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孩子都还小，为了身体健康, 院里规定晚上九点钟就得熄灯睡觉。
但今晚是一年里最特殊的, 余奶奶便允许大家一起玩到零点守岁。
外面天冷, 吃完饭大伙儿就在娱乐室里看春晚，小罗卜丁一排排乖乖坐在电视机前, 兴奋的叽叽喳喳。
离零点还有五分钟, 余深抱着手机偷偷跑出去，蹲在院子角落的大树下, 和陆时野打视频。
屏幕里光线很暗, 余深只能隐隐看到对方是在室外。
陆时野这几天和他打视频的时候，都在陆家老宅。
“哥哥, 你是在老宅的花园里吗？”
巴掌大的方框被那张五官优越的脸占据一大半，线条轮廓模糊在远处投来的光晕里, 他没有回答, 只宠溺的笑，“宝宝想我没。”
院子里没有人，头顶的榕树被吹的簌簌作响, 混杂着屋内传出的欢声笑语。
余深出来的急，没有戴围巾, 冷的把下半张脸都埋在膝盖上。他只露出一双乌亮的眼，月牙弯弯, “想哥哥，超级想！”
“想我就出来。”
余深愣住，慢慢瞪圆眼。
没有捂紧的衣襟灌入冷风，打了个颤才回过神来, 心里涌现出隐隐某个不可置信的想法，他像个小炮弹冲出院外。
离零点还有两分钟。
阿黄趴在门卫室里的狗窝铺上，懒洋洋照着太阳灯，听到动静微微仰起头看，见是熟悉的人，又把头趴回去，只有尾巴还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甩。
余深出了大门，一眼就看到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背影，一身黑色大衣站在凛冽寒风中，身姿挺拔。
“陆时野！”
离新年还有一分钟，远处烟花爆竹噼里啪啦，升腾的烟雾飘来硝烟味，五彩绚丽的烟花在天空绽放。
那抹高大身影转过身，朝余深走来，缓缓张开手。
余深兴奋地手脚并用扑上去，被托着稳稳抱起来，一脸惊喜，“你怎么来啦？”
男生低头在他粉扑扑的脸颊落下一个吻，“想你就来了。”
唇触碰到一片冰凉，他轻轻蹙起眉头，把人放下来，摘下围巾给人细致戴上。
滴答，指针指向12点。
陆时野对上少年发亮的眼，深邃的眉眼温柔，盛满笑意，“宝宝，新年快乐。”
刹那间，心里像是有许许多多的泡泡鼓胀，又甜又涩，多的快要溢满渗出来。
余深眨眨眼，蘸去眼角的水汽，抵着他垂下来的额头，“哥哥新年快乐。”
两人接了一个温暖的吻。
……
两人进院子里的时候，小孩都被黄伯伯赶去睡觉了。
余深带着陆时野去娱乐室，看见余奶奶还在那帮着收拾残藉。
他一个健步冲上去轻轻夺过扫帚，嗔怪道，“奶奶您该回去休息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余奶奶不管做什么都喜欢亲事亲为，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都习惯了，他们不知道余奶奶出去这么久是治病，看见她扫地也没放在心上。
老人心虚，“我身体好着呢，扫个地而已，累不着。”
余深坚定拒绝，“不行！”
然后转头把扫帚塞到身后的人手里，“哥哥你扫。”
陆时野握着扫帚轻轻挑眉。
余奶奶这才注意到来人，欣喜染上眉梢，“哎哟，小野来啦！”
“嗯，奶奶新年好。”
男生个子高，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身形修长，气质斐然，而且长得还帅。其他人被余奶奶这么一喊，纷纷抬头看去，皆是眼前一亮。
“深深，这谁啊？”
“小深深，这是你朋友吗？长这么帅！”
余奶奶还不知道他和陆时野的事，余深脑袋一时卡壳，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求助的转头。
却见陆时野上前一步直接搂上他的腰，以一种宣誓主权的姿态，掀起眼帘朝众人看去，唇角上扬，“大家好，我是深深的男朋友，陆时野。”
余深：！！！
他心脏吓得快要骤停，猛地朝余奶奶看去，怕把人气出个好歹来。
结果一抬眼，老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俩。
余深：？
他彻底懵了。
……
娱乐厅收拾完，其他人道别完都回了宿舍。
“奶奶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余深鼓着脸坐在余奶奶旁边，气得头发都翘起来几缕。
