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讨厌我啊?”他直截了当地问,声音听起来很悲伤。
汪池被问得一愣,开始反思自己这两天的言行举止,半晌后他轻声回答:“……没有。”
“哦。”肖趁雨闭上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
汪池看着那瑟缩的背影,隔着被子碰碰他的手臂:“既然醒了,就起来把药吃了。”
“不想吃!”
汪池耐着性子说:“再吃一次,明天睡醒病就好了。”
于是肖趁雨面露勉强地坐起身,就着汪池端来的水把药吃了,又背对着他躺下。
汪池帮他掖了被子,关掉灯,自己也睡下了。
他没看到,黑暗中,背对着他的肖趁雨正睁着眼偷笑。
汪池这一夜又没睡好。
房间里太热,热得他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了,睡梦中却觉得呼吸困难,像有绳子勒紧了他的脖子。
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脖子上横了一只手臂。
借着蒙蒙亮的天,汪池看了眼旁边人的睡姿,头又开始痛起来。
肖趁雨朝他那边侧躺着,额头抵着他的手臂,一只手横在他脖子上,一条腿压着他大腿。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简直是把他当成了抱枕。
竟然有人睡相能差成这样,汪池将他的腿踢开,将手臂扔了回去。
他以为肖趁雨会被这动静弄醒,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指责他的睡姿并加以警告,然而,肖趁雨只是伸手挠了挠脸,动了动,又将手臂横在了他身上。
汪池用手背探他的额头,发现不热了,便不再心软,握住他手臂,打算再扔回一次。
刚握住,就觉得手下的触感不太对,上臂有一片皮肤不太平整,摸起来异常滞涩。
他用大拇指划拉几下,没摸出这是什么,害怕是过敏起疹子,他一把捞起肖趁雨的T恤袖子。
一块老虎纹身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就是他将人救起的那个雨夜,肖趁雨以为他拐卖,为了威胁他,特地展示给他看的那块。
纹身上的老虎张着血盆大口,一双眼睛无比凌厉。
不对,说是纹身并不恰当,汪池再次摸了摸,确认这老虎并不是纹在身上的,只是纹身贴。
因为他只用力一搓,老虎的一只眼睛就消失了。
汪池有些想笑了。
刚见到肖趁雨时,他染发耳钉纹身齐全,他还以为那小子是个十七八岁的不良少年,浑身带着刺,嘴里会冒脏话,最爱离家出走的那种。
但现在看来,他除了睡相,和会摸他外,其他方面倒是乖得很。
昨天早上送他回家的时候,他死活要穿着长袖。见到爷爷奶奶后,他又不露痕迹地将左手往后藏,害怕老人看到他的左手腕。
老人不知道,但汪池看得清楚,肖趁雨的左手腕有一块不小的淤青,应该是掉进陷阱时摔出来的。
昨晚和老人打电话时,他们完全没提到生病发烧,估计肖趁雨压根没和他们说。要不然以肖家宠孩子的架势,那还能放任生病的小孩独自跑到他家来?
那么,肖趁雨非要赖在他家,是不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住在家里的话,老人会发现他身上的伤,担心他的身体?
汪池侧身看肖趁雨的睡颜,心想,贴什么老虎纹身贴,一点都不适合他,贴个和他一样的小猫小狗还差不多。
汪池盯着肖趁雨那很乖的长相看了一会儿,去卫生间待了很久,而后直接起床了。
喂狗的时候,他将肖趁雨昨天穿过的衣服放到元宝面前,抓了抓它的脑袋:“元宝,记住这个味道,以后不要凶他。”
元宝歪着头看他。
汪池说:“他是……我给你新捡回来的哥哥。”
元宝听懂了,凑上来闻了闻,熟悉了味道后对着他摇尾巴,汪池摸它:“乖。”
金琇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听越剧,见汪池吃了早饭就开始换胶鞋,一副要出门的架势,她问:“干嘛去?趁雨特地住这和你玩,你今天不在家陪他?”
“去地里干活,好天气难得。他也成年了,让他自己在家玩儿吧。”汪池收拾的动作不停,“午饭我带着了,我下午再回。”
他看了眼卧室的窗子,又补充一句:“估计他要睡到中午,不用叫他起床。”
说完,头也不回地开院门走了。
金琇看着他的背影疑惑,田地离家也没多远,好好的干嘛中午不回来吃?哪有那么多活要赶着做?
