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掉一些糟糕的情绪,顾雅扶额靠在扶手上,感觉头疼地快炸了。
四年前薛殊面对薛诸的质问,咬死了只对男人感兴趣,拒绝了所有的联姻。
问到底对哪个男人感兴趣,倒是一个字也没提起。
但四年间他也没找别的男孩。
她差点怀疑这家伙单纯就是想和他爸干一架。
四年后他倒是找了个男孩,却看上了人妇……不是,人父。
她不会真把儿子养出病来了吧?
那她该不该鼓励儿子去追妻……不是,追夫呢,不对,追妻……
……她儿子是上面那个吧?
顾维听着顾雅嘴里的碎碎念,看着她时不时叹气摇头的表情。
不敢说话。
墙上的挂钟响起,时间十点整。
楼梯口忽然传来脚步声。
顾雅抬眼看去。
薛殊一身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发型,通红的双眼和满布在眼中的血丝。
垂下的手中握着还亮着的手机,在视线掠过的一瞬,顾雅看见了绿色的界面。
有一瞬间顾雅幻视了另一个男人。
这个家族独有的偏执,不是疯病,胜似疯病。
只有一瞬间,却也被本人捕捉到了。
薛殊下楼的脚步凝滞住,深邃的眼眸直逼顾雅的眼睛。
里面是深重的哀伤和迷茫。
顾雅的心漏跳了一拍。
很多年前,她看着那个孩子从卧室里走出来,也是同样的眼神。
她刚和薛诸大吵一架,昏暗的屋子里,她错认了一瞬间。
于是眼里的情绪刺痛了那个孩子,后来再多的爱也弥补不回来。
他们父子两的外表,真的很像。
两人隔着不长的距离,再一次对视,这一次,薛殊更像薛诸了。
仿拂是挣脱不开的命运在耳边轻笑了一声。
“妈……”薛殊开口,声音沙哑,“你恨他吗?”
“……”顾雅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声音毫无异样。
“二十年多年的婚姻了,还谈什么恨与爱。”
那就是恨的。
薛殊垂下眼。
娇艳的玫瑰被疯子一见钟情,强硬地拧断根脉,再被移居到他精心打造的花盆里。
玫瑰带刺,在一次次疯子靠近的时刻里刺破他的手掌,从鲜血中攥取养分。
再到后来,玫瑰的刺与根都深深扎进了男人的血肉中,抛之便会被带出骨血,玫瑰也只能汲取疯子的养分。
他们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在名为薛宅的土地里共生。
薛殊看着他们相伴相杀里长大,他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扭曲又血腥的爱意。
看着自己亲近的母亲控制不住流露出的厌烦,也看着母亲的家族因血脉对自己的疏远,父亲的家族……不必多说,他何必去亲近一个暴躁疯子的家族。
薛殊眼里的光慢慢地熄灭。
他在很久以前就发誓:他绝不……绝不愿与自己的爱人,走到那样的关系里。
他摁灭手机,忽视了特别关心再次发来的消息,转身迈开脚步。
如果放手是对闻羽的保护……
鞋底仿佛被挂上了沉重的砝码,他的动作艰难又缓慢。
被扩大的音乐声忽然在他背后响起,直冲大脑。
“就这么擦肩而过,在命运交错的下一刻……”
“是永不再见的哀歌……”
扶着栏杆的手细微地颤抖起来。
在音乐的环绕下,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身。
两步跃下台阶,奔出屋门,冲进细密的雨里。
“……我的扶手……”一直都在沉默的顾维忍不住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哀歌——为那个直接被搬下来带走的扶手。
“……”顾雅手指一动,关掉音乐,长长叹出一口气,“那孩子现在在你家?”
“是。”顾维回过神。
“薛殊去看过孩子了吗?”
