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能。
视线所及之处,浴室磨砂玻璃门后李兀身影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他老婆,好吧, 目前还是他前老婆,脸色不太好看。
商时序深吸一口气,将那股想要狂笑的冲动死死摁回心底。他踱步过去,指节在冰凉潮湿的玻璃门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随即, 他将整个人的重量懒散地靠在门框上,侧着头, 对着里面那个沉默的人影放软了嗓音。
“兀兀, 心肝宝贝, 为那种临阵脱逃的贱男人伤心落泪, 你说有必要吗?”
他顿了顿, 听着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便继续往下说:“那就是个胆小鬼, 我老早就说他要不得, 现在看清了是喜事, 我就不一样了。就算明天他妈的就是世界末日,陨石砸到头顶,我也绝对不会松开你的手。”
“以后,你就安心当你的商太太。”
商时序在心底默默给自己这番即兴发挥打了满分。
字字珠玑, 句句诛心,既把那姓徐的踩进了泥里,又不动声色地捧颗自己,最后还能轻描淡写地勾勒出和李兀的未来蓝图,实在是漂亮。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似乎也曾有过那么点阳光明媚的影子,不屑于这般斤斤计较、手段阴暗。
可意气风发有什么用?别人的老婆又不会多看你一眼。
现实教会他,对情敌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后半辈子幸福的残忍。
光是自己优秀还不够,总得盼着对方适时地犯点贱、出点纰漏。
这大概才是挖墙脚的终极奥义。
正当他沉浸在这份胜券在握的得意中时,浴室门“咔哒”一声被从里面拉开一道缝隙。
温热的水汽混杂着沐浴液的清甜味道涌出,李兀从氤氲的雾气里探出半张脸,发梢还滴着水,侧过头,眼尾看不出丝毫红痕,只有一片被水汽蒸腾过的倦意。
他嗓音有些哑,没什么起伏:“谁说我流泪了?冲个热水澡而已,洗洗睡了。”
商时序换上一副再真诚不过的表情,自荐枕席:“我陪你吧,兀兀,当然,我知道这事儿肯定影响不到你分毫。我就是……单纯想陪你待着。”
李兀没说话,只极轻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商时序几乎是立刻就开始不经意地展示起他那些精心锻炼的成果,宽阔的背肌在丝绸床单下绷出流畅的线条,刻意侧身时,腹肌紧实的沟壑和轮廓分明的胸肌在昏暗灯光下若隐若现,像一头无声开屏的雄孔雀。
李兀眼皮都没抬,顺手抓过手边的真丝睡衣,精准地扔到他脸上,布料软绵绵地罩住了那颗正暗自得意的脑袋。
“商时序,”他的声音隔着书页传来,没什么情绪,“你身上要是再敢□□,现在就给我出去。”
商时序动作一顿,立刻老实了。他乖乖把睡衣套上,手指甚至一丝不苟地将纽扣从第一颗系到最顶上一颗,严严实实,连锁骨都遮住了。
方才那副招摇的架势瞬间收敛,整个人变得异常安分,规规矩矩地躺倒在李兀身边,活像个被临时驯化的良家妇男。
安静了没两分钟,商时序又换了策略。
他侧过身,用手掌撑住头,目光灼灼地落在李兀沉静的侧脸上。
“兀兀,”他放轻了声音,带着点诱哄道,“看什么书啊?这漫漫长夜的,不如我们……来点更深入的交流?”
李兀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正靠在床头专注地翻阅着手中的书页,暖光勾勒着他认真的下颌线。那副冷淡又禁欲的模样,在商时序眼里,比任何直白的邀请都更让人心痒难耐。
“我都多久没好好见你了,”商时序的嗓音越说越低,带着点磨人的黏糊劲儿,手指也不安分,一遍遍去蹭李兀露在睡衣外的小臂皮肤,那触感温热光滑,让他舍不得挪开,“兀兀,你难道就一点不想我?”
李兀终于被他磨得看不进书,双手“啪”地一声将厚重的书册合拢,搁在膝头。
他转过头,看向商时序那双亮得过分、写满期待的眼睛,没说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指尖顺着颧骨缓缓滑到下颌点了点,像逗弄一只眼巴巴的小狗。
商时序喉结猛地滚动,呼吸瞬间就重了,下意识用唇追着那点即将离开的微凉触感。
李兀俯身凑近了些,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点难以捉摸的意味:“那你……想不想来点深夜限定,带点强制性的,让人欲罢不能,会费力、说不定还会流泪的……事?”
