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什么小鸭子,爬他的床没意思,别到时候把这些年的情分给磨完了,得不偿失。我看他能再管你个好几年,说不定汤家那老太太临走还能给你一大笔钱。”
“去你妈的,你咒谁呢!”顾宝宁踹了他一脚,转头汤问程上了八卦杂志。
标题是暧昧不清的,照片是糊得重影的。
是一场朋友聚会的误会,那是人家的女伴,但新闻一出顾宝宁去清平墓哭坟闹得沸沸扬扬,那是张全第一个月上工,负责接送汤问程上下班。
顾宝宁在一场大雨里也不知是哭还是泄愤,哀戚又可怜,“姐姐,你说的话姐夫全忘了!”
张全暗自思忖,想着原来汤问程还有着娃娃亲?
天妒红颜,这早早人就没了可从来没人提起过,他只当是什么秘闻,日后才知道哪儿有什么娃娃亲?那都是顾宝宁随口一张瞎叫的姐夫。
汤问程当时坐在车里想笑,雨水灌进后座他撑了一把伞下车。
墓地寂静无声没有人回答顾宝宁的委屈,汤问程看他冷得瑟瑟发抖,蹲下身和他困在一把伞下,鼻息灼热,他问:“我和你姐说什么了?”
顾云真的脸早已经不再清晰,她确实是交代过一点事情的,想宁宁太爱欺负人,总要有人管教。
小姑家的儿子只会管不会惯,汤家老大对宁宁很好,可他不姓顾。
汤问程当时在病房里和顾云真开玩笑,“这倒没什么要紧,反正你弟说要跟着我姓汤。”
汤宝宁,那不就变成了汤问程的宝贝宁宁?
事实上很多年前汤问程哄他这么讲过一次,在衣柜里陪他玩捉迷藏的时候,那是个秘密。
顾云真愣了半会儿大笑,在房间里张望要揍顾宝宁,顺嘴骂了一句汤问程说做梦。
汤问程靠在窗台往下瞧,宝宁在医院的草丛里找一只记忆中的猫,想带上来给顾云真看一眼,解解闷。
他是晒不了太阳的,脸颊通红,汤问程打算下楼帮他一起找,临走前对病床上的人说放心,“护着他的人排队都来不及,没人能不爱他。”
没人能不爱顾宝宁。
这仿佛是承诺,但汤问程看上去像是忘了。
清平墓地里顾宝宁回头眼底里尽是血丝,不管不顾推了他一把,随后湿漉漉地被汤问程扔进车里教训,“动不动往清平跑,你爸妈你姐见了你都要托梦给我,让你少来告状。”
顾宝宁淋了雨生了场病,心病。
情窦初开,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心烦意乱只能往人堆里钻,今天在楼顶上撒钱,明儿就坐着豪车撞上栏杆。
汪思源在警局里倒反天罡一个个记警号,一副出去了要算账的架势。汤问程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被汪家解决得差不多了,宝宁低着头不敢看他,像是心虚。
从警局回到梧桐路,顾宝宁大概是因为害怕抖得厉害,其实只是内心鬼祟,一想到等会儿自己要干嘛他就止不住哆嗦。
他爬上床不叫姐夫,不叫哥哥,叫汤问程……
十八岁,宝宁红着脸有一些紧张,连告白也要手牵手,纯真热烈,他问:“汤问程,可以吗?”
这样的告白没什么好下场,汤问程看他是疯了。
思来想去顾宝宁不是疯了,是学坏了,又也许不是他学坏了而是自己把他养坏了,直到那架飞机带走顾宝宁他才踏实。
不过顾宝宁去滨城前留下了恐吓,汤问程替他整理外套,顾宝宁冷冷地挥开他的手警告他:
“你要是想我死,你就继续上那些报纸杂志。”
汤问程回了办公室还没从顾宝宁要爬床的不可思议中缓过来,这种时间累积的量变产生的质变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汤利的落地窗前他俯瞰楼下人群的缩影,看蓝天划过的飞机尾云,他叫了人进来问那家写他绯闻的报社叫什么名字?
