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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尽残阳_尽诛宵小【完结】(65)

  闻确说着这些话,却平静到就像是在念一篇别人的作文,褒贬好坏他不论,只是漠然地说。

  应忻的眼泪从眼窝里淌出来,淌到脸颊上,再淌到下巴。

  他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他的闻确吃了这种薄情寡义的绝情药,让他说出这样伤人心的话。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应忻仍然不死心地问。

  闻确点点头,“以前我不好意思说,这次差点死了,给我很大勇气。人生在世三万天,还是不要彼此浪费时间的好。”

  “我不信。”应忻低头摆弄着无名指的戒指,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不相信。你说你有病咱们就治嘛,干嘛说这些来骗我,我出钱,你出力,我们把病治好了,然后继续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我没骗你,我真的不喜欢你,也不爱你。”

  闻确站起身,走到床边,留给应忻一个模糊的背影。

  应忻近视五百度,那天在医院把眼镜弄丢后,就一直这么模糊地生活着。

  他没有心思,也没有力气,哪怕只是去配一个眼镜。

  他没有骗闻确,他真的发烧了,烧了整整三天。

  只可惜,在闻确回家前,他刚好退烧。

  于是,他只能使用一些手段,重新变成这个会让闻确心疼的样子。

  但是这人怎么就能这么绝情呢,还说这种话来骗他。

  傻子,演技还是这么差。

  应忻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从背后环抱住闻确,头枕在闻确的宽肩上,滚烫的身体贴着闻确,话也说得滚烫。

  他说,“宝宝,你在发抖。”

  闻确浑身怔愣了一下,他抬头看见了镜子的倒影——

  一双交缠的人影。

  一滴滚烫的热泪滴在应忻的手背,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别哭。”应忻从背后摸到闻确的脸,用手背擦去那些眼泪,“不是要跟我分手吗,你为什么哭?”

  闻确没有说话,他转过身,眼睛红得吓人。

  应忻也一样。

  人表达爱的方式有很多种,牵手、拥抱、接吻、交媾……

  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只需要看向对方,就能把万种欲望,都浓缩在看向彼此的视线中。

  不需要肉体的触碰,不需要身体的结合,只要看着,看着彼此,他们就了然,彼此之间的爱到底有多么深,多么无法割舍。

  闻确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这种眼神夺舍了,他应允自己此生再最后放纵一次。

  他托起应忻干瘦的脸颊,深深地吻了下去。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一周不见,他的思念居然已经累积到了如此地步。

  他紧紧地搂着应忻,熟悉的雪松味再一次进入他的鼻间,才稍稍抚平他内心深处的一些不安。

  这是他们吻得最剧烈的一次,偌大的客厅,只能听见他们彼此急促的喘息声。

  闻确的手逐渐移动,直至扣到应忻的后颈,把人死死地往自己这边按。

  泪水流淌在两个紧贴的脸颊间,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谁的泪水。

  这个吻包含的太多,许久不见的思念,诀别前的放纵,无法言说的歉意……太多太多。

  他们都克制着自己,努力不去想这次放纵后,面临着怎样的分别。

  于是每分每秒都变得珍贵。

  他们从窗前吻到沙发,直到闻确伏在应忻耳边,喘息声中夹杂着他的满是欲望的声音,“乖宝,叫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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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赶慢赶三千字还是没开上车(其实也有一点了OvO)

  下章继续>w< 周二更新

  第58章 最后一夜

  “闻确,闻确,闻确……”应忻一遍一遍地叫着闻确的名字,直到最后一丝气息都被闻确攫取,仍气若游丝地呼唤着他,“闻确……”

