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淮夜蹙着眉头，眼皮以极其轻微的幅度颤抖着, 终于他闭不住眼睛, 从噩梦中挣扎着苏醒。
他沉默地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柔和的小夜灯仍久开着，投射出这一秒万籁俱寂的现实。
梦里看不清出现之人的脸, 可蒋淮夜知道自己吻上的究竟是谁。
正因为如此，他越发感到失控。
“为什么会这样？”
蒋淮夜觉得自己需要找人聊聊, 翻遍了通讯录, 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就在这时，之前闲聊过天的一个异国网友的头像亮了。
蒋淮夜看着这人花里胡哨的头像，想不起来两人是什么时候加的好友。
他盯着那个头像看了一会儿, 点开了俩人的聊天界面，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蒋淮夜对这人是男是女、职业年龄一概不知，对方也从不追问他的隐私，偶尔会聊聊天。
总之，是个很神奇的人。
Alpha看到了对方的上线提醒，发了一句：“有空聊聊吗？”
花里胡哨头像旁边的提示语从在线变成了输入中, 聊天界面很快跳出了对方的回答。
Loaf：有空！何事？
蒋淮夜隐去了绝大部分的地点和个人信息，讲述了他遇到的麻烦。
聊天界面出现了一长串详尽的文字信息, 将故事的起承转合都交待了个明白。
Loaf：精彩啊！恭喜你啊！
淮：？
Loaf：你老婆人真好！我也想吃他做的饭！
淮：他不是……
蒋淮夜觉得Loaf完全把自己说的话放错了重点，有点纠结还要不要和人继续聊下去。
淮：我不会和他结婚，小孩也是他自己带。
Loaf：你这么渣啊！这么好的老婆！你不要可以给我吗？
淮：……
蒋淮夜强调两人对这件事已经达成一致, 又重点描述了这几天自己反常的举动。
Loaf一直没有回复，反倒是抛出了一个新问题。
Loaf：你是第一次吗？
淮：什么？
Loaf：第一次恋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床上运动，都是和这个老婆吗？
蒋淮夜眉心微皱，觉得对方的形容很奇怪，什么叫这个老婆，他有很多个老婆吗？
他明明只有一个……
得，又走偏了。
淮：是。
Loaf：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你才对他有感觉，毕竟你所有这方面的体验都只有他一个。
蒋淮夜思索了片刻，顺着对方的思路打下一串字。
淮：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我不想再被过去影响了。
Loaf：你真的很装。你和你老婆真的没有可能吗？
淮：他也问了我这个问题。
Loaf：我觉得他还喜欢你。
淮：他只想要孩子。
Loaf：……
Loaf：所以你想搞清楚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吗？
淮：是的。
Loaf：很简单。你们如果真的只是互不干涉的合约关系，你可以找别人试试，看看你贪恋的是不是只是□□上的那点事儿。
淮：还有其他方法吗？
Loaf：你不想试？
淮：不想。
Loaf：你小子看好你的老婆。（已撤回）
蒋淮夜没看到最后一条消息，那个花里胡哨的头像变成黯淡的灰色。
对方下线了。
从中心区飞往A市的飞机上。
红蓝制服的空姐屈膝半蹲，正在聆听头等舱旅客的需求，隔壁座位的蒋淮夜伸手缓缓拉上了帘子。
秦秘书穿着西装三件套，手里拎着一个纯黑的皮质公文包。
“蒋总，会议室已经准备好。”
这次出差，蒋淮夜代表蒋氏对人工智能深度合作的项目进行考察。
蒋銮雄在芯片尚未被国外市场垄断之时，得到风声大批购入了高端的集成芯片。
中心区作为全国唯一的特别行政区，在各项合作政策上都有优势，有不少AI行业的佼佼者争着想要能攀上蒋氏。
在出差前，蒋淮夜看了很多有意和蒋氏合作的A市公司的资料，多半都是本身就做社交媒体、大数据起家的大公司。
如果只是做依赖芯片的闭源的人工智能，随着算力要求的不断提高，蒋氏手上囤积的芯片迟早有一天会用尽。
