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纪绪猛地回神，走到玄关开门。
“是纪先生吗？”
纪绪点了点头：我是。”
“麻烦您验下货，没问题的话在这儿签个字。”
纪绪借了把小刀，站在楼道口把快递拆了。戒指盒与当初萧沿礼送他的那一款如出一辙，咔哒一声打开翻盖，素圈稳当地立在中间，伴着照射进楼道的午后日光，影子倒映在斑驳的白墙上。
他关上戒指盒，接过笔签下名字：“没有问题，辛苦您多跑了一趟。”
“戒指好漂亮啊，”快递小哥笑眯眯的，“没事，祝您和您爱人百年好合！”
Omega没急着离开，一个人在家里坐了一会儿。
402的陈设与模糊记忆中的没有出入，他依稀记得第一次失忆时自己在此处住过一段时间，应该就是白杨说的突然和萧沿礼走近之前。
白杨说，那时的他十分排斥自己和萧沿礼的婚姻关系，却在第二次就诊时告知医生，自己已经搬回了景御府住。追问缘由，只知道是因为Alpha为保护他受伤严重，也恰逢对方易感期。
出于好心。
纪绪还是想不通这些，诸如车祸的前因后果，自己献身拦车，以及Alpha的隐瞒。
或许应该从最开始入手？他想到了那份藏在床底的协议。
纪绪跑去卧室，上回离开时思绪混乱，那协议被他随手扔回床下，他跪在地上伸手去捞，再次瞥到那个落灰的大箱子。
没有任何标注，静静地立在角落。
在箱子的前方有一张画着logo的彩色卡片，十分眼熟。
反正现在什么都弄不清，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把一切有可能相关的东西都拿出来。
他先是趴在地上徒手去够，捞了几次都只能碰到一个角，这箱子没有把手不好拽，反而越推越远。
纪绪拍了拍身上的灰，跑去阳台拿了个蓝色晒衣叉来，以往有什么东西掉床缝他都是这么给弄出来的。衣叉延申到墙头，晃了两下抵住箱子，纪绪熟练地推了几次，几阵闷闷的敲打声传来，好在方法虽笨但有用，弄了几回便将箱子推近了一些。
Omega将衣叉扔在旁边，再次俯下身子伸手去拿，这回得以扣住箱子的边沿，他用力一拽，成功将其捞了出来。本以为这么大个箱子得有个五六斤重，他还特意使了点力去搬，没想到轻得一只手都能抬起来。
顶部用透明胶带缠了几圈，纪绪对这儿还不算完全熟悉，找来找去没翻到小刀，正准备找找胶带的起点，余光瞥见落在被一同带出床底的那张彩色硬卡片。
说不定能划开呢。
纪绪吹了吹卡片表面的落灰，抵住箱子封口来回划拉。
虽说卡片角有一定的锐度，但比起剪刀还是钝了太多。偏偏越是打不开越是不肯放弃，纪绪捏着卡片改划为敲，试图给它敲出个洞来。
草长莺飞的四月，正是穿一件少穿两件又多的难搞气温，纪绪套着白色单衣，愣是给自己弄出一身汗。
“呼——”
皇天不负有心人，伴着一声闷响，终于给他戳出一个小洞。
纪绪就着洞将剩下的封口划开。
尘封已久的箱子得以重见天日，两边纸盖嗒啦弹起，露出内藏物品。
Omega好奇地将盖在上面的泡沫纸拿开，却在下一秒顿在原地。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怔怔望着箱子里面的物品，随后痴愣地扭动脖子，看向被他扔在一旁的硬卡片。
他想起来了——
这张印着抽象logo的彩色卡片，和当初他在景御府拆封新买的彩色移液枪时掉出来的那张，一模一样。
成华生物。
而这落灰箱子里放着的，分明是另一套已经拆封的彩色移液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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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提离婚～
第47章 离婚吧
是夜。
爱人离开后，Alpha便常常忙到深夜才回家。虽然才过了两天，却仿佛有一整个世纪那么长，他只能将其归因于这次格外漫长的易感期。
因为食用药物过量，又没有Omega的信息素安抚，这次易感期的维持天数就是连医生也无法保证。
或许两天，或许一周，又或许一辈子都要陷入这种焦灼难熬的状态之中。
萧沿礼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家门，没有开灯，他握着手腕，借微弱的月光倚坐在沙发边沿。家中照旧悄无声息，或者说毫无生气更准确，偏重的呼吸声反而打搅了这一片宁静。
