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我便赫然发现这房间竟是阿爸在西苑住的那间房的复刻,就连头顶的吊扇,窗前的那个鸟笼都一模一样。
当年他的身影犹在眼前,与刚才见过的那芝兰玉树的少年蜡像时而交叠,时而分离,我闭上眼,抑着心底的悲愤逼自己冷静下来。
骗过了薄雨苇,也骗过了薄隆盛,接下来,就只等他们狗咬狗了。
因为神经紧绷,一整夜我都未合眼,天不亮,我的房门就被敲响了,打开门,门外的是薄翊川。
“他在楼上睡觉。”薄翊川压低声音,进了房间关上门,“薄雨苇命我去取改良版的禁果,他把实验室坐标告诉我了,你先回城堡。”
“嗯。”我点了点头。
转眸看清了房间的陈设,他脸色骤变,伸手将我搂入怀里,挨着我的下颌紧了紧:“我们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我眼眶一热,点了点头:“对了....你阿爸,”
他打断我:“如果薄隆盛说的是真话,他现在这样是咎由自取,出去以后把他送进精神病院,是我身为人子唯一能做的。”
我不再多言,感到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手,朝窗户走去。望着窗外他朝雪山走去的背影,我下意识喊了声:“喂!”
薄翊川回过头来,身影挺拔如树,风雪不移。
——一如去年孤身赴险前,可这一回,我没法再跟着他了。心不由缩紧,我抓住了窗棱,呼吸有点困难:“小心点,快去快回。”
“等我。”他用口型无声回应。
望见了前方那座位于嘎玛藏布山顶的白色建筑物,薄翊川朝瞭望台上拿枪瞄准他的守卫们挥了挥手,摘了防风面罩。
看清他的模样,守卫们缓缓放下了悬梯。
被两个守卫夹在中间,穿过一道两侧都关着人的玻璃观察室的长廊,随着电梯缓缓升起,一间阔大的实验室呈现在他的面前。
抬眸看见出现玻璃门后的男人,薄翊川眯起了眼,盯着那张与乔慕肖似的面孔,喇嘛所提供的讯息不假,婆罗西亚皇家医学院的医学博士乔琅果然在这间实验室里。
“开关在右边。”门后,乔琅看着他说。
薄翊川看向玻璃门右侧那个开关,盯了它两秒,左手手指微微绷紧,右手伸向了它。在触及他的一瞬,如他所料,整个实验室里响起了刺耳警报声,在守卫们朝他集体开枪的前一瞬,他就地一滚,抓住其中一个守卫的胳膊将他挡在面前,朝其他三个开了火。
在三个守卫倒地的下一秒,他余光瞥见玻璃后的人影手一动,一束红色激光闪过,直接贯穿了他身前的人质,饶是他反应极快地一闪,一颗子弹仍然击中了他的肩头,剧痛袭来,下一秒,激光就指在了他的眉心。
“你之前伪装的功夫实在不错。但可惜,你不可能活着离开了。”
“我什么时候暴露的?”薄翊川看向他。
“今天早上。你的血液样本昨晚被送到了我这儿,结果刚刚出来,你和喇嘛的DNA不一致,还有,你的指纹。”
薄翊川捂住涌血的肩膀冷笑了下,如他所料,薄雨苇没有那么好骗,注射禁果的时候,他恐怕露了什么无法察觉的破绽,让薄雨苇起了疑心,将针管上他残留的血连夜送到了这里,来了一出请君入瓮。
但,这出牌局还没到最后一步,他底牌未亮,又怎见分晓?
第107章 山崩雪燃
嗡嗡……
感到口袋里手机震动,一直站在窗前望着不远处那座雪山的程世荣立刻按下接听键:“喂?”
听完对面人所说的话,程世荣沉默了几秒,挂断了电话,将刚才录下的通讯音频按了免提播放,目光扫过身后的队员,最后落在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和他身边双手被手铐铐在背后的男人身上。
“听清楚了吗?按他说的做。”
回到城堡,佣人们已经等候在我的房间里,阿妈也在,她对我依然温柔和蔼,好像昨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我当然再难对她产生任何亲近的感觉,只是不得不与她虚以委蛇。
“当—当—当——”
当钟声遥遥传来时,宴厅大门在我面前缓缓洞开,阿妈挽着我的胳膊,在宾客的瞩目中送我踏上厅内猩红色的地毯。这情景不禁让我想起之前在翡翠轩和薄翊川举行婚礼的时候,短短半年,我就结了两道婚,新郎也换了两个,而且一桩还没离就要结,说来也真是搞笑。
来到薄雨苇面前时,我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可那些护卫当中并没有薄翊川的身影,他不在那儿。是还没从实验室回来吗?