“没有,他……似乎一直在犹豫,”顾维皱眉,“小孩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看也好,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你下午就把孩子送回去……”
“好。”顾维点点头,“那薛殊……”
“让他去吧。”顾雅低下眼。
她曾经不顾一切阻拦生下这个孩子——在与薛诸的博弈里,却忘了孩子并不是工具,她很久很久没给这个孩子任何一点眼神,最后在正式望过去的第一眼里,将他看成了一个疯子。
可能薛殊自己都没有发现:比起父亲,他的性格更像她一点。
但比她更勇敢。
顾雅划过手机的界面,再次点开了自己珍藏的曲子。
出自一个英年早逝的音乐人。
她闭上眼,欣赏环绕在客厅里的声音。
清越明亮,温柔似叹。
是送给他的心上人的一首哀歌。
第31章 黄雀
细雨绵绵,雨雾朦胧。
小红花装点的伞面如一朵生着红斑的蘑菇,长在细密阴冷的雨里,珠串的雨点如时间般一刻不停地从伞缘滑走。
冷气熏在桥上人的桃花眼里,晕出一眶波光粼粼的水汽,比之湖面更加幽深。
“叮——”
闻羽眨掉模糊视线的水汽,低头。
是一条推送。
B市气象台10:00发布降雨提醒:受冷空气的影响,预计未来12小时我市降雨将……
冷风应景地“呼”起来,将大股的冷气拍在他的耳边,听上去像是有人凑在他耳朵旁大声嘲笑。
“……”
闻羽又连着刷新了两次通知栏,排除掉信号的影响,但除了这条天气预报,再刷不出其他消息。
半个小时前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青年的唇微开,缓缓吐出一团白雾,心里不明不白的郁气被裹挟着散在雨里。
再次呼吸时,嘴里涌进一股风从湖上兜过来的水腥气。
不好闻。
闻羽皱起眉。
泗波湖的景都笼罩在一团灰色的雾里。
沉闷的色度压得人心里也灰蒙蒙的,不由地联想到一些糟糕的情况。
不会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路上没什么人,偶有一两辆车从闻羽身后驶过,激起的水撞上路牙,发出声响,将他的思绪冲得颠来倒去。
堵车?车祸?亦或者……公司出了事情?
他想起在薛殊公司闹事的那个人,不知道后来处理得怎么样了,会不会受到报复。
或者是头上的伤口又出问题了?昨晚拆开看的时候,情况还不错呀,但也不排除薛殊本人又在作了。
联想到对方半夜冒雨出去的情况,闻羽实在是有点不放心。
干等下去也没有用,闻羽点开通讯录,准备拨个电话过去看看。
汽车的轰鸣声靠近,车子在他身后缓缓停下。
明显冲他而来的动静让闻羽想到什么,低垂的桃花眼猛地亮起,青年自伞下回眸。
“……”
司君涧一脸兴味地注视着那双桃花眼里的光再次暗下去,与前不久见到的一模一样,还真是让人不爽。
他摘下墨镜,露出狭长的眼睛,里面含着闻羽看不透的笑意,这让他本能地提起戒备。
“好巧,你也在这里?”司君涧问。
客套的话却听不出客气的意味,两人已经是撕破脸的关系,根本没有演这一出的必要,闻羽直接问:“司总,有什么事吗?”
司君涧嘴角笑意不变,眯起眼睛享受着车窗外飘进的雨滴,语气漫不经心,“果然是薛总的人了,有人罩着就是不一样,说话也有恃无恐起来。”
闻羽对他这种动不动就贬低别人人格的话术懒得评价,直接道:“司总,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司君涧挑挑眉,打断他的话,“当然有。”
“……”闻羽转身,朝着车子前进的相反方向离开,“我不觉得有。”
桥上白实线,禁变道掉头,车子被闻羽慢慢抛在身后,男人戏谑的腔调飘进他的耳朵里。
“你等的人不会来了。”
闻羽的脚步顿住,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但是……
身后的车慢悠悠地倒到他的侧边,司君涧一边欣赏着青年再次出现在视线里的侧颜,一边在心中喟叹着自己出手太晚。
这一身的朝气和气度,就是摧折了丢进泥地里,也别有一番风味,他何苦蛰伏了那么久,白白让别人抢了先。
“他出了什么事?”闻羽干脆停下脚步,顶着这人恶心兮兮的视线问。
司君涧没有回答,问起:“在回答你之前,可以告诉我你刚刚期待见到的人是谁吗?”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闻羽疑惑,不明白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有什么意义。
司君涧脸上带笑,颔首道:“只是觉得,如果这个答案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会很有趣。”
有趣在哪里?
闻羽无语,本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在司君涧这一番操作下,却显得古怪非常,他本能地避开这个问题,再次问道:“薛殊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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