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发过来,他保存转发给自己的微信,然后把短信记录删除干净。
小飞朝他吹了声口哨。
“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日子住哪啊?”
游弋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类人,张口就来:“桥洞。”
“呦,体验民生啊。”
“没顺便让桥洞底下算命的给你算一卦?”
“算过了,烂命一条。”
他捏着输液管,把流速调快。
小飞提醒他:“这个药不能输太快,对心脏不好。”
“输死了一了百了。”
“嘶,你出去一年变化挺大啊,去哪进修了?”
以前活泼开朗嘻嘻哈哈一小孩儿,现在动不动就死啊活啊的挂嘴边,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不对劲。
游弋岔开话题,并不想追忆往昔。
“我哥吃饭了吗?”
“正在吃吧,阿姨刚做好我就给你端上来了。”
游弋说不用麻烦,我自己出去吃。
“你出去?”小飞挑眉。
“怎么了,他说不准我出去了?”委屈巴巴地板着脸。
“他也没说准啊。”
“没说不准就是准,我又不是他养的x奴。”游弋眼睛还肿得睁不太开呢,抱起吊瓶架就走。
小飞跟在后面乐,“哎哎,不带这么贬损自己的啊,你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的?”
“没有贬损,我巴不得呢——”
“呢”字刚出口,他呆立当场。
大脑轰然宕机,眼睛瞪得要掉出来,小表情又丧又臊又急,可怜兮兮地看向门外。
梁宵严面色铁青地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两袋新药。
第14章 是我的小狗
“哥!”游弋的脸皱成一只死面包子,吊瓶架跟钉耙似的扛在肩上。
“我、我不是……我就是……”
他想说我不是想给你当那啥,我就是纯嘴欠。
但这话说出来着实心虚。
因为他还是有点想的。
如果梁宵严说只要他乖乖听话就不赶他走了,他立马屁鼓一撅趴床上,让摆啥姿势就摆啥姿势,磨蹭一秒都算他伤没好。
但他是来追人的,不是色诱的。
他带着一颗真心全心全意认认真真地想要挽回,不想哥哥误会他要走歪门邪道的捷径。
“你就是什么?”
梁宵严嗓音温厚,神情淡淡,却莫名透出一股让人双腿打颤的威严感。
“你出去一年跟谁学了这种作派,什么不着调的话都敢挂在嘴边。”
游弋闻言瞬间急了:“我没有!”
“我没跟谁学什么!更没有学坏!”
“什么事能干,什么人能处,什么作派能学,你从小就教过我,我全记着呢!”
他扛着钉耙朝哥哥跑过去,把急红的小脸怼到他面前,一只手还扒着哥哥的手腕。
梁宵严侧头不看,他又从正面转到侧面。梁宵严抬高视线,他又踮起脚尖。
边小嘴叭叭地解释边围着哥哥乱转,急得就差把脑子扒开给哥哥看看里面清清白白,还怕真扒开了漏出点黄色废料来百口莫辩。
“闭嘴。”梁宵严被吵得头疼,“没人管你学不学坏。”
游弋鼻子一酸,溢出几朵眼泪花:“以前我没忍住骂句脏话你都要抽我一巴掌呢……”
“嘿!”小飞就纳闷了。
“不抽你还不乐意了?”
“你懂什么!这是我和我哥的事!”
