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敢离开试试
金唐赶回来的时候，李让趴在地上捂着头在发抖，地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再一细看，李让的衣服破烂，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李让！”金唐连忙冲过去把人扶起来。
“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草！你怎么不跟我一起跑，你傻啊！”金唐起初没把李让当回事，李让比他小五六岁，他多数时候当个弟弟逗弄，眼下却是真的心疼了。
李让没法回答金唐，身上的疼都不算什么，光是头疼，就让他控制不住把眼泪糊了一脸。
手上都是血，他怕弄脏金唐的衣服就靠在铁门上，艰难喘息着。
“药……”李让头疼，手也抖，他挤出一个字来都费力。
金唐连哦几声，忙从李让的口袋里摸出一板去痛片，“我去给你买水。”
话没说完，李让就已经抖着手扣下来一片药，咽下去了，给金唐看得一愣一愣，“你天天吃去痛片？你什么毛病？”
过了十多分钟，头疼劲儿过了一点，李让说：“没事，就是头有点疼。”
“这是有点？”
李让又不说话了。
“李让，这个崔老赖太猖狂了，这钱咱还要吗？要不算了吧。”
李让抖着手把地上的史迪仔墨镜碎片捡起来，揣进兜里，“没事，我去要。”
缓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
“你在这儿等我，我两小时没出来你就走吧。”
李让在村子里被欺负过，打架是基本功。
如果对方不搞偷袭，他打架还可以的，只是不愿意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金唐意识到李让还要去，拦住他，“李让，咱也不至于玩命啊。”
李让神色复杂地盯着某处，金唐看出他的无可奈何，便松开了桎梏他的手。
金唐看着李让的背影远去，忐忑不安地担心李让再被那群人揍一顿时，李让已经到了棋牌室。
他推门就进，店里的打手仅剩下四五个，还有几个店员。
打手看到李让皆是一愣，然后骂了一句：“你还敢来，没挨够打是吧！”
李让理都不理，面无表情地往崔开济的办公室走，刀疤脸冲过来一把拽起李让衣领。
李让提前戴上了黑色指虎，一拳下去，那刀疤脸嘴角裂了，吐出血来，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半晌没爬起来。
“今天这钱我必须拿。”李让薄唇轻启，淡声说。
似乎没想到李让这么瘦弱还能这么狠，那群为虎作伥的人一个个全都蔫了，竟然没一个人敢再上前。
“弄这么大动静，你们要把我房盖掀开啊！”崔开济打开办公室的门出来，吼了一声。
在看到李让和满地狼藉的麻将桌，他双目睁大，意识到不对劲，立马转身回屋关门。
可惜晚了一步，他被李让抓着后衣领拽进了办公室里。
二十分钟后——
李让拿着崔开济开的支票在所有人的瞩目里走出了棋牌室。
办公室里崔开济完好无损地坐在办公室椅子上，只是裤子中间湿了一片，淅淅沥沥往地毯上淌水，没人知道李让是怎么说服崔开济这个老赖还钱的。
-
李让拿着支票回来，好在没怎么添伤。
画皮自然是没看成的，李让说不用管他，让金唐去找朋友看，金唐非要让他去了诊所，自己再离开。
李让不习惯让别人为自己担心，他就说要去找楚洺，楚洺会带他去诊所的，金唐这才放心。
李让去公共厕所把自己手上脸上的血洗干净，往红肿的左脸泼了几捧水，脸上那抹滚烫才冷却了些。
到野草歌厅的已经七点多了，周明告诉他楚洺在陪几个老板朋友喝酒。
李让不想等，他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想要从楚洺这里证明那些人说的不是真的。
或许以前李让会百分百地相信楚洺，但回想起昨夜喝醉的楚洺，那个来到柔城就对他冷眉冷眼的楚洺，李让或许不是不相信楚洺，而是不信自己了。
“我送个东西就走。”
“真不行……”
周明话还没说完，身后包间的门就开了，楚洺从里面走出来，面色极不好，冷睨了周明一眼。
周明读懂楚洺眼神里的不耐烦，连忙离开。
“什么事？”楚洺语气冷淡。
歌厅二楼走廊光线昏暗，楚洺没看清李让脸上的红肿。
“楚洺，我这几天去找崔开济，棋牌室的人……拦着我不让我要债，他们说是你的意思……”李让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湮灭在这四面八方汇聚歌声的走廊里。
楚洺似是没想到李让会察觉到，但他面上丝毫不动声色，“是又如何？越是轻易得到的东西越没人珍惜，总要付出点代价才有意思。”
