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熟悉的便只剩下围绕在四周的栏杆。
“还记得吗,第一次正式见面也是在这里。”桑渡走到栏杆附近,手心按了上去:“是这个栏杆吗,我有点忘了。”
“是旁边的这个。”周惊弦跟着走了过来,站在桑渡身边。
这个位置正对着小馆的一面窗户。
“那时候我被周斯应喊来帮忙,从那个窗户里只看见了你。”周惊弦指了指那面小窗户。
桑渡跟着看了过去,果然发现在小馆后墙上有一扇窗户,就是有些小。
这个地方他经常来,可以前他从来没注意过,也可能是曾经看见过但后来给忘记了。
不过桑渡有点好奇一个问题——
“为什么只注意到了我?”
明明当时小馆人很多,而且这个栏杆在小馆后面很不起眼的位置,按理说最难被发现。
“因为我之前见过你。”周惊弦突然说道。
桑渡一怔:“……什么时候?”
周惊弦看着他的眼睛,说:“高一的时候。”
“高一你不是在休学吗。”
“是休学,高一那会我没在学校上过课,但是报道的时候去了一次。”
大概是在游戏上刚认识那会,桑渡告诉过周惊弦他叫什么,只不过时间有些久,他可能忘了。
不过周惊弦没忘,而且一直有记着这个名字。
中考报名前夕,桑渡在游戏里告诉周惊弦他要继续留在庆中上高中,他还问周惊弦要去哪上。
当时周惊弦一直住在江北,离庆中这片区很远,可最后还是瞒着爸妈报了庆中。
他和桑渡认识了很久,可那只是在游戏上,现实却并没有见过面。那时候他想的是等通知书下来了,他再去联系桑渡,权当是个惊喜。
可他没想到的是通知书下来的那一天,老爸老妈突然回了家,发现了这件事。
从周惊弦出生开始,夫妻两人便已经规划好了他的人生路线,从上哪个小学、初中、高中,到在那座城市读本读研读博,再到后来定居哪个地方以及娶妻生子,一切的一切都规划地完美无缝。但周惊弦却一声不吭改了他们的计划。
山城有上百个高中,庆中成绩虽然在当地中档偏上,可却不起眼,并不是当地最好的高中。
于是江习殊就吼着嗓子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惊弦不说话,她就把他的手机没收,开始查。还好周惊弦提前把游戏账号退了出去,江习殊没有查到什么。
那段时间周惊弦本就频发躯体化,经这么一折腾,直接愈发严重。开学报道的那一天他是自己去的,没有告诉江习殊,也没有告诉她的必要。
那一天他犹豫了好久要不要联系桑渡,但看着自己胳膊上遍布的划痕,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每个新班级面前都贴有花名册,桑渡和他说过他被分到了八班,于是周惊弦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去找高一八班。
这儿他很陌生,也没有熟悉的人,不知道哪个是桑渡,可他还是在门口等了一会。
八班学生都到的差不多了,他还在门口站着,直到余光瞥见班里有同学隔着窗户看了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似乎有些不妥,这儿不是他的班级,这儿也没有他的位置,他等的人也不认识他。
周惊弦抿唇,想要下楼,在马上就要经过楼梯拐角时,有个穿着白色卫衣的少年经过他。
中考完发通知书的时候,庆中便一块把校服发给了学生,并强调开学第一天都要穿校服。整个校园里的学生几乎都穿着校服,只有他例外。
或许是因为他没穿校服的缘故,周惊弦回眸多看了他一眼。
少年挎包拉链没拉紧,半瓶酸奶露了出来,一看就是马上要迟到的节奏。他走得很快,没一会就要消失在拐角。
就在这时,周惊弦听到楼下传来声音:
“桑渡!开学第一天你又迟到!”
声音一响,桑渡便走得更快了,转眼变成了跑的,在他身影彻底消失前,周惊弦转头看了过去,记住了他的模样。
这一记就是一整年。
“所以你是说你高一就已经见过我了?”桑渡逆着光看着周惊弦,漆黑的眼眸中带着些讶异:“为什么那时候没叫住我?”
