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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我的神明_橙子雨【完结】(14)

  “放心吧,你不也一直对司令官的坚强很有信心?他之前那么多次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定没问题的。”

  郁危明喃喃:“不是。”

  司令官是很坚强。可仅仅几年前,他还是个连被菜刺划到都会苦着脸的青年。

  顾远泽很怕疼。

  而他是真的不想他再疼了。

  ……

  最终,在郁危明的强烈坚持下,齐绍洲不得不做出妥协。

  “那我这边只能尝试少量多次用药,尽量循序渐进,帮司令官减少不适反应。”

  “第一针先打最微剂量的试验针,观察一下。”

  谁都没想到,仅仅一个最低剂量试验针,竟差点把顾远泽心脏再度逼停。

  针尖只是刚离开皮肤,顾远泽就浑身抽搐,像是被人掐住了气管一般,喉咙里只有嘶哑的抽气声。监测仪上的心电图瞬间乱成一片,尖锐的警报响彻病房。

  郁危明几乎是扑过去搂住那痉挛扭曲的身体。

  “顾远泽,顾远泽!别咬自己……”

  新皇声音支离破碎,一遍一遍低声重复徒劳的安慰。撬开司令官紧抿的唇,把手指送过去给他咬:“没事的,马上就不疼了。呼吸,对,对,乖……你做得很好……”

  顾远泽的身体在他怀里挺动、挣扎,痛苦辗转。冷汗湿透的黑发与散乱垂落的银发纠结在一起。

  郁危明紧紧抱着怀中人。

  犹记半年前,帝国军攻入联邦首都。

  没有人找到司令官的踪迹,最后属下汇报说,【顾远泽司令官大概已被联邦秘密处决。】

  那时新皇的心情,是怎样的呢?

  遗憾,但也不过就是一声叹息。毕竟那时的他虽曾肖想,但毕竟还不曾真正的碰触、拥有过顾远泽。

  可现在,昨天还在身侧安睡的人,现在却在他的怀抱里疼到瞳孔涣散、几近窒息。

  甚至那空洞的黑瞳,都缓缓浮现出一丝无助的、生理性的雾气。

  郁危明简直要疯了。有生之年第一次体会到尖锐入骨的刺痛和心慌。

  “齐绍洲,我**……他为什么那么难受?!!”

  齐绍洲没有立刻回答,只先一针镇定剂给司令官戳了下去。随着顾远泽逐渐安静,郁危明失而复得一般抱着后背湿透的人,单纯情绪输出式发疯。

  “你都在干什么!!!”

  齐绍洲努力冷静克制:“用药没有错,剂量也已经是最微程度。这种剂量还有这么剧烈的异常反应,只能说明司令官的**和心灵创伤比预估中还要严重得多。”

  “看来司令官一直以来,确实都是靠着神智混沌和感官封闭,才屏蔽了巨大痛苦和崩溃。而现在随着感官恢复,创伤卷土重来也是必然的。”

  “这就是现阶段,司令官必须承受的痛苦。”

  郁危明:“什么叫必须承受?!”

  “那我们不治了,总行了吧!”

  “要承受那么大的痛苦还不如不治了!”

  43.

  当晚,皇帝又一整夜守在花房。

  他不信神明,却好几次虔诚祈祷。清晨时才终于迷迷糊糊打了片刻的盹,醒来就对上顾远泽微微睁开的黑眸。

  司令官似乎想说什么,喉咙动了动。

  “顾远泽,”郁危明手指立刻抚了上去,“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我给你叫医生。”

  “……不,用。”

  郁危明一滞。

  一时僵着不敢动作,生怕一切是自己的幻觉。

  “你、你能说话了?”

  不仅仅只是“嗯”,而是明确的表达。他是不是说了不用?

  “再说一次?顾远泽,你刚才说话了对不对,再说一次好不好?”

  半晌,司令官一声不吭。

  郁危明笑了,有点语无伦次:“没关系……不急,慢慢来。你现在还很虚弱,不勉强,当务之急是好好养着。对了,昨天医生给你打的是生物肽,对身体恢复好的。只是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下一回我让他们注意,配更小更温和的剂量。”

  “……”

  “对不起,我是不是有点吵啊?”

