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流量和长相完全成反比。
在温砚之降临直播间之前，宋鹤眠每个月都只能靠着公司微薄的底薪和被压榨到极限的提成，在温饱线上挣扎。
“嘿，我说你这态度！我找你当然有正事！”王齐在办公室里咆哮，声音大得像是要穿透听筒，“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街头捡回公司的？是谁帮你垫了第一个月的房租？你这个忘恩负义的……”
宋鹤眠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挪远，任由王齐的“恩情”在空气中回荡。
等那边的控诉终于告一段落，他才把手机拿回耳边，不耐地打断他：“停，少来这套。照你这么说，你是不是也忘了，我胃疼得直不起腰，你为了解馋硬拉我去吃路边摊？还有那次真心话大冒险，你输了不敢受罚，非逼着我替你去？”
电话那头，王齐本来正惬意地靠在自己新买的椅子上，听到这番话，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行了行了，你有事快说，没事我挂了，忙着呢。”
“诶诶诶，别挂别挂！说正事！”王齐清了清嗓子，“张总这回非常看好你。公司月底要搞团建，很多大主播都去。你去露个脸，混个脸熟，对涨粉有好处。公司抠门不给推流，咱们就自己去蹭！说真的，你这张脸，只要在大主播的直播间里晃一下，粉丝绝对哗哗地涨……”
王齐还在孜孜不倦地描绘着蓝图，宋鹤眠的思绪却早已飘远。这真不能怪他，天生的注意力不集中，让他安安分分听完王齐的长篇大论，比登天还难。
“你到底听没听？去还是不去？你最好别告诉我，我刚才的口水都白费了！”
被精准戳中心思，宋鹤眠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哪能啊，听着呢。不就是团建吗？我考虑考虑。你要没别的事我真挂了啊，拜拜。”
“诶，你这臭小子！”
电话挂断，房间重归寂静。屏幕上，他发出的那条消息孤零零地躺着，旁边没有期待中的“对方正在输入”，这让他不免有些失落。
与此同时，城中另一端的私人会所内，光线被调得恰到好处的昏暗，古典乐在空气中低回。
陆驰晃着杯中的威士忌，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侧过头，看向身边自坐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
温砚之并未理会他，目光专注地落在手机屏幕上。屏幕上定格的，是一张直播间的截图，陆驰刚凑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男生的脸。
他挑了挑眉，语气里满是揶揄和惊奇：“哟，我们的温大少爷也会对着手机出神了？让我看看是何方神圣。”
他啧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这小孩儿长得是真不错。你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啊。怎么，这是对人家见色起意了？”
陆驰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卡座里竖着耳朵的朋友们听得一清二楚。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啊，真的假的？快给我看看！”
“砚之竟然有喜欢的人了？天要下红雨了吗？”
“谁啊谁啊？谁这么有福气？”
周围瞬间传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几颗脑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凑过来一探究竟。
只因为，温砚之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这个圈子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读书的时候轻轻松松拿着常春藤的全额奖学金，提前两年修完了所有学分。毕业进入家族企业，大刀阔斧地改革，硬生生把集团市值翻了三番。
原本只是三两好友间的闲聊，转眼就围上来一圈人。温砚之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锁了屏，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目光从那些凑过来的脸上扫过，众人面面相觑，赶紧缩了回去。
只有陆驰，仗着与他多年的交情，依旧大胆地靠在他身边，压低了声音，继续追问道：“别这么小气嘛，这人是个主播？哪个平台的？叫什么名字？能让你这么上心，可是头一遭。我们都替你高兴。”
温砚之这才看向他，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你想多了。”
不等陆驰再说什么，他话锋一转，目光淡淡地瞥向对方：“听说你家老爷子又给你安排了相亲？这次是哪家的？”
“喂！”陆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温砚之，不带你这样的啊！转移话题也太明显了吧！”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注意力成功地被转移到了陆驰身上。
