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妈的裴渡,”安云起龇牙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了。”
“不是闲事,”裴渡护短护得理所当然,“天畅是我的员工。”
安云起冷冷地盯着他三秒,裴渡同样冷静地望着他。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根据过往无数次闯祸的经验,在他极端不冷静的时候就容易做出后悔的事,而裴渡但凡在,总是会试图拽住他的缰绳。
但这次安云起迅速冷静下来,并不完全是因为裴渡的阻止,而是因为李天畅的表情——因为他的发狂而感到恐惧,因为他在新老板面前找茬而感到屈辱。
他的心竟然为此皱缩了一下,让他很不舒服。
“今天给你个面子。”安云起喉咙里嘟囔了一声,才像只没吃到肉的狮子一样悻悻地走了,沿路踢飞无辜的小石子。
李天畅绷紧的肌肉总算放松下来,“谢谢裴总。”
“别在意,他喝醉了就是个混账,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裴渡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方面他的确是想保护自己人,另一方面他也怕安云起脑子不清醒做出什么叫自己后悔的事,“以后他再找你麻烦,把我搬出来就行了。”
李天畅心里感激,用力地点点头。
那天回去后,他很快便打电话给龙哥,询问安云起受伤的缘由。他没有多想一秒以自己现在的立场该不该做这件事,他只是单纯地厌恶看安云起受伤——以前他做保镖的时候,安云起身上永远只有自己留下的咬伤和挠痕。
裴渡无意间路过,听他在那边事无巨细地问着安云起的情况,忽然就很头疼。心想能和安云起纠缠这么多年的能是什么正常人,没准是自己多余管了。
*****
人世间有一条再清晰明白不过的道理,如果你欠了债,就一定要还清。用力气也好,用尊严也好,用命也好,去取下那柄悬在头顶的剑。
现在,剑尖落下了半寸。
李天畅接到了前妻的电话,才知道最近一直有可疑的人跟踪他的女儿,有时一路跟到幼儿园门口,放学继续蹲守一路跟回家,把孩子吓得半夜直哭。
搬家、换城市,全部没用。那群人不会真的出手,只是这样隐隐地威胁着,好像映在窗户上的鬼脸,用恐惧一点点消磨人的意志。
李天畅知道这是他们常用的催债方法,但他又无计可施。
他想还清那笔钱,想要把妻女送出国,永远摆脱这里的噩梦。但他已经发誓不再回到赌场,也没法厚着脸皮去向裴渡借那么大一笔钱,他还不清的。
于是继续去打拳。然而他已经不再是十几岁时战无不胜的狼王了,被咬断过骨头,被撕毁了毛皮,被更强大的公狼骑着当母狼操过,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是。
李天畅十分怀疑,在攒到足够的钱之前,自己就会在擂台上被打死。
末路的孤狼举目四望,人生一片雪白茫茫。或许这片茫茫就是世界的本相,他在呱呱坠地时看到了,在无初次濒死时看到了,在被男人掐着顶着攀上顶峰时也看到了。
最后他给安云起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说好啊,笑得很轻慢,“我可以给你钱,但你去把腺体割了,永远做我的人。”
李天畅说:“好。”
*****
挖掉腺体,挖掉作为ALPHA的身份和尊严,也像是永远挖空了李天畅生命里的一部分。
债还清了,前妻和女儿都得到了很好的安排。他又回到了安云起身边,只是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有时候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其实什么都没想,单纯只是在发呆。
安云起倒是对他更好了,不,甚至说有点讨好的意思。以前随心所欲地想干就干,现在干之前居然也知道征求意见,虽然李天畅也不会拒绝就是了。干的时候呢,则还要玩些花样捣鼓前戏,反复问他舒不舒服,好像他的感受很重要似的。
后来李天畅才知道,安云起要和王家联姻了。自己这个光明正大的情人都快做不成,很快需要转入地下。那段时间安云起对他格外好,给了他很多承诺,但李天畅懒得听也懒得信。
裴渡特地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保护过的那个OMEGA闻秋,也很担心地一直陪着他。但李天畅不知道怎样回应那种好意,他呆在安云起身边反而更自在些。
安云起订婚那天,他本来也是要去的,早上醒过来给自己穿西装打领带,可是领带怎么也打不好。平时这种事叫安云起来做就可以了,大少爷养尊处优的手指非常灵巧,可以打出漂亮的领结,但今天准新郎很忙,没空给他做这种麻烦事。
李天畅低头摆弄了半天,忽然就很烦,扯着领带一丢,他收拾不多的行李出了门。
回老家住几天散散心吧,他是这样想的,反正住不长久,安云起就会追过来把自己逮回去。
谁能知道那一天,闻秋会告诉安云起,自己是跑回老家自杀的;而谁又能想到,安云起会毅然决然地离开那场无比重要的订婚宴,抛却他人生中无数重要的东西,来找自己这么一个并不重要的人。
站在那个山崖上,望着云海茫茫,有那么一刻,李天畅也想过一了百了,只是他不知道死亡是否如活着一样虚无。
“死”这个念头只是简单地划过他的脑海一瞬,就像汗水滑过起伏的胸膛,很快便湮灭无踪。他是不会轻易赴死的人,因为没有魄力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如果命运安排他此刻脚滑跌入悬崖,他或许不会挣扎,但毕竟那种事没有发生,所以他继续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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