不知怎么,我有些心神不宁,神父大声宣告着祝词时将我吓了一跳,薄雨苇牵起我的手,将一枚黑钻戒指戴上我的无名指,我定了定神,也为他戴上。厅堂里响起热烈的掌声,他牵着我的手环顾四周:“感谢诸位来参加我的婚礼,带来这么多贵重的礼物,作为诸位赏光的回礼,我将回赠给诸位,更敏锐的视觉、听觉、嗅觉,体力与寿命。”
说完,一列佣人捧着盛满针管的托盘从宴厅侧面鱼贯而入,这时我才看到了薄翊川的身影,他戴着一副墨镜,穿着冲锋衣迷彩裤,显然刚从实验室那边赶回来。见他安然无恙,我松了口气。
佣人们开始向宾客们派发针管时,他来到了薄雨苇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薄雨苇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薄翊川就退到了一边。
借着黑纱遮挡,我朝薄翊川看去,被墨镜覆盖的双眼之下,他的嘴唇紧抿,人一动不动,我的心底不知怎么莫名浮起一丝异样。
就在这时,几个拄着拐杖打着绷带的人从宴厅外面闯了进来。
“别上Silver的当,那些针管里装的根本不是改良版禁果,而是能短暂提升五感使人兴奋的高成瘾性新型毒品,一旦接受注射,你们都会受到ZOO的掌控,这就是他的目的!”
“我们都是受害者,可以作证,Silver请我们来不安好心。”
宴会厅里霎时一片哗然,宾客们纷纷扔掉了手里的针管,骚动起来,有的还算镇定,有的已经四散开来想要离开,一片骚乱。
“各位,请稍安勿躁。”薄雨苇刚开口,我就看见一旁的薄翊川动了,他疾步上前,闪电一般出手,下一秒廓尔喀军刀就已架到了薄雨苇的脖子上。因为我们已经提前将薄隆盛的计划告诉了薄雨苇,他绝不慌张,但仍然假装踉跄了一步,俯视着台下,没再发出声音。
宴会厅里的骚乱犹如沸锅般炸了开来,宾客们四散而逃,守在门口的雇佣兵们没有阻拦,反而朝薄雨苇逼近而来。
“你们在干什么?”薄雨苇厉声质问。
我静静站在一旁看戏,只觉这家伙演技也相当不错,真不知这是不是薄家男人都有的天赋。
“别惊讶,他们现在都听我的了,五弟。”薄隆盛扔掉了面具,朝我们笑了笑,转动着翡翠扳指,朝我们走来,“做了你半辈子的傀儡棋子,我实在是做腻了。要不是因为你栓着我的小夜莺,我早反了。”
“我早该想到,二哥你不会甘愿屈居人下。”薄雨苇换了客家话,“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不愿被薄隆昌的影子盖着。”
“不必说那么多废话。”薄隆盛登上台来,一把掐住薄雨苇的脖子,“把十九亿加密货币的账户和禁果配方交给我,我会念在我们的血缘关系和这么多年一起打拼的情分上,放你一条生路。”
“砰”的,他最后那个“路”字还未落地,一个血洞就猝然出现在了他的肩头,他径直滚下了楼梯,周围雇佣兵一拥而上将他按住了。
我垂眸扫了眼,果然看见薄雨苇手里擎着一把微型手枪。
瞧见他脸上染了一星鲜血,我抬手替他擦了擦,又朝薄翊川看去,即便这样,他墨镜下紧抿的唇都纹丝不动,将军刀从薄雨苇的脖子上拿了下来,但嘴角的表情纹分明写满了紧张。
我盯着他仔细端详,心里那丝异样感更重了。
“把叛徒扔到角斗场里去,让我的新宠物们饱餐一顿。”
薄雨苇这句话一出口,我就看见下边薄隆盛变了脸色,他猛然暴起,几个雇佣兵们竟然按他不住,被他挣脱开来,翡翠扳指上弹出一枚尖刺,他朝台上纵身扑来,被薄翊川一脚踹了下去,廓尔喀军刀一刀横去,就划瞎了他的双眼。惨叫刹那从他嘴里迸发出来,几个雇佣兵冲上来,拖着他朝宴厅通往角斗场的侧门走去。
“走吧,去看戏。”薄雨苇牵起我的手,走到角斗场的看台上,我才发现刚才四散而逃的那些宾客都聚在了看台上,他们根本没有离开。
满身满脸是血的薄隆盛被扔进角斗场中心,轰隆数声,几个铁笼从角斗场四周的门内被推了出来,看台上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兴奋喊叫。
笼中喜马拉雅棕熊在嗅到血腥味的瞬间就发出了急不可耐的咆哮,在笼门被开启的一刻,都争先恐后地冲向了唯一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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