“蒋总，市面上的人工智能都是这样的。”秦川了解到对方的想法，觉得小少爷有些异想天开。
蒋淮夜伸手轻捏鼻梁，他在飞机上没有休息好，头有些晕，说道：“正因为都是这样，到后面就是比谁堆的芯片多。”
“只要芯片垄断一日不改，我们就只能做砧板上的鱼肉。”
秦川低着头，说道：“这是国家层面的事情，不是我们……”
“我觉得或许会有别的方法。”
蒋淮夜这次出差，就是想要找到破局之法，在人工智能市场挖出新的方向。
“蒋少真是年轻有为。”
蒋淮夜看着对方高举的酒杯，只认同前半段，谦虚道：“王总您过誉了。”
南北方的饭局文化差异很大，蒋淮夜提前吃了解酒药，一圈白酒喝下来还是有些吃不消。
秦秘书替他挡了不少的酒，整张脸都是通红的，又将话题努力拉回了合作上面。
“这个合作嘛，我们肯定是很想要和蒋氏强强联手的。”
对面桌上的蒋淮夜端着一小杯白酒，脸上看起来没什么醉意，胃却已经不太舒服，朝秦秘书使了个眼色。
卫生间。
Alpha洗完手，用烘干机烘着自己的手，听到一旁的吸烟区有人在说话，走了过去。
“这次怎么是他来A市，蒋家那位可真够偏心的，看来蒋临舟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那人说完又啧了两声，嘴巴重新叼起香烟吞云吐雾。
“这种傻逼二世祖，啥也不懂，唯独就是命好，这才能踩在我们头上呢。”
“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回去可别让这位钦差大臣给听到了。”
“怎么，你还怕他有尚方宝剑，先斩后奏啊？”
陈经理眯着眼睛，将烟头重重地怼在烟灰缸里按灭，缓缓说道：“有没有宝剑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那位小少爷在国外的时候玩得可花了，到时候我们还得找人好好伺候呢……”
“真的假的，看不出来啊。”
“男人嘛，都一个样。”
烟雾弥漫之中，一阵猥琐的笑声响起。
蒋淮夜屏住呼吸，正要往回走，却在走廊上被人拦住了脚步。
“你好，我是深海计算机有限公司的封辉，可以耽误您两分钟的时间吗？”
此刻，蒋淮夜心情不太好，看着这个穿着棕色Polo衫的男人没有吭声。
蒋淮夜经常遇到这样的人。
所有人都想从他这里获得点什么，机会或者财富，眼前的Beta也不能例外。
“蒋总，我们是个小公司，您可能没有听说过，主营的是医疗医药大数据。”
蒋淮夜往前走了两步，沉声说道：“你已经浪费了一分钟。”
封辉不善言辞，听见这句话更是紧张，梗着脖子继续说道：“蒋总，我们知道蒋氏手里有很多集成电路芯片。”
很好，这人又在说大家都知道的废话。
“现在大家做的人工智能其实大差不差，我们这样的小公司唯一和他们不同的就是，我们的代码是开源的。”
蒋淮夜脚步一顿，重新打量起这个连桌都没上的计算机公司的小老板，缓缓开口道：“继续。”
“我们不需要那么多芯片，甚至可能只需要别人的十分之一。”
两分钟的时间已经过了。
“只有我们可以通过软件绕过别国的芯片打压，请蒋总考虑一下深海。”
封辉说完，递给对方一张印有联系方式的名片。
如封辉所言，这家计算机公司小到不能再小，比起刚刚酒桌上那些实力雄厚的人工智能公司而言，的确是名不见经传。
但蒋淮夜对开源的人工智能模型很感兴趣，第二天就去了深海参观。
“蒋总，这是深海的学习速度，我们现在只投了五百万的芯片。”
蒋淮夜经过横向比较，发现对方的人工智能模型虽然还很稚嫩，成长的速度却不容小觑。
“我会好好想想的。”
蒋淮夜去了一家叫不出名字的小公司的事，很快在A市人工智能的圈子里传开了。
当晚，有人愿意在合作上做出一点让步，作东邀请这位小蒋总去了自己的私人会所。
会所的顶层包厢里，蒋淮夜坐在众星拱月的位置，两条长到没边的腿叠在一起，锃亮的皮鞋鞋尖对着水晶茶几。
蒋淮夜身边坐着的都是A市企业家的二代，基本都是Alpha，年龄上和他相差不大。
包厢的门忽然开了，七八个Omega男人女人走了进来，以一字排开。
有帅气健壮的，也有热辣性感，冷艳优雅的，还有清纯可爱的，总之什么类型的都备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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