萧沿礼从口袋掏出一个棕色小药瓶，习惯地倒了两粒出来，静止一瞬，又放回了一颗，然后伸手去捞茶几上的矿泉水瓶，空的，他滞了两秒，随后将药丢入口中，干咽了下去。
没有液体的过渡，药丸像异物一般卡在喉咙眼，萧沿礼难受地吞咽几次。
闭眼的瞬间，他似乎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
大概是纪绪离开时没来得及带走的衣服所留下的，Alpha几近贪婪地循着气味的方向走去。
书房锁咔哒一声响起，他推门而入，侧身按开顶灯，转头正要去躺椅上休息一会儿，却突然怔住了。
“……纪绪？”
声音干涩得仿佛被撒哈拉沙漠的太阳烤了一轮，萧沿礼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幻觉了，迟迟不敢向前。
坐在躺椅上的Omega看了过来，手里拿着两张除了编号不同、其他都一模一样的彩色卡片。
“你，你在家怎么不开灯？不是怕黑吗？”
纪绪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在等你。”
“等我吗？”萧沿礼压住惊喜，试探道，“是要回家住了吗？”
纪绪噎住，迈出去的步子都顿了半秒。
因为这一句话他差点破功，但想起自己是为了逼Alpha说实话才整这一出，便快速正了正神色。
“济春是不是投资过一家生物公司？”他问。
Alpha欣喜的目光暗了下去，“对，成华生物。”
“他们主要业务是做什么的？”
“是映大的器材出什么问题了吗？”
纪绪：“现在是我在问你。”
“……技术开发和器械销售，”萧沿礼说，“他们有专门的生产流水线，像市医院的医疗器械，还有大学的实验室设备，基本都是他们提供的。”
“没了？”
“批次生产占大头，但也会出仪器仪表之类的零售品面向个人买家。”
“比如移液枪？”
萧沿礼点了点头：“你也买了，记得吗？”
纪绪不置可否：“我还记得当时是限量款要掐点抢，我买到了一套。”
Alpha的视线随着Omega的话语落在不远处书柜二层的移液枪上。
“所以——”萧沿礼的眼前突然被两张一样的彩色卡片遮挡，“这第二套是从哪来的？”
猝不及防的问题与证据被同时摆在面前，霸占了他的全部视野。萧沿礼愣愣地盯着卡片，大概没想到Omega会毫无征兆地提及这件瞒得水滴不漏的事，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个音。
“我……”
这种明显的无措足够证明纪绪心中的猜想，他心知肚明：“我猜猜看。这第一套移液枪是我们出车祸当天到的，没过多久就让我拆了，后来又出了一次车祸，我失忆——”
“……你想起来了？”
纪绪没急着说下文，也没有给对方任何回应，在Alpha的屏息中走到书架旁，将一支移液枪捏在手心。
“你为了不让我想起来，特意买了一套全新的，假装从来没发生过之前那些事，”纪绪哼笑一声，“避免从源头刺激记忆溯回。这么专业的规避方法，专门找医生学的吧？”
“谁跟你说的车祸的事？”
“现在是我在问你！”
Alpha用反问逃避回答的习惯触及了纪绪的矛头，他语气猛地变重，划破稀薄的空气，彻底刺穿见面后维持的虚假平静。
“我说的有没有错？”
“……没有。”
“为什么？”纪绪问，“为什么不想让我想起来？”
“那些记忆对你来说不算好……”Alpha明显有后半句没有说完，却欲言又止，迟迟没有说出下文。
纪绪点头认可：“好，那我换个问题。为什么要刻意隐瞒我们协议婚姻的事？这在你看来也是不好的？”
“当然不是！”
Alpha却再次陷入沉默。
纪绪感到一阵心冷，好像自己如何追问也撬不开对方缄默的硬壳，欺骗与隐瞒侵入Alpha的骨髓，这样不对等的关系如何自处，又如何长久？
一颗定时炸弹横隔在他们之间，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想逼萧沿礼一把，还是逼自己说出最狠的话。
“你什么都瞒着我，结婚、车祸，甚至借着我失忆扯谎话骗我。我是不是给过你很多次机会让你说实话？你怎么做的？你到现在都闭口不谈，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我现在也不想再纠结了，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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