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不住，找了间古色古香的茶楼坐下。
临窗的位置，将木窗斜放，只看得见楼下经过的人群。
“想喝什么？有茉莉花茶，龙井……”
“奶茶。”
沈禧只想喝甜的。
景淮川点了珍珠奶茶还有龙井茶，自然地替他买单。
沈禧才发觉自己钱包没动过，有些不好意思：“晚上回去转你钱。”
“不用，我想请你。”
沈禧心里一咯噔，这家伙能不能别说这种暧昧奇怪的话。
他唇角微抽，切了声：“小爷有的是钱好吧。”
他直接微信给景淮川转了两百。
装叉的后果就是余额只剩二十块。
沈禧习惯性找老妈要钱，但他犹豫了下，又把打了一半的话删除。
他烦躁地喝了口奶茶，闷闷不乐都写在脸上。
根本藏不住情绪。
景淮川没收红包，他又看了眼前几天做的攻略，提议：“下午三点游园会开启，看起来有不少好玩的。”
还有半小时。
沈禧默认这个提议，他也不想尴尬地和某人在这坐一下午。
他朝窗外看，大热天的，但因为是周末，来来往往的人还真不少。他微眯起眼，就在犯困的时候，忽然瞥见熟悉的身影。
“操。”他推开窗户，看清了两人，“这不科代表和你的追求者吗？”
景淮川：？
白竹青和祝舒心，没想到她们也来玩了。
沈禧正想打招呼，对面却伸出一只手将木窗拉下。
“干嘛呢？”
景淮川：“不要打扰。”
“啧，人多不更热闹？”沈禧受不了两人单独相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心虚，或许是因为那个无厘头的梦。
“我不想。”
景淮川盯着他，声音清冷而强硬。
等沈禧再打开窗户，两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他只好作罢，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
说实话，人多也尴尬，尤其他还知道祝舒心偷给情书。
游园会。
远远地，沈禧就看到缓缓转动的摩天轮。
“还挺现代的哈。”他小声吐槽，“能不能来点刺激的。”
两人停在跳楼机前面。
“我应该是在古城吧。”沈禧咽了下口水，抬头看了下高度，有点腿软。
“敢吗？”
景淮川知道说什么能刺激到他。
“等会你别尿裤子。”沈禧像是被人扎了下，直接走上去排队。他抱着胳膊，极力不表现出害怕。
排队的人不多，前面是一家三口，小男孩激动地大喊：“我也要飞高高！”
连小孩都不怕，他怂个屁。
沈禧深吸口气，故作轻松地坐上椅子，声音却透出紧绷：“景淮川，你要是怕的话，就闭上眼。”
他就不信，景淮川还当真什么都不怕。
系上安全带，沈禧彻底不冷静了。他抓紧扶手，心跳几乎要跃出来。
“你可以看着我。”旁边传来某人低饶的嗓音。
……看你大爷。
沈禧还是偏头睨了他一眼，他眼窝深邃，高挺的鼻梁上有颗不易察觉的细痣，柔化了几分冷硬的五官。
下一秒，升降台蓦地启动。
他低下头，脚尖离地面愈来愈远。
升高的速度不快，足够一个人后悔，恐惧，膀胱缩紧。
“妈妈！我们飞起来咯。”旁边的小孩还说着天真无邪的话。
到顶部，座椅停住。
沈禧双腿发软，紧紧抓着扶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下落的一瞬，伴随着孩童的尖叫，一只手按在他的手背上。
第42章 他想跳船
他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些，可裹挟着他的失重感令他无暇顾及。
“啊啊啊啊——”
男孩的叫声回荡在上空，带着哭腔，“我不玩了不玩了啊啊啊！”
简直是沈禧的心里话。
他半死不活地经历了几次升降，脸色糟糕透顶。
落地时，沈禧的心脏还悬在上空，灵魂迟迟没归位。
就在他反应过来左手还被按着时，景淮川抽走了手，仿佛预料到他会甩开。
“按着我手干嘛？”沈禧瞪着他。
他一脸无辜：“怕你飞出去。”
深井冰。
沈禧站起身，一个天旋地转差点跪倒地上。他下意识扶住旁边的东西，缓了会才恢复正常。