昏暗光线，唯独那双天真的眼格外清楚，此刻听到他的话黯淡了几分，楚洺没由来地觉得心烦。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李让垂下眼睑，苦笑着喃喃自语。
楚洺找人打自己都这样理直气壮，倒是让李让有种自己做错了事的错觉。
他惝恍迷离，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没人逼你做，你做不到随时可以放弃。”楚洺倨傲道。
李让不再多说，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叠起来的支票，递给楚洺，“我帮你要回钱了。你答应我的，让我留在你身边，两年。”
委屈的哭腔隐没在音乐声里，红肿的指尖被幽暗的紫色灯光笼着，对面的人看不真切。
楚洺接过那张写着五万的支票，手腕的脉怦怦跳了两下。
“如果我不愿意留你那么久呢？”楚洺捏那张尚有余温的支票，缓缓开口。
“……那到时候我会主动离开。”李让释然，只是心口仍涩得厉害。
听到这个回答，楚洺恶劣的笑容突然僵在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他捏着李让下巴抬起，似是要发火，视线从李让脸上扫过，却忽地发现端倪。
李让左面的脸肿起竟然有一指高？
他面色森冷，抬手摸对方的脸颊，结果稍微一碰李让就发起抖来。
“啊！疼……楚洺哥哥，不要按……”李让痛叫出声，捂着脸要躲。
楚洺睫毛颤了下，呼吸重了几分，扣住李让挣扎的手不让他动。
李让以为要挨打，瑟缩了下，楚洺的手掌却整个包裹住了他的左脸，在右脸摸了摸，又回到左脸。
半晌，楚洺一字一句咬牙，“让你要个债，都能把自己的脸弄成这样，主动离开？李让，你只能待在我身边给我还一辈子的债！我不让你走，你敢离开试试。”
李让挣扎不开，下巴被楚洺捏着，那粗粝的指尖划过他肿胀的左脸，他止不住痛哼。
楚洺突然收回手，那突起的暴躁消散，而是意味不明地说：“长长记性也好。”
这时包间的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眼镜男唯唯诺诺地说：“楚老板，我们老板问您还要多久，他一会儿还有一个局。”
李让察觉到自己不该再待下去，他识趣说，“你忙，我先走了。”
看着李让的背影，楚洺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总归是不太高兴。
李让这种人凭什么左右他的情绪。
想到这儿，楚洺冷冷收回目光，跟着眼镜男回了包间。
-
应酬结束，楚洺有点醉了。
他撑着额头，脸色微红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张开手，在明亮的光线下，楚洺清楚看到那张支票上的血迹。
盯着看了一会儿，楚洺指腹摩挲起那处血迹，想到了李让问他的话……
——他们拦着我，是你的意思吗？
楚洺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楚、楚老板，您有什么事吗？”对面讨好地开口问。
“把今天棋牌室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我。”楚洺捏着手机，沉声命令。
楚洺知道李让要去要债，就买通了棋牌室的一个小店员，故意折腾李让不让他见到崔开济。
崔开济本来也没那么好见，但加上这么一个人在中间折腾，李让要债的难度连升好几级。
对方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告诉楚洺，崔开济不愿意还钱，找人把李让打了一顿。
他带着几分讨好道：“楚老板，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他们动手的时候，我特意说这就是你耍着玩的玩意儿，让他们下狠手了。”
楚洺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没回应。
“楚老板？”
“楚老板，您看您说的那个钱……”
“会打给你的。”楚洺声音暗哑。
对面连声说谢谢，楚洺没听，直接挂断电话。
恰好这时周明敲门说有客人来找楚洺。楚洺起身，走到门口被凳子绊了一下，他停下，猛地一脚踹飞，凳子砸在墙上四分五裂，发出一声巨响。
周明大气不敢喘看着楚洺，反倒楚洺面色如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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