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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选题_Fine不Fine【完结】(11)

  段青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声音更低,“我说的只是玻璃小树吗?”

  钟知意说:“我也没办法再重新还你一个一模一样的笔记本了。”

  段青时问:“重新写很难吗?”

  很难啊。

  他要怎么重新写下希望和段青时永远在一起,希望段青时天天开心呢?

  钟知意写不出十八岁时的字迹,找不到那时的心情,段青时现在也不会在他写的那句“希望段青时永远喜欢我”后面打上一个对勾了。

  钟知意揪着纱布边缘,在指尖来回地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问道:“为什么要重新写,为什么还留着那些东西?”

  爱和恨是同一种情绪,不在乎才是另外一种。

  如果段青时不在乎,不在乎他们在一起时好的时光,不在乎后来他的伤害,那就不会留着它们,就像树下落满的,早已融入泥土的柿子,是腐败的,应该被遗忘和抛下的东西。

  他不该问这样的一句话,但问出口了,不知怎的又很期待段青时的回答。

  段青时说,“两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回芷兰庭。”

  懂了。

  那栋承载了他和段青时十几年记忆的房子,房子里的一切,段青时说的会永远喜欢他,段青时的不开心,两年前就全部都留在了这里。

  钟知意点点头,说:“那你窗户两年没关啊。下了那么多场雨,窗帘都发霉了。我没注意地板,是不是已经被水泡得翘边儿了?如果要修的话,我认识一个装地板的师傅,做事很仔细,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等他说完,段青时缓缓坐直,露出一个浅得看不出来的笑,“钟知意,论装傻充愣,没人比得过你。”

  【作者有话说】

  哥又生气了

  第10章 爱神丘比特

  钟知意抬起手,在耳边停顿了一下,又抬高了点,抓了抓后脑勺上的头发,“哥你说啥呢?我装什么傻了?”

  钟知意很担心段青时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幸好他没有,只是像钟知意一开始设想的那样,用一句话找完了他的晦气,“雨要下就下,窗户没关就没关,房子里的东西都是我不要的,坏了就坏了。”

  钟知意“嗯”了一声,“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吗?”

  段青时问:“你觉得呢?”

  钟知意回答:“不知道。”

  段青时又笑了下,钟知意没抬头,不能结合他脸上的表情去分析这个笑的含义,因而擅自揣测,那大约是嘲讽的意思。

  “那你就不知道着吧。”

  段青时走了,没替他关门。钟知意爬到床尾,看着门口,等脚步声彻底消失,他下了床,走到窗边。

  几分钟后,段青时出现在门口的石子小路上。

  落日已熄,此刻正处在日与夜交替的时刻,天空是最静谧迷人的蓝。

  段青时没有立即离开,车窗降下,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从窗户里伸出来,弹了弹烟灰。白薄荷燃至一半,段青时回过头,他盯着钟知意的方向,眯起眼睛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钟知意躲在窗帘后,只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隙,因而心安理得地和他对视了几秒钟。

  段青时启动车子离开,钟知意收回视线,视线在空中慢吞吞地滑了半圈,落在对面段青时房间的窗户上——暖黄色的灯光,窗帘上黑色的,撅着屁股,猥琐的人影,一览无余。

  靠!

  钟知意在房间里大叫了一声,接着蹦到床上,狠狠地摔了几下枕头。

  徐润清端着杯水走进来恰好看见他在床上发疯,“你不好好休息在这儿蹦跶什么呢?!”

  钟知意不愿意接受现实般地把脸埋起来,听到罪魁祸首的声音,猛地抬起头,“妈!你给段青时打电话干什么?!”

  “你不是说他家里窗户没关吗?我让他回来再检查检查。你就算知道他家密码也不好再直接进去吧,心里没点数呢。”

  “我是说他为什么会到我们家来?”

  “我说你受伤了,问他要不要来看看你,他就来了。”徐润清把水杯和药片递给他,“你不想见他?那我下次不多嘴了。”

  钟知意没接那杯水,捏起消炎药往嘴里一丢,嚼碎了咽下去,用以表达自己的愤怒,“哪来的下次?!”

  徐润清拧着眉,“谁教你这么吃药的?喝口水。”

  钟知意气得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我不喝,苦死我算了!”

  “少在这儿借题发挥,谁让你生气你找谁去。”徐润清把水杯往他脸前一送,“喝!”

