砚开始长期开着窗,冷空气从窗帘后面飘进房间里,冷飕飕的,却好过杂乱的香味交织。

  林庚问他,怎么不用香薰了。

  他说,不喜欢那种味道了。

  当时楚松砚临近进组,林庚转头就把这事忘了,也没多上心,毕竟这么多年,楚松砚尝试过不少东西,有一阵甚至开始学油画,最后都坚持没多久,便不了了之。

  如今楚松砚这么一提,林庚全当是他又觉得熏香好闻,就重新捡起来了。

  林庚略显紧张,“你点了多少?”

  楚松砚盯他两秒,将手机锁屏,缓缓呼了口气,说:“算了,没事,出门前灭了,刚想起来。”

  “啊。”林庚身体一松,接着脱身上的雪服。

  楚松砚身上只剩条单裤,林庚还准备说些什么,他就放下手机进了浴室,“我先洗个澡。”

  “去吧。”林庚摆摆手,也没在意。

  热水砸在身上,迅速将头发打湿,水珠顺着额头淌进眼睛里,楚松砚低着头,用手抹了把眼睛,之后闭上眼。

  耳旁是淅淅沥沥的水声,还有林庚脱衣服时微弱的窸窣声。

  水流顺着瘦削紧绷的后背流淌下去,再滑过小腿,最终落到瓷砖地面上。

  楚松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遵守顾予岑定下的规则。

  送水作为交换,以求再次回到两清的平衡。

  他将一切都分割出清楚的界限。

  但这种界限好像从始至终,都只存在于他和顾予岑之间。

  也是从这种界限存在开始,就代表了顾予岑和别人不一样。

  他是特殊的。

  是楚松砚不愿拖欠的。

  刻意地保持着两人之间再无纠葛的假象。

  自欺欺人。

  楚松砚能猜到顾予岑为什么会来到俄罗斯。

  为什么会再次刻意和他纠缠到一起。

  顾予岑早在两年前就把原因亲口告诉他了。

  因为在年少时,还分不清欲望和爱的区别,他们就在一张床上谈论恨与爱,就像两根同时从臭水沟里长出来的藤蔓,彼此的刺都扎进对方的根部,互相缠绕着密不可分。

  哪怕后来硬拽出来,新的表皮覆盖住伤口,曾经的缺痕逐渐变浅,但也无法忽视对方。

  他们互相远远的望着,一旦对方高过自己,甚至隐隐要脱离自己所能窥探的领域,就要开始不择手段地将他重新拽回臭水沟里。

  爱恨混淆,劣性居上。

  “因为你现在看起来挺开心的,我就想让你没那么开心,你哭起来更好看。”

  顾予岑是这么说的。

  说话时,他还用手抚摸着楚松砚的脸。

  当时,楚松砚和林禹刚在一起。

  楚松砚清楚地记得两人之间的每一幕,这就像是一部漫长的俗套影片,他被上帝指认成总导演。

  他没法否认,他对顾予岑是存在感情的。

  浅浅一层,却是唯一能揪住他心脏的东西。

  当顾予岑提出要求时,他是期待的。

  否则他也不会沉默无言,而应该是游刃有余地拒绝。

  更不会以那个演员作借口,自投罗网。

  楚松砚大张着嘴,滚烫的热水浇在舌头上,盈满口腔,又顺着牙齿流淌出去。

  他在享受顾予岑的靠近。

  享受这种无道德的纠葛爱恋。

  可他不主动出击,而是长久地处于被动地位,被逼迫着交付情绪。

  每当他露出难堪的表情,展现拒绝的姿态,顾予岑都在兴奋。

  太顺利的感情,无论谁都会感觉厌烦。

  现在这样,蹉跎着,消耗着彼此的耐心。

  刚刚好。

  就像只有一个关卡的单调游戏,当你快速通关后,就会将它抛在脑后,投身到更有乐趣的其他游戏中,但如果你反复卡在某点,烦躁不耐的情绪将你点燃,你或许会摔游戏机,会破口大骂,但不可否认,哪怕你最后顺利通关,它也绝不会在你的记忆里永远蒙尘。

  你会反复想起这个恶心的游戏。

  楚松砚的脑袋里又浮现胡年同Finki在酒店走廊里接吻的画面。

  顾予岑是绝对眼底容不了沙子的性格。

  他已经告知顾予岑这件事,胡年却到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和Finki保持亲近。

  说明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是掺了假的。

  双方都不真。

  林庚在外面叫了楚松砚一声。

  “楚一,我进旁边浴室洗澡了啊!”