身侧伸来一只手，试图牵住他，被他无情拍掉。
真好，他一个当事人被蒙在鼓里，都不知道奶奶和男朋友是什么时候串通好的。
他每次和奶奶打电话都心惊胆战，生怕奶奶发现自己找了个男媳妇，而陆时野就坐在一旁看着，居然从来不解释。
“对不起深深，我的错。”
陆时野诚恳道歉，又悄悄探出去。感觉到小男朋友没有方才那般抗拒后，一把攥在手里，心底松了口气。
余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他俩的小动作，也不戳穿。
余深还气着，掐了下他的手背，“快老实交代！”
他老婆的脾气真是日益见长。
陆时野眉梢轻扬，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过他倒挺乐意看到这种发展趋势，毕竟这可是他宠出来的。
“你过生日那天我们去医院看奶奶的时候，奶奶就知道了。”
余深瞪圆眼，“这么早！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陆时野连忙哄，顺他的背，“乖，不气不气，我错了。”
余深炸毛躲开：“你完了陆时野！”
陆时野眼疾手快把人捞进怀里抱着：“宝宝我真的错了，下次这种事情再也不会瞒你了。”
哄了老半天，直到陆时野答应回了南市带他出去吃烤羊排，买两个草莓蛋糕，余深才被勉强哄好。
在男朋友面前耍完一通小脾气，余深黏糊糊凑上去讨吻，结果快要贴上时，陆时野倏然偏开头。
他好不容易主动亲一次居然被躲开，余深怒瞪，“你为什么不亲亲我！”
“咳。”
陆时野朝余深身后看了眼。
余深：？
余深：！
他这才反应过来，余奶奶还在旁边坐着。
“……”余深。
热意噌！直冲脑门，耳根火燎火燎的，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余奶奶是什么表情。
余奶奶很有眼力见，笑眯眯地朝门外走“哎哟我这年纪大了，耳朵眼睛都不好使了，你们刚刚干什么我都没看见。”
“天色这么晚了，都快回去洗洗睡吧……”
陆时野唇角上扬，“好的奶奶，您早点休息。”
说完低头，揉了揉小男朋友红扑扑的脸肉，帮他缓解尴尬和羞耻。
“对了。”余奶奶忽然又返回来，叮嘱余深，“你们等会出去的时候，记得关好大门啊。明天早上不用回来，晚上记得回来吃饭就行。”
余深不敢细想这句话什么意思，僵着身体没有动，耳根红欲滴血。
陆时野复又抬头，“放心奶奶，我会照顾好深深的。”
“我放心，放心哈哈哈……”余奶奶隐含笑意的声音随着脚步离去。
余深见人走远，直接扑到陆时野怀里把脸埋着，声音闷闷的，
“都怪你！”
“嗯，怪我。”
陆时野丝滑认错，眉梢眼角皆是笑意。
他只是觉得自家小男朋友发起小脾气来可爱的不行，像只炸毛的小猫在面前龇牙喵呜叫，一时舍不得打断他，谁成想竟惹了祸，把人弄的更气了。
但这些心里话肯定不能说出口，他嘴上一本正经，“是我没有先提醒宝宝，我的错，宝宝别气了好不好。”
其实说生气的话，倒也没到那个程度，余深就是觉得尴尬，毕竟他从来没有在长辈面前表现出这么一副无理取闹撒娇的模样。
但不管怎样，归根结底全都是陆时野的错，必须得惩罚他！
余深拱出脑袋，双头抱胸下巴扬起老高，“罚你抱着我出去，到酒店之前不准松开。”
他心想，到时候陆时野手臂没了力气，晚上肯定就没有精力再折腾他了。
他可真聪明，简直是一箭双雕！
惹人生气居然还有奖励？
陆时野一把将人抄在怀里，不给他反悔的机会，“谢谢宝宝。”
余深晃了晃悬空的腿，暗笑这人好傻，居然还谢谢他，等到了酒店他肯定就笑不出来了。
……
结果还没到酒店，换做余深笑不出来了。
孤儿院建在市区外，周边没有酒店，只有一些小商铺，而开车到市区订的酒店需要二十分钟。
余深舍不得陆时野抱着他步行那么远，只能开陆时野的车去。
车上，余深气鼓鼓瞪着驾驶位上的人，“坐车这段时间不算，等会儿开到市区，你得抱着我下去逛二十分钟才能回酒店。”
“好，都听你的。”
余深这才满意，安安分分并着腿坐好。
陆时野意味深长投去一眼，又不动声色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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