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的抱枕洒落了一地，于是果然，时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其间昏昏沉沉，等黄昏闻着饭香味儿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账户里忽然多了一大笔钱。
顾庭柯有自己的密码时栖丝毫不意外，毕竟他为了省事儿，连游戏密码都跟社交账号用的同一个。
但是……时栖唰得一下坐了起来：“你给我转钱干嘛？”
“之前的不动产过两天去过户，先把我账户上的转给你。”
时栖眨了下眼睛。
“我怕自己心软，”顾庭柯双手圈住时栖的腰身，“你帮我管钱吧，老婆。”
“如果实在不愿意……”
顾庭柯在时栖拒绝之前开口道：“就当是……聘礼。”
*
没见过这么强制的聘礼。
顾庭柯回身发动车子，时栖挑眉：“我没说要……”
“那就嫁妆，”顾庭柯笑了声，“网上现在不是都说我入赘吗？”
网上说的可不只是入赘，但顾庭柯好像对这些评论并不在意，发动车子之前，忽然偏头凑到时栖耳边，唇齿微启，唤道：“老公。”
叫老婆的听得多了时栖基本上已经免疫，但是这个……
时栖猛地被呛了一口，脸颊一瞬间变得滚烫。
顾庭柯低笑了声，目光触及时栖薄薄的通红的耳垂，正要开口，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顾庭柯的手机接着车载蓝牙，于是他接起来的那一刻，里面的声音时栖听得清清楚楚——
“庭柯。”
很温婉的女声，符合时栖从小到大对她的印象。
于是他几乎在下一秒就认出了身份。
顾庭柯的母亲，陈钰。
时栖很明显看到顾庭柯开车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才道：“嗯。”
“你，”陈钰的声音有些犹豫，“你最近还好吗？”
时栖垂眸望着通话接口波动的音频。
老实说，他和顾庭柯在一起这么久都没见过顾程孝和陈钰找过他，现在当然不会只是关心这个同性恋儿子的近况。
果不其然，还没关心上两句，时栖就听到听筒里的那人道——
“家里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时栖微一挑眉。
陈钰这个时候打电话，很难说没有顾程孝的授意，他们当年闹得那么大，自己拉不下面子来找顾庭柯，就用陈钰作为中间的“缓和地带”。
“我知道你还在跟你爸爸生气，庭柯，”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低声下气的哀求，“我已经说过你爸爸了，他虽然不说，可是这些年自己也很后悔，父子哪有隔夜的仇呢，家里现在实在是遇到了困难，你……”
顾庭柯挂了电话的脸色算不上好。
想也不会好，人们本来就很难对母亲这个角色真正地狠下心来，尤其是陈钰这种看起来温婉贤淑的母亲。
时栖咬了一口鳗鱼饭——蒲烧鳗鱼外酥里嫩酱汁丰富，顾庭柯一直放在温菜板上，等他回来了才打开，四菜一汤，时栖这段时间不用拍戏节食，顾庭柯特意给他做点好吃的换换口味。
虽然那个称呼只是个调情的戏称，但是某种程度上，顾庭柯其实真的很像是贤妻良母
——每天的饭菜都会按照时栖现在的需求悉心安排，院子的果树就算是不在家也会照料得细致认真，家里的装修和摆件全部一手操办一丝不苟，就连每天出门的衣服都会替时栖搭好放在衣柜里。
他似乎很乐意在这些时栖并不怎么在意的细节上花心思。
可是时栖知道，就像是他一遍一遍地向顾庭柯确证需求和爱意一样，顾庭柯也在用这种方式保证着自己的爱人和生活在可以被掌控的范围之内。
虽然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很多伤疤依然残留在他们的本能里，时栖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让顾庭柯跟自己一起打游戏的时候不会再觉得失控和难受，就像是顾庭柯也用了很长的时间让时栖确信自己无论如何都会被爱着的事实。
所以，时栖私心里其实不太希望顾庭柯就这么原谅他们。
陈钰或许不是刽子手，但是她既然选择在顾程孝做那些事的时候袖手旁观，这个时候就该一直沉默下去。
手里的吸管搅了搅，时栖看着顾庭柯垂眸的侧颜，忽然主动开口道：“我今天回兰山墅了。”
“路过你家门口，外面停了很多车，俆助说是都是上门的股东。”
顾庭柯抬起头，时栖望他一眼，继续道：“看起来情况不是特别好。”
“你想帮他们吗？”
顾庭柯没说话，他手里的筷子握了这么久也没夹上一口饭，不过这倒也很正常，因为他做什么菜从来都是按照时栖喜欢的来。
除了自己，时栖好像从来没见过顾庭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公司是因为他开的，赛车和游戏是因为他学的，连恋综都是因为他上的。
顾庭柯做什么都很优秀，但又好像是做什么都行的样子，甚至饮食都是这样，时栖要放纵就陪他放纵，要节食就陪他节食。
“我……”
顾庭柯难得有这么犹豫的时候，时栖望着他，默不作声地抿了一口梅子酒，忽然勾住他的领带，猛地吻了上去。
冰凉的酒液被唇齿碰撞出温热，又通过交缠送入喉腔，丝丝酸甜的气息在口腔中蔓延，时栖的唇变得饱满湿润：“甜吗？”
顾庭柯直到这个时候才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来，望着时栖漂亮的眉眼，手指揽紧他的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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