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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后即焚_林啸也【完结】(59)

  “不可能,我明明听到了……”

  游弋冲进去,扒着正对面那堵墙,来回摸索试图找出破绽。

  他用手掌拍,用拳头砸,甚至急得拿身体去撞,墙壁都纹丝不动。

  砸青的手慢慢停下来,他顺着墙壁滑到底,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缩成一坨没人要的软体生物。

  “是我猜错了吗,可我真的很难受……”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梁宵严高大的身体抵着墙壁。

  手捂着嘴巴,泪流满面。

  过去三十二年都没落下来过的眼泪,在那双积着乌云的眸子里化为了一场无声的暴雨。

  那哪是墙呢?

  只不过是一块卡得正正好的薄石板。

  码头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梁宵严敢在这里搞一个刑房出来,就不可能只设置一道保险。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多道保险防的第一个人是游弋,这间刑房里真正受刑的人,是他自己。

  耳机里的弟弟还在求救,身后的弟弟在哭着找他。

  他哪个都没有回应,他哪个都没能回应。

  两分钟后,游弋收到哥哥的微信。

  -蛮蛮,我在和韩船长开会。

  -你乖一点,吃饱了再上楼睡一觉,睡醒我就回来了,给你带红糖粿。

  凌晨四点半。

  游弋失落地走出“杂物间”,即便这样都不忘让小飞带他去仓库看“尸体”。

  仓库里很暗,一个长条形的人躺在地上,身上蒙着黑布,从脖子蒙到脚,就脸露在外面。

  游弋想走进去细看,小飞不让,说地上脏,拿出手电筒往里晃了一下,照亮男人的脸。

  一晃而过的亮光,游弋确定了就是他,放下心,嫌恶地退了出去。

  凌晨五点。

  游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口惴惴不安,把哥哥的衣服全拿出来围着自己筑了个巢,这才渐渐有了睡意。

  翻身骑到哥哥的衣服上,睡裙下摆顺着小腿滑上去。

  青色丝绸盖着奶白色的身体,变成白沙地上随风摇曳的青草,梁宵严开着车奔驰在草丛间,已经出了市区。

  他一宿没睡,又开了三个小时的车,终于在早上八点抵达石哭水寨。

  站在破败的家门口,望着枯萎的老树根,那间挂着黄铜大锁的屋子比记忆中矮小很多,却恐怖得如同人间炼狱。

  李守望和歹徒都用它关过游弋。

  梁宵严没进去,站在门口,让穿着脚套的痕检专家进去检查。

  虽然已经过去一年,但那些歹徒在这里呆过27天,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只要被他抓住一个,那一串人谁都别想跑。

  “采集所有能采集的指纹,回去警局比对,我已经通过信了,找到人后立刻通知我。”

  “是。”

  “是我,韩船长。”游弋在电话里问:“我哥是在和你们开会吗?打他电话打不通。”

  韩船长:“对呀小游先生,我们开半天了,油轮上的输油管道被那几个偷油的破坏了,我们在研究怎么把它拆除还不会碰到里面的汽油,不然还是有爆炸的风险。”

  “啊,这真是耽误不得。”游弋说,“我给你们点个早餐吧韩船长,你问我哥吃什么。”

  与此同时,梁宵严收到韩船长的消息:问你早餐。

  梁宵严回:莲子百合粥。

  韩船长回游弋:“莲子百合粥。”

  游弋:“好,您和您那几个大学生呢?”

  “我们要牛肉面就行。”

  游弋电话刚挂,韩船长又收到梁宵严的消息:你们吃的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哥俩拿他当传声筒玩是在搞什么名堂,但韩船长还是如实说了。

  下一秒,梁宵严就接到弟弟的电话。

  游弋:“哥,你们会还没开完啊?”

  “嗯,有点棘手。”

  “我给你们点早餐,你吃什么?”

  “莲子百合粥,韩船长不是告诉你了。”

  “太吵了我没听清。”他说完又不经意地一问,“他们要吃什么来着?”