  “你现在是感官恢复期,如果觉得吵,就告诉我。”

  几秒钟后,顾远泽轻轻摇了摇头。

  他又明确回应了。郁危明的灰眸瞬间点缀明亮。长这么大,他终于第一次彻底明白“雀跃”这个词的真实意思。

  郁危明难得没有得意忘形。

  没有立刻不管不顾、去讨嫌地拥抱和亲吻司令官讨嫌。而是小心翼翼、手足无措地乖乖坐在床边,趁着司令官心情好,努力跟他聊天套近乎。

  他告诉司令官,帝国即将迎来雨季。

  还告诉他,明天小厨房会熬美味的海鲜粥。

  无聊的琐事一件件,仿佛他只是一个守着恋人康复的普通纯情青年,正在心甘情愿、岁月静好地默默陪伴。

  ……

  新皇昨天才说“那么痛苦不如不治”,今天就看到了司令官一针下去的显著进步,现在非常矛盾。

  最后,只能低声询问司令官自己的意思:“顾远泽,如果几天后再打下一针生物肽,你还能承受吗?”

  “说不定会更难受,医生说,还有可能头痛、眩晕、胃痛、呕吐……”

  “要是怕痛,我们就先不打了,好不好?”

  “就慢慢养着,时间长一点,也是可以一点点恢复的。嗯?”

  44.

  第二次治疗比第一次惨烈得多。

  明明药剂仍只用了最低单位,可顾远泽的挣扎却已经近乎濒死的疯狂。郁危明咬牙扣住他的后脑,让他埋在自己颈窝里。任由顾远泽牙齿无意识地咬进他的肩膀,情愿替他分担所有的痛苦。

  最后他自己先崩溃:“停下,停下!不治了!听到没,我们不治了!”

  “不治了,呜……”

  哽咽的哭声混杂着滚烫的泪水,把新皇漂亮的银发凌乱沾在脸上。他一辈子没有这样失态过,抱着司令官孩子一样地崩溃大哭。

  就在他要自顾自要溺死在眼泪里时,怀里忽然传来微弱的声音。

  “……皇太子。”

  郁危明猛然僵住,泪水要掉不掉。怀里顾远泽气若游丝,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别哭。”

  郁危明瞬间没了声音,但眼泪掉得更凶。

  半晌,他抽噎了一下,默默把头埋在顾远泽肩窝:“你被……呜,抓去庭审的那段时间,我篡位了,呜,所以现在不是皇太子,是皇帝。”

  “……”

  “……”

  “顾远泽,呜,你还、还有没有,哪里疼?”

  “……”

  “顾远泽,你说话啊?”

  皇帝继续情绪崩溃。哽咽着抱紧司令官,亲吻安抚了他身上所有紧绷的地方。

  事后自然十分懊恼。

  他已完全想不起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失态,果断回议会恢复了一下本性。

  先对帝国贵族干了一些缺德事,又给联邦殖民地通过了一些缺德法律,神清气爽。

  帝国的太阳一袭华丽披风正装回了花房。尽管顾远泽看不见,但这装扮总归能增加几分气场。

  他回来时司令官还没有醒,于是一身流苏和徽章的皇帝就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很快就坐没坐相,脸颊枕在了顾远泽胸膛。

  其实……

  仔细想想,“别哭”应该怎么都算得上是一句,很温柔的话吧。

  不温柔吗?

  郁危明觉得挺温柔的。那时顾远泽都难受得快死了,无比艰难、费尽力气说出一句话,结果是让他别哭。

  郁危明以前不明白什么是温柔。

  似乎所有有关“温柔”的心情,全部与司令官有关。正想着,忽然身下人呼吸急促,像是陷入了噩梦。

  “顾远泽,顾远泽?”

  郁危明忙把人抱起来,温柔地抚摸他的背:“你怎么了?”

  “……”

  按照齐绍洲的意思,司令官现在虽然认人、也具有一定的表达能力,但仍然未必是完全理性且清醒的。

  【现阶段的司令官,很有可能脑子的记忆还很碎片化。所以才会经常一个人在那里恍惚发呆,有时候还有些迟钝浑噩、理解力缺失的样子。】

  【这在现阶段都是正常现象。】

  而今天的他,似乎就是这样。

  被郁危明叫醒之后,顾远泽整个人茫然木僵了很久,怎么喊他都没反应。

  急得郁危明都要叫人了,司令官才突然一口气缓过来,对着郁危明第一次露出一丝少见的迷茫无助。

  “顾远泽,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云舟……”

  仅仅两个字,但郁危明听懂了:“司令官是刚刚做了什么梦,恢复关于云舟舰队的记忆了?”

  很难得,司令官在他怀里急切地点了头。

  “那,你是想知道以前那些伙伴,现在都怎么样了?”

  顾远泽又点了头。

  那一瞬间,郁危明的自尊心和自信心连同其他拐角旮旯里的阴暗心态,都空前得到了诡异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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