等他抬起头，却对上一双含笑的黑眸。
“笑屁啊，小爷没吃午饭，低血糖了。”他嘴硬解释，挪开搭在他肩上的手。
“游园会里有餐厅。”
沈禧点了份猪扒饭，抱怨着景区的价格。还没巴掌大的猪扒就收他六十大洋。
好在餐厅里有空调，吹散了身上的燥热。
晚上烟花表演之前他哪也不会去，他摸出手机打游戏，没搭理对面的人。他随便点开一个打发时间的小游戏，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余光瞥见景淮川随意放在桌上的手。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隐隐可见青色血管。那是弹钢琴的手，握笔的手，透着艺术品般的优美。
沈禧一个分神，游戏输了。
忽然，他瞥见不远处冒出的两人。
“操。我要躲一会，你别透露我跟你出来玩。”他迅速起身溜走，逃去拐角处藏起来。
景淮川气质出众，肯定会被发现。他可不想面对那尴尬的场面。
果不其然，走进来的两个女生很快发现熟人。
“景同学，你一个人来玩啊？”祝舒心一蹦一跳雀跃地坐到他对面，欣喜地问。
“桌上有两个盘子。”白竹青淡声提醒。
……“不会是女生吧？”
祝舒心笑容收敛了几分，脱口而出。
景淮川抬起疏离的眼，并未否认。
此时，手机震动了下，有条新消息。
沈禧：我先走了，在心桥那边等你。
在两人错愕的目光中，景淮川倏地站起身：“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
他走得很快，只留下冷冰冰的背影。
“看来真的是约会。”祝舒心叹了口气，撑着耷拉的脑袋，“你觉得会是我们学校的吗？”
白竹青没立刻回复。
她挑了下眉，注意到被席卷一空的盘子，还有见底的可乐。
她倒觉得，约会对象……很可能不是女的。
*
心桥。
人挤人。
沈禧站在柳树下，几乎是全副武装。他破费买了防晒面罩，警惕地抱着胳膊。
直到景淮川一个人出现。
“你赶紧戴上。”沈禧把一顶帽子扣到他头上。
但根本压不住对方颇具辨识度的身材和脸庞。沈禧压低声问：“她们有问你什么吗？”
“她们问，我和谁一起玩。”
“你没说吧？”
景淮川故意没回答，直到对方皱眉质问，才不疾不徐地说：“没说。”
沈禧松了口气，晚上烟花秀河边和桥上肯定都是人，他必须找个稳妥安心的地方。
“走，我们去划船。”他眼睛一亮，有了好主意。
天色渐暗，不会有人注意到船上的人。
古城中央是柳心湖，两人排了半小时才登船。景淮川选了双人船，需要木桨划船。
驶到湖中心，沈禧彻底放松下来，放开船桨倚躺在船尾，悠然地望着天边落日。湖面波光粼粼，橘红的颜料荡漾开，深浅不一。
晚风凉爽，裹挟着潮湿的水汽。
他惬意地微眯起眼，自然而然地看向对面的男生。
景淮川平静地问：“为什么要躲着？”
沈禧别开眼，耸耸肩：“两个男的来这种地方，怎么看都很奇怪。”
“为什么奇怪？”
踏马的……这家伙是好奇宝宝吗，非要刨根问底。
沈禧不耐地盯着他：“我可不想被人误会成男同。”
这个词从唇间蹦出来，有些烫嘴。
空气凝滞了一瞬。
“你厌恶男同？”暗橘的夕阳下，景淮川的神情有些模糊，难以揣测。
“嗯。怎么了？”
沈禧这次没有目光躲闪，这些天他一直被那个该死的梦纠缠，他必须逼迫自己讨厌，让景淮川离开他的脑海。
只是直视，沈禧脸上就被夕阳烧得厉害。
“干嘛这种眼神……难不成你是啊？”沈禧硬着头皮问，故意拔高音量壮胆。
景淮川没有立刻回答。
短暂的沉默，沈禧从对方漆黑的眼眸里读出什么——
“你丫的敢说是，我立刻跳船！”
他慌了。
就像一场噩梦成真，他的呼吸不禁急促。
景淮川却是轻笑声，望向远处的舞台：“表演就要开始了。”
转移话题。
沈禧放弃追问，他整个人乱成麻线，如果景淮川真是男同，帮他补习，为他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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