真被汪池说中了,肖趁雨睡醒已是日上三竿。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觉得身体有力气了很多,烧应该是退了。
午饭是和金琇两个人吃的,菜都是自家地里现摘的,终于吃到了前一天想吃的味道,肖趁雨赞不绝口,比平时多吃了半碗米饭。
午饭后,金琇一如往常,抱着小茶杯去了村子里的活动室,去那里打牌。听戏和打牌,是她每天必做的事。
家里只剩肖趁雨一人,他在屋内随意转着,第一次仔细看汪池的家。
这是一幢两层的自建房,外墙贴了窄长的淡黄色瓷砖,屋内地面通铺水磨石。一进门就是宽敞的堂屋,其余的空间分别是厨房、卫生间和一间卧室。
家里就金琇和汪池两人,金琇日常在一楼活动,二楼基本是汪池一个人在用,有他的卧室、卫生间和书房。
竟然有一间单独的书房?
肖趁雨走进去,看汪池的书架。书涵盖的范围很广,小说社科经济历史都有涉及,甚至有一排专业的医学书和一排编程书,这出乎他的意料。
总觉得拥有着一间书房的人,不该只在乡下做农民,肖趁雨暗自想着,顺手拉了拉书桌的抽屉,发现抽屉被锁上了。
哦,对,昨晚汪池是说了,家里上锁的地方他不能碰,比如书桌的抽屉。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还得锁上?不会是金条吧,肖趁雨胡乱猜测,走到窗边往外看。
能看到的最多的一块块规整的农田,大部分都被苍翠的绿色所覆盖,一小部分水田还空着,田里蓄着的水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波光,有机器在田里劳作,也有人在其中行走。
红瓦或青瓦白墙的矮房零星散落其中,像棋盘上的红黑方的棋子。
更远的地方都是树,郁郁葱葱的深绿色铺满视线,一片水杉高耸入云,树梢托起烘烤大地的烈日。
全都是城市里见不到的景象,肖趁雨觉得新鲜,看了好久才收回视线。
一低头,他就看到,院子里那条小狗正仰头望他,对着他摇尾巴。
肖趁雨迟疑地下楼走到院子里,看着小土狗热情地跑向他,在他脚边打着转。
他蹲下,紧张地伸出手,小狗凑上来闻了闻,将脑袋放在他手心里拱着。
肖趁雨气得想笑。
昨天还在凶他,今天又对他这么友善,它怎么这么善变!
但伸手不打笑脸狗,小狗一直对着他摇尾巴,还把球叼到他脚边,他就是想生气,这情况也不允许,更何况,这小狗长得还怪可爱的,眼睛像黑葡萄一般,坐直的时候可以看到胸前一撮白白的毛。
于是,他将球捡起来丢了出去,陪小狗玩了起来。
汪池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肖趁雨陪着元宝在院子里疯跑,跑得气喘吁吁。
见他回来,肖趁雨眼前一亮:“你回来啦!”
汪池拎着一串葡萄,闻言愣了一下:“嗯。”
他洗了葡萄,肖趁雨便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正吃得开心,院门被撞开,有小孩的声音飘进来:“小池哥,小池哥!野猪跑了!”
不多时,两个小孩跑到屋子里来,年纪大约十岁上下。
其中一个一看到肖趁雨就瞪大了眼睛,大声说道:“哇!金毛!”
肖趁雨手下一用劲,葡萄就被他捏碎了,汁水顺着手往下流。
说他是金毛?他难道是狗吗!
他正要炸毛,就听那小孩和身旁的人说:“那个大哥哥好酷哦!我也想染金色头发!”
原来是夸他啊,于是肖趁雨硬生生将火气压下去,憋得脸都红了。
汪池抽了张纸给他擦手,叫俩小孩上桌吃水果。
他问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小孩:“梁阅,你们刚才说什么野猪?”
被唤作梁阅的小孩很瘦,身板单薄,但看上去很沉稳,也不怎么爱笑,他说:“之前在树林里发现的那个陷阱,有野猪掉进去的迹象。”
“没错没错,我今天和梁阅过去一看,哇,地面上的掩盖物都不见了!坑壁上有被挠过的痕迹,肯定是有野猪掉进去了!”另一个叫盛灿的小孩叽叽喳喳地说。
梁阅补充道:“野猪不在陷阱里面,应该是跑掉了。”
汪池看一眼肖趁雨,发现他一脸尴尬,正抿着唇瞪着俩小孩。
他忍着笑,故意问:“你们确定是野猪?”
盛灿急急地说:“肯定是啊!轻的小动物踩在掩盖物上不会掉下去的,肯定是野猪!而且陷阱里面痕迹很多,我和梁阅猜测,有两头野猪一起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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