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星仰面躺着，似乎想偏了，含糊地说道：“这个不行的，我……”
蒋淮夜听见吴星说这句话时，还没反应过来，看见这人一下子红透的耳垂，舔了舔唇。
他坏心眼地调侃道：“星哥想什么呢？”
“我是在说你答应给我讲睡前故事的事。”
闻言，吴星尴尬地攥紧了羽绒被，侧过身去拿手机，问道：“那你想听什么？”
“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吧。”
“我想知道。”
吴星其实不太擅长讲自己的事，也很少跟人提起从前，但对上蒋淮夜近在咫尺的俊脸，说不出拒绝的话。
Omega的声音很轻，从一开始磕磕绊绊地说着从前，到后来的渐入佳境。
睡在一旁的Alpha听得很认真，眼神里偶尔流露出心疼与爱，他感觉自己好像离对方更近了一点。
当吴星诚实地说出过去，他好像重新面对了自己，那些话语像是一盏路灯，照亮他昏暗的来时路。
“蒋淮夜，睡吧。”
蒋淮夜已经不那么怕黑了，却没有按灭蘑菇形状的小夜灯，凑到吴星的脸前，亲了亲对方的薄薄的眼皮，温声说道：“晚安。”
那晚，吴星做了一个好梦。
离开Q市之前，正好赶上冰雕展的最后一天，罗阿芙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张票，送给了吴星。
冬夜的寒气凝成片片白雾，吴星缩在红色格纹围巾里，伸手攥住将蒋淮夜的手。
蒋淮夜将他冻红的指尖收进自己的掌心，吹了吹热气取暖，再缓缓拢紧。
“罗阿芙说晚上的灯光秀会比白天还好看。”
吴星指着介绍牌子上的照片，开心得像是个小孩子。
蒋淮夜看着吴星微微鼓起的侧脸，忽然想起他们俩第一次正式的约会。
吴星喜欢的似乎一直是这种看起来有些幼稚的东西，让蒋淮夜跟着他变成了天真烂漫的孩童。
鎏金灯光骤然亮起，整座冰雪城堡化作琉璃世界，吴星仰起头望着冰晶穹顶，睫毛缀满碎钻般的光点。
“你看那个，好漂亮。”
蒋淮夜盯着吴星的睫毛，应和道：“很漂亮。”
“我们去那边看看。”蒋淮夜引他穿过玫瑰冰廊，温热的掌心始终护在Omega腰后。
“这个景怎么不在介绍牌子里？”吴星一路走来，发现这边似乎没什么游客。
四季景色的冰雕环成心形，中央的冰台突然绽开一朵雪色昙花，铂金戒圈静静躺在剔透花蕊里。
“冰雕昙花会在下一个季节消融。”蒋淮夜单膝跪进积雪，黑色大衣肩头落满星光。
“但我想用余生和你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吴星喉间泛起酸涩的甜，他想起罗阿芙递给自己门票时满是笑意的眼睛，还有出门前宋老师提醒他今天穿得好看一些。
冰风卷起雪花掠过鼻尖，蒋淮夜颤抖的睫毛结成霜，将戒盒递到吴星面前。
第69章 宴席
夜晚的天空忽然飘起了雪, 吴星抖了抖肩头的雪，觉得自己好像被装进了水晶球里。
“你先起来。”
蒋淮夜单膝跪在冰冷的雪里，被对面的吴星拉了两把, 仍旧保持原有的姿势。
“星哥, 和我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吴星接过戒指盒，取出其中一枚铂金戒圈, 弯了弯眉眼, 缓缓答道：“好。”
颤抖的尾音冻在了喉间。
戒圈内侧刻了两人名字的缩写，吴星拿起其中一枚稍大的，借着灯光看清楚里面有“WX”的缩写。
蒋淮夜站了起来, 拍了拍膝盖上的雪，静静看着那枚属于自己的戒指从指尖缓缓穿过, 刚好盖住无名指上浅浅的伤痕。
吴星低着头, 长长的睫毛结着细碎冰晶。
“好了。”
蒋淮夜伸手微微擦过那人冻红的耳垂，说道：“这样我就是星哥的了。”
Alpha说完，将戒盒中另一枚稍小的铂金戒圈拿了出来, 缓缓推至Omega手指底部，严丝合缝。
两人的手缓缓交握，同款的戒指撞出清脆的声响，冬日风雪在他们的掌心融成潺潺春水。
吴星的鼻尖被冻得红红的，觉得这一秒自己幸福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远处的夜空炸开第一簇金丝菊，吴星睫毛上的雪正好落于蒋淮夜的手背。
“嘭——”
第一朵烟花爆炸的声音格外大, 无数金色的流苏降临大地，犹如宇宙伊始的璀璨星火。
吴星见到此景, 又看见接二连三的巨大烟花，惊讶地张开了嘴。
这和他们在游乐园约会时看到的城堡烟花有些相似，但规模与壮丽程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孔雀蓝与胭脂红的光流在虹膜上交缠, 恰似他们无名指上两圈银光交叠。