  钟知意委委屈屈把水喝了,又有新的茬找,“你一点也不尊重我,我是个同性恋啊你让个男的随便进我房间?我要是正洗澡呢,我要是脱光睡觉呢?”

  “哦,段青时现在对你来说是大街上随随便便一个男的了是吗?”

  钟知意立刻就要说是,但这个字扒着他的舌头,死活就是不出来,他撇过脸,钻进被子里,转移话题道:“热死了,家里的空调是不是坏了,我都开16度了怎么还这么热?!”

  徐润清往门口走了两步,看了眼空调面板后对他说:“哪开的16度,这不26度吗?”

  钟知意一下就熄火了,过了会儿,愤怒卷土重来,他用力蹬开被子,用超大的分贝喊:“两年都改不掉他爱动别人空调的坏习惯!烦死了!”

  徐润清双手抱臂,倚着墙,“喊,喊的声音再大点儿,把青时喊回来,你当面跟他说。”

  钟知意再次哑火,赶徐润清出去,“你快出去吧!我没睡醒,我要再睡会儿。”

  “都有力气这么蹦跶了,还睡什么睡?起来,马上吃饭了。”

  “我不饿。”

  钟知意躲进被子里,又被徐润清提溜着耳朵提溜起来,“不饿也得吃,快点下来。”

  钟知意被迫离开床,等徐润清出去了,他垂着头在床边坐了会儿,走到窗前,拿起那本段青时翻过的书。

  《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买来很多年了,钟知意一直没有耐心读完,看了好几遍,至今仍停留在开头——“一个炽热而短暂的夏天降临了”。

  他合上书,将它重新放回书架上。而后拿起烟盒走到窗边,注视着段青时的车曾停过的位置,点了支烟。

  那晚在酒吧的意外碰面,像是打开了记忆的开关,让他频繁地开始回顾过去。他的情绪不可能不受影响,这种情绪和他在高强度的工作里感受到的情感上的麻木,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是一件特别特别坏的事。

  他站在这里,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沉沉地向他压来,身体里似乎有无数个心脏,轰隆隆的心跳声势浩大地滚过耳边,让他喘不上气,无法呼吸,好像下一秒就要莫名其妙地死掉。

  段青时出现,说话,离开,他都有相似的濒临崩溃的错觉。

  重逢至今,段青时总共和他也没说几句话,他把每个字掰开揉碎,反复咀嚼,反复去想,反复深入解读段青时每一个表情背后的含义。此刻站在这里,他想象着段青时和他分开后,在最后一页纸上画下对勾和叉号时的心情,就连烟也抽不下去。

  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钟知意弯下腰,让水流淌过整张脸。冲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向镜子。

  钟知意对着镜子做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切,坏了就坏了,我替你操什么心!”

  这个表情保持了几秒,缓缓碎在一片模糊的水雾里。

  “你哭了?”

  “谁哭了?我眼睛很红吗?”钟知意接过阿姨递来的汤勺,“刚刚滴眼药水了。”

  徐润清看了他几秒,但也没再说什么,盛了碗汤放在他的手边。

  家里饮食一向清淡,考虑到他的伤,阿姨晚上做的菜连滴酱油都没放,钟知意吃了两口清炒笋丝,放下了筷子,说:“我要吃火锅。”

  钟维从前最不惯他挑食的臭毛病,自打两年前他差点让阎王爷掐着脖子领走,对他的溺爱就没下线了,听他要吃火锅,立刻叫来阿姨说用鸡汤打个底,给他涮点菜。

  钟知意说:“家里没牛肉丸,我就想吃点丸子。”

  徐润清说:“明天吃。”

  “不行,我今天吃不上就睡不着觉。”

  徐润清瞟他一眼,“别作,你一只手出去怎么吃?”

  钟维问:“要不我俩陪你去?你想吃什么火锅?我让小张先给订个位置。”

  “现在外面的火锅店都卷成啥样了,哪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啊?我就吃个饭,很快回来。”他拿起手机要叫车,钟维制止了他,打了个电话让司机过来接他。

  “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你自己有点数!海鲜别碰!”

  “知道了!”

  钟知意回楼上换衣服,拿了件常穿的T恤出来,又放回去,从徐润清给他买的那一大堆衣服里,选了件黑衬衫穿上了。他平时T恤牛仔裤穿得最多,冷不丁地穿成这样,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忍着不再看镜子,扣上鸭舌帽,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支一次性口罩,塞进裤子口袋里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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