要是那时候周惊弦叫住了他,他可以多认识周惊弦一年了。
周惊弦是顺光站着的,从桑渡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清他眸光里的深意,片刻,只听他说道:“是因为你爸妈吗。”
那时候没有叫住桑渡确实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窒息的家庭关系,但现在不是了,他已经挣脱开了他们的魔爪。
从他心智成熟开始,他便努力挣脱开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家庭,他尝试逃跑过很多次,可江习殊打着母亲的名义,无论多少次都会把他“抓”回去,尤其是后来搬到百叶巷。
当初江习殊两人把他带到医院做Mect时,他想过立马逃跑,可放心不下桑渡。
如果他离开了这,那桑渡怎么办,按照江习殊的脾性肯定会去找桑渡,他不想让桑渡因此受到伤害。
江习殊知道周惊弦怎么想的,于是她告诉他,如果乖乖治疗,只要能好,以后她就不会再管着他不放手。
年少心气大,想宇宙想万物,想喜欢的人,想过很多东西,唯独没有想过自己。
为了不让江习殊找桑渡的麻烦,他最后还是听了医生的建议,接受电休克。后来他做完第十七次Mect时是在一个春天。
春天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神圣的季节,是生命力的开始,可对那时的他来说,更多的是一种无休止的打击。
十七岁之前,每逢春天,躯体化发作最为严重,严重到每天都处在一种濒死的界线上,每年春天过后他都需要好一阵子时间来消化,挺过去还好,挺不过去就加大药量来麻痹自己。
十七岁,他好不容易熬过春天,麻药也好不容易消失,可他却见不到最想见的人了。
这么多年,他有想过去找桑渡,但他不知道他在哪,叶信怀他们也都不曾知道。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囫囵一场梦,随着春天消失在了过去,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可周惊弦的生活里有着太多桑渡存在过的痕迹,他不相信那只是梦,于是他便开始等待,一直等待。
一号楼下有很多野猫,周惊弦每次在楼下等着时,总会有数不清只数的野猫从他身边经过,它们从一开始的结伴而行到后来的落单,到后来只剩一只黑猫,每天都会赶在周惊弦之前等在一号楼下。
后来它如愿等到了收养它的人,可收养它的人却没能如愿。
直到今年冬天。
此刻喜欢的人就在眼前,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周惊弦不想再继续胆小下去了。
就着皎洁的月光,他抬脚,往前走近,伸手握住了桑渡的手心,举在空中,轻轻贴了下嘴唇,声音随风散尽在空中——
“了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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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啦来啦!
这一章主要是坦白心意呀!从下一章开始就要开始甜了!嘿咻。
第93章 first
了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桑渡一闭眼就是周惊弦这句话,每当想起这句话他就会感到异常精神,根本无法入睡, 尤其是此刻周惊弦就站在离他没多远的浴室里洗澡。
哗啦啦的水声传到卧室,桑渡精神异常紧绷。
周惊弦经常山城、北京两头飞, 除了学业都会待在山城, 加上他不想住在江北, 便在青鱼池附近买了套公寓。
和桑渡在小馆吃完饭后,他就把人带进了公寓。
带进公寓也不为别的, 就是想和桑渡多待一会,想把他抱进怀里,想摸摸他的头发。尤其是桑渡答应之后, 这种感觉愈加浓烈。
桑渡先洗的澡,穿的周惊弦的睡衣,此时正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明明公寓有两个卧室,周惊弦非得等桑渡洗完,用和他同一件浴室洗澡,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熟悉的气息隔着门缝从主卧的浴室传到床边, 桑渡指尖抓了抓床单,伸出胳膊盖住了眼睛。不知是热还是什么, 右耳垂上的两个耳洞红了一片。
没多会,浴室门被打开, 氤氲的水汽蔓延在周惊弦身边。
他没有穿上衣,只穿了裤子, 头发上的水珠往下淌,淌到身前的凹凸处,他抓着毛巾擦了擦头发, 往卧室走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捂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桑渡。
“太亮了吗。”
周惊弦走到门口,按了几下开关,把耀眼的炸眼冷光灯换成了黄晕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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