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也是他俩第一次做。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好几次了，亲热的时候差点擦枪走火，方秉雪气喘吁吁地坐在周旭身上，说哥，咱俩已经谈两年，我都二十了，周旭捂着眼睛不敢看他，胸口起伏很大。
他亲周旭的喉结，咬他的手腕，拿脑袋在怀里使劲儿蹭，又故作姿态地凶人家，可周旭总是说等等，等什么呢，今晚方秉雪张狂着呢，不让周旭牵自己的手，双手插兜，笑得危险而迷人：“走，再来点白的。”
晚饭已经喝过啤酒了，方秉雪没喝多少，漂亮的眼睛却有些微醺，身体摇晃着，说不行，我要你。
难得的假期，两人凑时间出来旅行，傍晚时分，暮色如烟，整个江南小镇都朦胧一片，白墙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有不知名的水鸟在滴沥沥地叫，方秉雪说你要是怕的话，咱就喝点白的，壮胆。
于是，十分钟后，方秉雪怀里出现了一整排的AD钙奶。
周旭理直气壮：“这也是白的。”
算了，方秉雪今晚不跟他计较，不用再喝白酒了，两罐啤酒就放倒了年轻的恋人，他们在暖色调的房间里接吻，抚摸，强势地渴望着彼此，方秉雪彻底领略到了周旭的凶劲儿，还亲嘴呢，亲着亲着都快打起来了，他的手被拉直了按在头顶，就抬脚去踩周旭的肩，睫毛湿漉漉的：“你会吗？”
尾音有点抖，显得没那么气定神闲。
周旭单手扣着方秉雪的手腕，另只手往下，答非所问：“……不着急。”
这下，方秉雪就说不出话了。
他的身体很漂亮，健康，线条匀称，极具耐力和爆发性，又受过专业的体能训练，被酒精和周旭逗弄得呈现出淡粉的珠光感，细腻而美丽。
就是害臊了，小臂搭在脸上，挡住眼睛。
周旭不让关灯，强势的占有欲全出来了，把人里里外外摸了个遍，还要再看个清清楚楚，仿佛要确认每一处细节，夜深了，他掐着方秉雪的脚踝，一起呼吸，沉迷，耽于无尽缠绵。
……第二天早上，都没能及时起床。
方秉雪趴在床上，嘴里叼着钙奶的吸管：“别紧张了，不至于。”
“哪儿难受跟我说，”周旭跪坐在床上，一点点地揉着方秉雪的腰，“还酸吗？”
“不酸啊，”方秉雪满不在意，“你现在又没在里面戳着，都出来了，还酸什么。”
这话太糙了，听得周旭闭了闭眼，不为所动地继续揉按。
方秉雪的腰挺窄的，周旭两只手的拇指頂在中间的脊线处，幅度很慢地打转，然后顺着肌理去放松，午后阳光正好，没多久，方秉雪扭脸看他：“行了，别按了。”
“不舒服？”周旭问他。
“没，”方秉雪呼出一口气，“再按就硬-了。”
他俩昨晚就做了一次，初尝人事，哪儿敢不加节制地折腾？
周旭没忍住，偏头笑了起来，短密的睫毛垂着，目光柔软得像春水。
方秉雪看了会儿，突然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第一次见我，就一见钟情，还是后来慢慢喜欢的，”方秉雪撑着身体坐起来，语速很快，仿佛课堂上试图抢答的学生，“或者是那天下雪，就觉得心动
周旭怔然了下，缓慢而坚定地摇摇头。
“都不是。”
“嗯？怎么会呢。”
“我不知道，”周旭无意识地挠着他的手心，“真的想不起来什么时候。”
方秉雪“啊”了一声，眼睛瞪得很大：“那就是不知不觉？”
周旭低头，认真地想了想，跟方秉雪比起来，他相对寡言，却总能把每件事都做到极致，然后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说别愁，有哥在呢。
像是天塌下来都能被他单手撑住。
所以周旭说出的话，方秉雪相信，听得也专注。
“我觉得我注定爱你，”周旭语速很慢，“就是……不管什么时候见到你，都会喜欢上你。”
无论何时，何地。
是灵魂的唯一。
就像花会开，潮汐会来，方秉雪一定会踏足西北，如期而至，当驼铃于夕阳下响起，当风沙漫卷天际，他在某个不经意的转角出现————与周旭相爱，就是命中注定。
“其实我想象过，如果我没在高中转学，而是按部就班地读书，将来有一天，会不会遇见你呢？”
“会。 ”
周旭从后面抱着方秉雪，珍惜地亲他的耳朵。
方秉雪笑着：“我还想过，要是有一天我们都老了，没牙齿了，走不动路了呢？”
周旭也在笑：“我背你，去哪儿都陪着你。”