“这没你哥。”梁宵严把药挂他钉耙上,转头就走。
游弋委屈巴巴地看着,胸脯一鼓一鼓的,这两天不知道被这句话捅了多少遍。
小飞唏嘘感叹,拍拍他的肩:“自己下去吧,我就不帮你抬了,回头连我一起骂。”
游弋矮肩躲过他的手,吸吸鼻子说用不着。
小飞先走了,他又磨叽了五分钟才出门。
他没在忏悔室,不知道被谁抱到了二楼客房,要吃饭得下到一楼餐厅。
走到楼梯口往下看,入目是一个空间超大的开放式客厅,上下七米挑空设计,正对他的是占据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
紧挨玻璃围着一圈柔软的灰色长条沙发,沙发尽头的墙壁里,用红砖砌了个圆形壁炉。
那是他们家的赏雪角。
结婚之前他和哥哥一起翻修设计的。
当时的愿景是冬天下雪时,找个他没课哥哥也没工作的午后,俩人窝在沙发里无所事事地发呆、赏雪、接吻、聊天。
壁炉里最好丢两把开心果和板栗,弄个小炉子滋滋滋烤橘子和茶。
板栗的香甜和茶的清香飘散满屋,壁炉里噼里啪啦,白雪沙沙作响。
他睡饱了就犯坏,跨到哥哥身上骑马玩牌,谁输谁脱一件衣裳。
结果不用想,肯定是他脱得光溜溜了哥哥还衣冠楚楚的。
他耍赖要跑,哥哥就握住他的腰猛颠两下,颠到他浑身软绵绵,敢怒不敢言,被哥哥按着脑袋下去嘱咐他把牙齿收好点。
计划得很美好,但他们没等到冬天。
夏天结婚,夏天翻修完,夏天分手。
讨厌夏天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挑顶高楼梯就长,二十几级台阶还带转弯。
吊瓶架份量不轻,实心纯铁的,游弋那道伤口靠右,连带着右半边身体都使不上劲儿。
他咬着牙,一阶一阶往下走。
先下去一只脚,站稳,再把吊瓶架抱下来,放稳,然后才是第二只脚。
就这样蜗牛似的爬了十分钟,终于踩到一楼地板时脑门上已经渗出一层汗。
餐厅里梁宵严和小飞已经吃上了。
没人理他,更没人给他盛饭。
游弋早有准备,还不至于为这点冷待心酸,自己走到厨房盛饭。
碗架一拉开,瞬间愣住了。
他那几个带四分格的盘子没有了。
他吃饭要分菜,注意力又不集中,经常分着分着就玩起手指头。
梁宵严就找水寨里的老匠人,专门给他定做了一批盘底印着小花小草小猪图案的盘子。
这是游弋的宝贝,天底下独一份的。
他从小升初用到大学毕业,不管是去食堂吃饭还是出门旅游都带着。
别人包里背的是书本零食游戏机,他傻不愣登地背着几个大盘子,还背得特别小心,稍微磕坏一点都心疼得要命。
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不仅盘子没有了,他的竹筷,汤勺,吃泡面的大圆碗,厨房里和他有关的一切,都被清了出去。
他又急吼吼地冲到客厅,环顾四周。
果不其然。
他的游戏区,他从小到大的奖状墙,他的球鞋和限量版滑板,他的衣帽架他的衣服,他学了没几天就放弃的吉他……
他用人生三分之一的时间在这个家里留下的全部痕迹,都被一一抹除干净。
明明是他长大的地方,现在却和他再无瓜葛。
别的夫妻离婚分家产就只是分家产。
将新组建的小家一分为二,带着各自分得的钱财回归到原本的生活中去,回到爸爸妈妈身边。
但他和哥哥不一样。
他们这样的关系,离婚就等同于遗弃,等于砍掉过去,砍掉一半自己。
他无处可去,他没有原本的生活,他的爸爸、妈妈、哥哥、伴侣,全都是一个人。
这个人不要他,全世界就再没人要他。
但是说到底,是他先遗弃哥哥的。
所以他没资格委屈,他连一句“哥把我的东西放到哪了?收起来了还是扔了?连我的宝贝盘子们都扔了吗?”都不敢问。
眼眶烫得要融化,视线颤抖着移到哥哥身上。
梁宵严背对他,若无其事地用餐。
哥哥一定知道自己在看他。
他刚才跑出厨房的动静那么大,连小飞都回头了,哥哥却没有。
因为哥哥知道他在看什么,找什么,知道他的慌乱和难过。
就像他小时候每次放学回家都要先找哥,如果喊的第一声哥没人应,那么从喊声落下到哥哥出现让他滚进怀里的这一整段时间里,他的心都是惴惴不安的。
但是现在,哥哥毫不在意了。
不在意他这个人,也不在意他有没有伤心。
随便在碗架上拿了个盘子,他慢吞吞地走到哥哥旁边坐下。
期间小飞和梁宵严汇报今日行程。
梁宵严听着偶尔吩咐几句。
“今天中午要和中财的赵老板吃饭,秘书让我问你地点定在水榭还是望山?”
梁宵严嘴里有食物,没说话。
游弋还以为他在犯难,像从前那样习惯性地给出建议:“望山吧,赵老板是外地人,吃不惯海鲜,望山的鸡和牛肉他很喜——”
“去水榭。”
梁宵严吞咽完,旁若无人地说出这三个字。
游弋感觉脸上着了一层火。
“对不起,我不该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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