商时序眼睛唰地亮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头,胸腔里那颗心躁动得快要蹦出来。
李兀:“那我去准备一下。”
商时序看着李兀掀开被子下床,急忙表态,声音因兴奋和一丝罕见的害羞而发紧:“兀兀,没想到你也这么想我……我、我不用准备!随时都能进入状态!”
李兀回头淡淡瞥他一眼:“那好,你先闭上眼睛,我说能睁开的时候,再睁开。”
商时序立刻紧紧闭上眼,黑暗中,听觉变得异常敏锐,他听着李兀走开的脚步声,片刻后,又感觉对方走了回来。
有什么略显沉重的方状物体被放在了面前的被子上,紧接着,一根细长、冰凉、金属质感的东西轻轻蹭过他的手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哇……”商时序忍不住低呼,想象力已然飙升到顶峰,“兀兀,我们玩这么大吗?不过没关系,我皮糙肉厚,你尽管……往我身上抽就行。”
语气里甚至带了点跃跃欲试。
“好了,”李兀清冷的声音响起,“睁开眼睛吧。”
商时序满怀激动地掀开眼帘,预想中火辣刺激的场景并未出现,没有皮革束缚,没有暧昧灯光,没有火//辣场景。
只有一台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刺眼的光,怼在他眼前。
而李兀,依旧穿着那身规规矩矩的白色棉质睡衣,神情平静地看着他。
“对了,”李兀用指尖推了推眼镜,“我之前几个学生,急着要修改的论文发过来了。我记得你之前帮我改过,文笔和逻辑都还不错。”
“现在,我命令你,必须帮他们改完。”
说罢,李兀看着商时序瞬间垮下去、写满不可置信的脸,终究还是俯身,在他唇上飞快地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也放软了些:“老公,加油。我就先早点睡了。”
商时序盯着眼前发亮的屏幕,喉咙里哽住了一瞬间。
他确实不是第一次帮李兀做这个。
那还是李兀没去上班、在家专心写论文那会儿,不知怎么的,他带过的几个学生就格外喜欢找他请教,而李兀自己也乐意,几乎是来者不拒。
但这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严重压缩了商时序的夜间幸福时光。
那时候商时序本性里的那点强势和占有欲还没暴露得如此彻底,面上总还披着层体贴温柔的皮,见李兀眼底带着光、为那些琐事忙到深夜,那句“别管他们了”在嘴边转了几圈,终究是没说出口。
于是只能扯出个笑,凑过去从后面搂住人的腰,下巴抵在他肩窝,声音放得又低又柔:“这么多啊……我来帮你吧,兀兀。”
他想着,赶紧弄完,赶紧把这些人从李兀脑子里清出去,他们才能有属于自己的、不被干扰的亲密时刻。
李兀起初是有点怀疑的,语气带着考量:“你……行吗?”
商时序当时就被那眼神激起了好胜心,结果上手一试,逻辑梳理得清晰,英文摘要也写得漂亮,确实做得不错,甚至称得上专业。
后来,他看着李兀在通讯软件里跟那些学生敲字,说“你们师母帮忙改的,要谢谢他”,嘴角那点笑意就有点发僵。
他只能伸手把李兀连人带椅子转过来,面对面地,笑着捏捏他的指尖,做出浑不在意的模样,声音放得轻飘飘:“这有什么呀,小事,我就是……不想看你累着。”
李兀当时也确实没有亏待他,用商时序最喜欢的方式,结结实实地“奖励”了这份无私奉献和付出。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商时序还是逃不过帮人改论文的命。
胸腔里那点怨气像细小的泡沫,咕嘟咕嘟往上冒,可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商时序侧过头,看向身边裹着被子似乎快要睡着的李兀,声音压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和较劲:“……那兀兀,那你说我是不是你……论文改得最好的老公?”
李兀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闻言含糊地“嗯”了一声:“对的,你是改论文最好的。”
虽然,改学生作业改得最好,最细致是江墨竹。
写教案写得最清晰规范、一丝不苟的是徐宴礼。
李兀这一觉睡得确实还算沉。
关于徐宴礼,不是没有闪过一点怨怼。李兀觉得对方这些日子的靠近,大概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漫不经心的戏耍,看着他认真,看着他偶尔的松动,像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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