  闻确把垫在应忻后脑的手收紧,好把人抱得更紧一些,几乎是要把应忻整个人,都嵌进自己的身体。

  好像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离得近得不能再近,才能确保彼此完全属于彼此。

  不属于这不受控的世事,不属于任何疾病和痛苦。

  他们应该属于彼此,只属于彼此。

  徐徐的声音钻进闻确的耳朵,每一句都是他的名字,爱人轻轻絮语,那是他最爱的人呼唤的声音,是他的咒语。

  闻确闭上眼,如果可以,他只想要永远留在这一刻,再睁开眼,地狱天堂都没所谓。

  只是如果没有应忻,于他而言,此后余生每一刻都将是地狱。

  于是他想永远记住这个声音,而后人生千难万难,如果有天还能见面,那就让这个声音,支撑他活到再见的那天。

  闻确抬起头,看着应忻。

  应忻也看着他,然后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眼里的泪花,在吊灯下折射出璨璨的光芒。

  而此时他才突然意识到,应忻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本来想,就这样吧,就做一次,做最后一次,最后再留点念想。

  可是他突然舍不得了。

  最后的一个晚上,最后几个小时,他突然只想能这么抱着应忻过。

  那些亲啊爱呀,都太过欢愉,欢愉的时间又都太过短暂,他又不知道怎么能让这时间看起来再长一点。

  “闻确。”应忻又说了一声。

  “哎。”

  应忻突然捧着的他的脸,认认真真地说,“我爱你。”

  他们在一起满打满算两个月,从就在这个房子里彼此确定心意,一直到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领证结婚,这期间,应忻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三个字。

  好像他们都觉得,奔三的人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说过这种话,要是突然说,好像还有些说不出口。

  在一起的时候,怎么都说不出口的话,如今要分开了,却反而说出来了。

  “我知道。”闻确的声音沙哑至极。

  “但是你以后也可以爱别人,像爱我这样,其实咱俩就在一起两个月,时间长了就能忘了。”闻确扯起自己袖子的一角,给应忻擦眼泪,可是应忻明明哭得不凶,这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完,“忻儿啊……!”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有一肚子话想和应忻说,想劝他找个好人,是男是女都没关系了,起码得也是个博士吧,高中毕业哪配得上我们忻儿,起码也得有个车吧,成天腿儿者还得麻烦我们忻儿接送……

  这些话就像一把砂砾,被他含在嘴里,别人听不见,他也说不出。只是磨得他痛不欲生,满口的鲜血只能吞到肚子里。

  “怎么可能呢,闻确。”应忻的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河水,“你忘了吗?我发过誓的。”

  “我愿意接受你成为我的爱人,从今日开始,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无论是富有还是贫穷,无论是青春还是衰老,无论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将永远爱他,珍惜他,对他忠实,直到永远。”

  登记现场的声音和他眼前的声音重叠,那些誓言竟然被应忻一字不落地背下来。

  闻确极力克制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笑着把眼泪擦了去,“你看,我俩在这对哭多不好。”

  “你告诉我。”应忻捧着他脸的手都抖得不行,“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和我分手,然后自己找个角落,躲起来偷偷……”

  应忻不敢说那个字,一点都不敢。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闻确,生怕闻确说出那个他猜测的答案。

  “不会。”闻确反复摩挲着应忻通红的眼角,“怎么会,我也会好好……”

  可是话说到一半,闻确忽然停顿了,然后脱力栽倒在应忻颈窝——

  他说不下去了。

  于是他开始发狠地亲吻应忻的脖颈,他还是该当让这时间快一点,不能再说了。

  再说下去,他该舍不得走了。

  彼时应忻如鲠在喉,他还有太多话想跟闻确说.却被一个个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唇。

  “闻确……”应忻拍打着闻确的背,想跟他继续说下去。

  闻确却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也不给自己意思留恋的机会。、

  他亲吻着应忻的湿漉漉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嘴唇,闻着这满屋的浓郁雪松味道,十指与应忻的十指交叠、相扣。

  应忻身陷在柔软的沙发之中,眼前是闻确的脸。

  他忽然想起刚刚闻确说,他们只在一起了两个月,时间长了就能忘了这两个月了。

  不是的,他想说不是的。

  不是两个月,是十年零两个月。

  也不是说忘就能忘,他想让闻确告诉他,怎么忘,怎么把这十年零两个月全都忘了。

  唇齿交合的瞬间,他用犬齿咬住闻确的薄唇,然后像订书器穿破书页那样,订住闻确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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