温砚之没再说话，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完。就在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他打开屏幕，点进那个置顶的对话框，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我把领带夹给你送过去。】
领带夹…
陆驰还在不远处和人争论着什么，声音混在音乐里，有些吵闹。
温砚之思考了一会儿，发出了消息：【不用送，我过去拿。】
第6章 傻瓜
宋鹤眠刚踏出浴室的门，便迫不及待地抓起了手机。当温砚之的名字和消息一同映入眼帘时，激动得他差点在客厅光滑的地砖上滑倒。
【好的。那哥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呢？】
消息几乎是秒回：【晚上七点我去接你，你可以先睡个午觉。】
【OKOK，那晚上七点我在楼下等你。亲亲.jpg。】发完这条消息，他自己先有些不好意思了，干脆将手机扔到沙发另一头，抓过抱枕蒙住脸。
片刻后，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他偷偷掀开抱枕一角，竟看到温砚之罕见地回复了一个表情包：【猫猫摸头.jpg】。
宋鹤眠感觉脸颊更烫了，回了一个被摸头的表情包。随即将手机调成静音，决定将这份有些甜蜜的心情带入梦乡。
等到他再次睁眼，窗外天已经有点黑了。
意识回笼的瞬间，一阵心慌猛地缠住了他。他猛地坐起，一把抓过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时间无情地显示着：19：30。
“啊？”
他竟然一觉睡到现在！
温砚之的消息安静地躺在对话框里，发送时间是半小时前：【我到了，在楼下】。
温砚之等了多久？他会不会已经不耐烦地走了？无数个懊恼的念头在脑海里炸开。
宋鹤眠烦躁地抓乱了头发，也顾不上精心打扮，抓起钥匙，匆匆套上一件干净的T恤和长裤，便火急火燎地向楼下冲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温砚之正从容地靠在车门上，身形颀长挺拔。
“哥。”宋鹤眠跑到他面前，跑得太急，气息都有些不稳。
“我、我没想到会睡过头，我忘记订闹钟了。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他说着，眼眶迅速泛红，仿佛对方只要说一个“不”字，眼泪就能立刻滚落下来。
温砚之的目光落在那双努力泛着水光的眼睛上。这眼眶红得快，但呼吸却平稳得很。想到这里，他自然地抬起手，温热的掌心贴上了宋鹤眠的侧脸。
“傻瓜，我没生气。上车，带你去吃饭。”他牵起宋鹤眠的手，为他拉开了副驾的车门。
“哥你不生气就好！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迟到了！”宋鹤眠有些开心地坐进了车里，只是，心头那点若有若无的违和感又冒了出来，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又想不起来。
他索性将这念头抛之脑后，全身心地沉浸在与温砚之独处的喜悦里。
车子平稳地驶入一家西餐厅的停车场。餐厅内部装潢典雅奢华，悠扬的古典乐在空气中流淌，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不凡的品味。
“看看菜单，有想吃的吗？”温砚之将一份菜单推到他面前，声音温和。
“呃，我……”宋鹤眠看着菜单上天书般的英语，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嘴角却有些僵硬，“哥你决定就好，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他暗自祈祷，绝对不能让温砚之发现，他是因为根本看不懂菜单才这么说的。
温砚之的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停留，随即像是洞悉了一切，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似乎有些唐突，他赶紧抬手招来服务生，低声点了几样菜。
不久，菜品被一一端上，每一盘都精致得像艺术品。
浓郁的香气勾着宋鹤眠的味蕾，他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切下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后，他幸福地眯起了眼睛，脱口而出：“太好吃了吧！”
话音刚落，他才猛然惊觉，对面的温砚之还未动刀叉，只是含笑看着他。
“哥，不好意思，”他感觉到有些窘迫，声音也弱了下去，“我好像吃得太快了。”
“没关系，”温砚之的笑意更深了，“就是带你来好好吃饭的，多吃点。”
接下来的时间，宋鹤眠便化羞赧为食欲，专心致志地埋头苦吃，连话都比平时少了很多。
温砚之看着他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心里想道：以后一定要多带他出来吃饭。
晚餐接近尾声，宋鹤眠心满意足地放下刀叉，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终于浮现在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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