  梁宵严:“牛肉面。”

  “……好吧。”

  游弋心里那点猜疑彻底打消。

  吃完早餐,他又被小飞哄回去睡觉,“你都缺两天的觉了,就睡几个小时怎么能够。”

  游弋也确实是困,哥哥房间的空气里好像有安眠药似的,恨不得吸一口就晕倒。

  早上九点半。

  痕检从老院里采集到三枚还算完整的指纹,撤出来前有人叫梁宵严。

  “梁先生,您还是进来看一下吧。”

  那间上锁的小屋已经被打开,泥地上、墙壁上、木头桌子上,到处都是挣扎的痕迹。

  有干涸的血,指甲的刮痕,散落的白发。

  整间屋子就像一个完整的证物,记录着游弋曾在这里遭受过的折磨。

  而痕检让他看的,是墙角一处铺着草席的泥巴地。

  把草席掀开,泥地被扣开了一个水缸口那么大、半只脚那么深的圆坑。

  梁宵严站在坑前,看着里面的东西,张了张嘴,第一下没发出声音,第二下,只剩哽咽。

  坑里全是娃娃。

  泥巴捏的娃娃。

  一只大娃娃牵着一只小娃娃,一大一小是一对。

  有些形状清晰能看得出是娃娃,更多的就只是两团泥土。

  所有人都出去了,梁宵严静静地跪在那里。

  仿佛一个哀莫大于心死的父亲,坑里埋的不是娃娃,而是他幼子的尸骨。

  这样的娃娃他不是第一次见。

  很久很久之前,他刚带弟弟搬到城里的时候,有一次接弟弟放学接晚了。

  等他赶到的时候弟弟就顶着书包孤零零地蹲在校门口,脚边摆着两个这样的泥娃娃。

  他向弟弟道歉,求他不要生自己的气。

  游弋没有生气,只是伤心,明明是被伤害的一方却软声软气地和人诉苦:“我以为哥哥不要我了,嫌我吃得多脑子还不聪明,不想接我回家了……”

  梁宵严说绝对不会。

  他把弟弟抱起来,还不忘拿起他那两个娃娃。

  “多大了还捏泥巴玩。”

  游弋小小的身子往哥哥怀里一埋。

  梁宵严逗他:“捏个泥巴还把自己捏哭了,想什么呢?”

  他说:“小朋友们都有人接,泥娃娃都有哥哥接,就我没人接,我心里难过……”

  梁宵严心口钝痛,比他还要难过。

  郑重其事地向他承诺:以后不管多忙都会准时来接他。

  就算有迫不得已的突发情况,也会在他把泥娃娃捏好之前赶到,让他比泥娃娃先回家。

  只是这次的突发情况连梁宵严都无法招架。

  游弋被关了二十七天,坑里放了二十四对娃娃。

  全都是捏好的。

  早上十点。

  痕检带着那三枚指纹和梁宵严坐上直升飞机飞往警局,同行的还有梁宵严抱在怀里的一箱娃娃。

  落地时是小飞接的他们。

  梁宵严太累了,或者说,太疼了,没办法再继续接下来的工作,小飞替他去警局盯着对比指纹。

  短短一夜梁宵严好像老了十岁,眼尾的细纹更深了几分。

  小飞看着他这幅样子,想了又想还是问出口:“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小游摊牌?就算找到那些歹徒他们也不一定见过那位先生。”

  梁宵严说:“那三天里,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逼他。”

  这一次,他不想再逼游弋了。

  好不容易过了两天安稳日子,过了两天有家有哥哥的日子,梁宵严不想再把他吓跑。

  而且,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你去完警局再去一趟平江疗养院,多带点人把它围了,不许任何人出来。”

  游弋这一觉睡得很不好,一直断断续续地做噩梦。

  梦到老家,梦到枫树,梦到那间小黑屋,梦到李守望回来了,挥着枣树藤要把他绞死。

  不知道第多少次被惊醒,他已经不会再有惊醒的反应了。

  不会再猛地睁开眼,不会再胸脯剧烈起伏,他只是安静地望着天花板,让眼泪流完。

  “梦到什么了?”

  黑暗中忽然响起哥哥的声音。

  他倏地爬起来,看到哥哥坐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他赤着脚跑下床,扑进哥哥怀里,哼哼唧唧地撒娇,说我可想你了,没有你我都睡不好,心老是噗通噗通地跳,你快摸摸。

  哥哥身上很凉,他抓着哥哥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暖着。

  屋里太暗了,他看不清哥哥的脸,总觉得那双眼睛有些黯淡,伸手要开灯。

  梁宵严抓住他,“先别开。”

  “怎么啦?”

  “刚睡醒就开灯也不怕刺眼。”

  “没事,我睡够了。”

  “那再陪我睡一会儿。”

  “哦~你要我抱着你睡啊?”他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那你要求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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