两人身处的冰宫化作水晶棱镜，折射出数不清的光影。
蒋淮夜静静地看着吴星，看着无数星光落在这人身上、脸上、眼睛里。
视网膜残留的璀璨光斑尽头，他看清了对方瞳孔深处那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他想，那是人间最美的风景。
“蒋淮夜，这也是你准备的吗？”
七彩烟花轮番掠过冰面，吴星眨了眨眼睛。
“喜欢吗？准备的有些仓促。”蒋淮夜淡淡出声道。
穹顶的烟花绽放开来，像流星雨一样落到地球上。
他以前觉得这些东西没有意义，原来是没有找到对的人在身边。
Alpha微微偏过头去，指尖抚过Omega泛红的眼尾，宠溺地说道：“怎么哭了？”
吴星的眼底映着不断绽放的星子，泪水漫过湿漉漉的眼眶，吸了吸鼻子。
“太漂亮了，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蒋淮夜抬头看着漫天烟火，将人拉到自己怀里，终是没克制住情绪，掉了眼泪。
吴星整个人被黑色大衣牢牢包裹住，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伸手去擦蒋淮夜的眼泪，却越擦越多。
“明明是值得开心的事，怎么两个人都哭得稀里哗啦的。”拿着相机帮忙记录的宋琛在镜头后默默吐槽道。
头顶的烟花缓缓散去，唯留夜空的星子一闪一闪亮晶晶。
“今年冰雕节怎么还有花火表演啊？我记得往年都没有的。”
“可惜玫瑰冰廊的尽头，才是观看花火的最佳位置。”
“可惜那时私人观景台，不开放的。”
吴星和蒋淮夜手牵着手穿梭在人群之中，听见游客的对话后相视一笑。
星光或许会湮灭，但人间的烟火不曾停歇。
后厨的换气扇嗡嗡作响，老马的双手撑在不锈钢台面上正在用破壁机处理香料，隔着玻璃抬眸看见了吴星。
出了那档子事，吴星肯定是没办法继续在鼎丰轩工作的了。
老马混了这么多年，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却也为人感到惋惜。
吴星将提着的奶茶放在了靠近后厨的桌上，他不善言辞，简单和大家寒暄了几句就准备离开了。
老马手里捧着热奶茶，“咕咚”一声将Q弹的珍珠吸到了口腔里，他眼尖，最先发现一向身上不戴饰品的吴星手上多了一枚戒指。
“小吴，你这是有好事啊。”
吴星也没遮掩，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
玻璃门推开又合拢，最后一声“百年好合”混着香料的味道追了出来。
夕阳的光晕漫过吴星的指节，最后一缕霞光落在那枚戒圈上。
求婚的第二天，蒋淮夜就拉着吴星去当地的民政中心领了结婚证，效率快得吓人。
吴星拿到那本属于自己的红色证件，整个人还是懵懵的，事后他才想起来问蒋淮夜。
“你家里人……知道吗？”
蒋淮夜抬眸答道：“领完之后，我会和他们说。”
吴星读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问道：“你父母是不是不同意你和我结婚啊？”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先斩后奏了。
蒋淮夜伸手捏了捏吴星的脸，混不吝地回答道：“要他们同意干嘛？他们结婚经过我同意了吗？”
吴星被这人神一般的逻辑打败，又听蒋淮夜继续说。
“我既然已经决定要和你在一起，他们就只能够接受。”
“你和你母亲还有那个赵叔叔说了吗？”
吴星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并不关心，也没必要告诉他们。”
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和蒋淮夜结婚了，恐怕会生出不少事情，以那一家子的个性，麻烦只会多不会少。
他不希望蒋淮夜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去做什么，更不希望他变得不再自由。
“那以后就让我来关心你。”蒋淮夜凑了过来，嘴唇即将碰到对方。
不巧宋琛开门出来，和这对新婚小夫妻撞个正着，他用手上的书挡住自己的脸，笑道：“你们继续啊，就当我不存在。”
吴星面皮薄，关起门来怎么玩都行，但一有其他人在场就怎么也放不开，伸手拍了拍蒋淮夜作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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