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梁北林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便打给方敛和沈筠,叫人查监控。二十分钟后,监控视频发过来,当夜零点,域市出发的高速入口曾出现过梁北林的车,前往的是景州方向。
“他是去景州了?”路清尘两只手扶着沈君怀胳膊,觉得有点站不稳,“他去干什么啊?我们赶紧去追!”
沈君怀说:“追上了有什么用?”
一个了无生志的人,今天即便追到了,明天、后天呢?总有追不到的时候。
沈君怀沉了沉,给梁北林手机发了一条微信,只有短短一句话:接电话,有程殊楠消息。
一分钟不到,梁北林电话打了回来。
“老师,有什么消息?”
电话甫一接通,梁北林焦灼嘶哑的嗓音传来。电话那边很安静,不像是在车里,像在户外。沈君怀便知道他在哪了。
沈君怀这几天一直在查一件事,原本想等有把握了再说,但现在不得不抛出来。
“这件事或许是有人做了手脚,事故附近没有监控视频,但山路入口处有一个。”沈君怀先抛出结果,然后语速缓沉地说,“我找人重新做过调查,这个村子里曾经有个流浪汉住在桥下,并且事故发生后,未再见过流浪汉出现,大概率被压在桥下了。”
电话那边呼吸急促了些,梁北林没发声,听沈君怀继续说出自己的判断。
“也就是说,桥下确实压了人,但未必是程殊楠。”
沈君怀也查过程泊寒,对方从景州来去,没有留下可疑之处。也查了文乐知的病例,是一些简单擦伤,问题不大。在见过梁北林之后,两人立刻就离开了景州。从表面看这套逻辑成立,无懈可击,但就是太滴水不露了,特别像安排好的。
梁北林在猛然失去程殊楠的痛苦中已经无法正常思考,很多当时的细节或许没注意到。
沈君怀来到域市之后原本也没多想,但梁北林状态太差了,这让他意识到,他必须要找出点什么来,或者真相,或者疑点,才能让梁北林过这一关。
梁北林似乎站了起来,原地走了两步,然后问:“那戒指呢?”
“戒指是程殊楠的,”沈君怀说,“手未必是他。”
而后又把最后一个可能点出来:“戒指上沾染的血肉组织,或许本来就是程殊楠自己的。”
电话那边陷入长久的沉默,即便隔着一条电话线,沈君怀也能想象出梁北林的样子。
——应该是冷静下来了,大脑重新启动,因为那么一点点希望,甚至开始恢复往常的高速运转,思考沈君怀这些话的可能性。
“你现在现场是不是?”沈君怀问。
“是……”梁北林说。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桥体坍塌部分已被就地掩埋。大概因为这里死过人,村民觉得不吉利,现在都绕远路去对岸。当地村民说,前几天政府的人来测量过,想在几百米之外的地方,重新盖一座桥。
“你今晚上过去,想做什么?”沈君怀冷声问。
“老师……”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师,出门也不知道说一声吗?你知道你哥这几天担心你担心地吃不下睡不着吗?你真是出息了,还把股权留给我,我要你那点破股权?你哥也不差你那点财产!”
“你他妈立刻给我滚回来!”
挂了电话,沈君怀坐沙发里一坐,拧眉没说话。
路清尘跟过来,有些不确定地问:“君怀,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不知道,只是怀疑。”沈君怀呼出一口气,语调远没有方才和梁北林通电话那么笃定和气势骇人,“总得给他一点希望,要不然别说以后,今晚他都撑不过去。”
从某种意义上说,前半生支撑着梁北林的是报仇,那么在报完仇之后,能支撑着梁北林走下去的是程殊楠。
世界是个巨大的矛盾体,二十几年前的关家和程家一定想不到,将梁北林推向深渊的人姓程,而如今能让他活下去的人,也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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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沈君怀提出很多疑点,但因为现场已经掩埋,并且没有目击者,很多事情难以考证。
不过梁北林自此之后振作了些,开始慢慢恢复工作,并且试图通过各种方法寻找程殊楠。
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一点程殊楠的消息都没找到。梁北林渐渐变得患得患失,有时候坚定地认为程殊楠躲在某处,有时候又痛苦地怀疑程殊楠真的不在了。
他变得失眠多疑,健康也出了状况。沈君怀和路清尘离开后,他情况越来越严重,最后到了不得不看心理医生的程度。药也吃得很多,话很少,在家的大部分时间抱着叽叽在花园里待着。
叽叽没再对他横眉冷对,一猫一人对程殊楠的思念大概达成了某种一致,叽叽甚至变得很黏他。梁北林一下班,叽叽就跳到他怀里,吃饭睡觉都要在他脚边待着。
后来,梁北林去Y大给程殊楠办了无限期休学。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先例,但梁北林执意如此,甚至不惜给学校投建了一座专属于文艺美专业的展览馆。
展览馆落成仪式上,梁北林作为嘉宾发言,官方且得体地感谢各方付出,只有说到这座展览馆的名字时,嗓音微哑。
最后梁北林和校方领导为展览馆揭牌,红绸落下,“殊楠展览馆”几个字让坐在台下的池小禾忍不住哭出声。
后台几个老师在闲聊,感慨程殊楠的不幸,也聊起学校的客座教授文乐知因为在坍塌事故中饱受惊吓,没再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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