  “好。”楚松砚关闭淋浴,应了声。

  外面传来玻璃门打开再关上的声音。

  楚松砚弓着背,垂眼看着自己搭在淋浴开关上的手,手背青色血管上有一串缓慢流淌的水珠,像正在温吞地顺着血管攀爬的毒药。

  毒药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哪怕自食恶果。

  吃完饭后,司机将两人送到酒店楼下,楚松砚刻意与林庚分成两路,先去超市买了趟东西,才慢悠悠地沿街走回酒店。

  到了房间门口,楚松砚刚从衣服侧兜里掏出房卡,旁边留有一条缝隙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牢牢地抓住楚松砚的小臂。

  楚松砚侧头看过去,门后面,顾予岑的漆黑的眸子正死盯着自己。

  楚松砚拧了拧眉头。

  顾予岑看着他的表情,咧嘴笑了一下,尖锐的虎牙像是随时准备咬到楚松砚的脖子上,他幽幽道:“你又迟到,楚哥。”

  楚松砚没动也没说话,又开始装哑巴木头人。

  顾予岑将他拽进房间。

  “嘭。”

  楚松砚的后背直接磕到房门上。

  顾予岑的手冷冰冰的,像毒蛇一样快速钻进他的衣服里,从腰部向后爬行,最终停留在凸出的脊梁骨上,他用力向下摁。

  楚松砚被迫直起腰,整个人也愈发靠近顾予岑的怀抱。

  顾予岑垂眼看着他,“你故意的。”

  楚松砚闭着眼,轻声喘着气。

  顾予岑的房间里充满烟草味,熏得人喘不过气,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幻听耳鸣一并发作。

  顾予岑的声音像是从极度遥远处传来。

  抓不住。

  楚松砚说:“没有,我忘看时间了。”

  “你根本不怕我去找林庚,也不怕别人发现我俩之间曾经的关系,对吧。”

  顾予岑一字一顿地说。

  方才林庚孤身上来,如果顾予岑想,他直接出去就能和林庚撞个面对面,而之前林庚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的那些事情,他也能立马一一揭露真相。

  譬如当年抢角色。

  又譬如那出让林庚彻底记恨他的血腥戏码。

  楚松砚的眼皮掀开一条缝,眼睫颤动着。

  他低声说:“你想多了,松手吧,我回房间换件衣服,就去给你弄咖啡。”

  谁料,顾予岑真就顺着他的话松手了。

  楚松砚像没反应过来一样,觑着他,一时没有任何反应。

  顾予岑双手抱臂,扬扬下巴,说:“去吧。”

  楚松砚抿抿唇,手绕到身后去压门把手。

  如果顺利,他两秒后就能逃脱这种审问的气氛。

  但门把手刚下压到一半。

  “咚咚咚——”

  门被叩响。

  楚松砚的后背还能感觉到房门微弱的震动。

  他看向顾予岑。

  顾予岑盯着他,仿佛没听见那敲门声一般,说:“出去。”

  门外的人开始说话。

  俄语交谈声。

  楚松砚听见他们的聊天内容有关衣服设计手稿,其中还几个专业名词是楚松砚没学过的。

  是胡年和Finki。

  迟迟无人开门。

  胡年还跟Finki抱怨了句。

  楚松砚停顿一下,接着向下摁门把手。

  在手将下压到极限时,顾予岑伸手去拽楚松砚,把他推到房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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