“我可能不留在西北了，”方秉雪回眸，眼神很亮，“这么壮丽的祖国，幅员辽阔，我就想去很多地方走一走，毕竟……有好多的机会在等着我们。’
周旭看着他：“那你就去闯，去使劲飞，往天上飞。”
方秉雪问：“你呢？”
“我接着你，”周旭看着他，“我永远都接着你。”
方秉雪说：“我也是，哥，我们都前途无量。”
聊了很久，很认真，以至于到了落日最美的时刻，晚霞像凤凰的尾羽，把天边涂抹成炽烈的鎏金，两人早就饿了，在附近吃了晚饭，出来的时候遇见有新人拍照，水岸边，新郎手忙脚乱地跟在后面，听新娘埋怨说婚纱裙摆脏了，真生气了，手里的花都不是抱着，而是倒提拎着，摄像师不劝架，趁机按下好几张快门。
周旭发现方秉雪在看，就放慢脚步，视线跟着落下。
第二天，周旭给方秉雪做了个花环。
“这是什么，”方秉雪刚睡醒，表情还有点懵，“我以为你出去买早饭……”
周旭已经把花环戴他头上了，欣喜道：“真漂亮。”
有玫瑰，洋甘菊，还有栀子花，满满当当地攒着，挤着，簇拥出绚烂的美丽。
他很早就起床了，问了当地人哪儿有鲜花早市，然后挑选，亲手制作，迫不及待地拿回来，送给方秉雪。
但周旭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要做这个。
可能只是觉得好看，觉得他的宝贝配得上世间一切美好。
方秉雪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地摸了下花苞：“算了，既然都戴上了，要不然……拍照纪念一下？
周旭说：“好。”
这次出行带了相机，周旭调试好焦距，然后伸长胳膊对准，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有些紧张，可能是因为方秉雪特意换了粉色衬衫，戴着他亲手做的花环，脸颊泛红———简直就像依偎在身旁的新娘。
晨曦的金光落下，世界变得好安静，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周旭端端正正地坐好，握着方秉雪的手，而方秉雪则在调侃，说哥你别紧张，你都把我捏疼了。
周旭就笑了，亲了亲他的手背。
“看镜头吧？”
“好。 ”
先拍了张严肃的，又拍了微笑的，最后一张，方秉雪靠在周旭的肩膀上，笑得很甜。
“额贝％”
周旭翻看着相册：“要不，再录一段吧？”
放出来看。，，”方秉雪点头，“等咱结婚，～四五十岁，还有头发白了的时候，都能
相机被放在桌子上，调整好了角度，随着倒计时的声音，取景框里里出现了两个年轻的身影，可能光线问题，稍微有一些噪点。
肩膀挨着坐在床上，手拉着，一看就是亲密的恋人。
其中穿着粉衬衫的人，脸蛋红着，清了清嗓子。
“嗨，你好呀！”
“我们谈恋爱两年啦，很幸福，不知道将来的我们，或者说，屏幕前的你什么时候会再次看这段录像，是正在想念对方，已经工作了，还是为了毕业焦头烂额？也可能吵架，闹别扭了一一”
说到这里，俩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说不定某个下雨的傍晚，咱俩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赌气，你在电视上放这段录像，我就心软了。
“不会，我不会让你生气。”
“哎呀你听我说完，正抒情呢……”
画面里的俩人像是忘了正在拍摄，低头咕哝了好一会小话，然后才抬头。
“总之，无论现在的你是笑着还是哭着，此刻的我们都以全部的真心，隔着时间长河拥抱你，要勇敢一点！哎呀，你也说两句！”
“我……我会对你好，我喜欢你。”
画面闪烁了下，接着就是接吻的喘息声，但是看不甚清，因为高大的男人伸手挡住镜头，等到气喘吁吁的时候才松开。
“别等会相机没电了，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你还没吃早饭，饿不饿？”
“算了……没什么说的了，就……祝福看到这里的你，祝你幸福！我们现在也很幸福哈哈不行，我都不好意思了。
镜头被关掉前。
他用力地挥手：“再见！ ”
身旁的人揽着他的肩，笑着颔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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