——西塘周刊
“我要告它。”
他对法务这么说,法务尴尬地笑说无需理会,可汤问程不置可否表示,“告到破产,倒闭,告到整个西塘没人再编我的新闻。”
毕竟顾宝宁要死要活的,汤问程要以绝后患。
法务忙前忙后很想知道汤问程发生了什么困扰,汤问程想起已经不在身边的人,那是威胁。
顾宝宁的威胁,总是很有效。
那些委屈变成了长途电话中的撒娇,到了滨城后顾宝宁决定无事发生般通知汤问程,“公寓还行,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他只字不提在被窝里的尴尬,可汤问程没有去过,他怕宝宁再用那样的眼神问一个答案,要一个“可以”。
*
三年了,装傻才是最有效的逃避方式。可惜顾宝宁还是没忍住,没记住。他又打算要一个“可以”。
结果汤问程让他收拾东西,他才刚回来这是又要被踹去哪儿?
顾宝宁努力吸着鼻子,这才是演,要凶狠又要可怜,要像雨夜里没人要的小狗小猫,没人撑伞的一株小草,直到被带回明亮温暖的住所。
汤问程永远分辨不清他的伤心,说一句顾宝宁顶十句,入室抢劫也没这么嚣张的。
“你要怎么走正路,我听听。”他其实笑了,笑起来便不再冷漠,多了些无可奈何可以让某些人趁虚而入。
顾宝宁闷声不吭往他下巴上撞了一下,用力过猛,亲个嘴像突袭。
磕得他嘴唇生疼,活生生沁出了血,又可怜巴巴捂着嘴,“就这么走……这都不是正路了,这简直就是康庄大道……你就说你让不让吧?”
汤问程用手背抹了一下,贼心不死,没想到贼长大了还惦记着。
他又用指腹磨了一下顾宝宁的嘴角,湿润肉嘟嘟的嘴唇,一个小口子,吻上来的时候满是杀气,没有甜蜜,带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我让你收拾东西,你能给我倒出八百筐废话。”
顾宝宁像八爪鱼缠上来,“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要我我就打电话给西塘周刊,写你绯闻被你告到差点破产的那个!”
他手脚并用又要亲,刚才没发挥好,没有缠绵悱恻到让汤问程忘乎所以,没有抱着他叫宁宁。
幻想中的接吻不是这样的,他见过同学谈恋爱,顾宝宁青春期对他人的朦胧窥视,要黏糊糊,分不开,嘴唇对着嘴唇,就像心脏贴着心脏。
那个对象只能是汤问程,他梦到过想象过,却没质疑过。
汤问程单手抱着他要往门外送,顾宝宁扒着门框喊爸爸妈妈,指着黑漆漆的天说汤问程始乱终弃,这叫无故弃养。
老天爷怎么不收了他?
“你说了你要管我一辈子的!”
最终被捂住了嘴,差点被捂死,后脖颈被手掌掐着完全动不了,他被按在汤问程胸口那儿。
一股子香水味,冷冽纯粹,他亲手挑的,想着虽然人还没到手,可以后汤问程身上只会有自己的气味。
汤问程把他掐地晕晕乎乎,顾宝宁耳边只听见心跳一声接一声,沉重有力。
过了半会儿脸被捧着抬起来,“回梧桐路收拾东西,带我去滨大见见你教授。”
?
有救了?
顾宝宁眼珠子转了转,乱糟糟一颗头,脏兮兮一张脸在他手掌上,就这么小心翼翼看他。
夏夜里汤问程是不是还记得当年的誓言?
月亮高悬,心脏贴着心脏,就如同嘴唇对着嘴唇。
顾宝宁叹口气,戳戳他的胸口,“晕,站不起来……我要人工呼吸。”
坦白错误?做小伏低?
顾宝宁的生存之道——先得寸进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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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咯!
第15章
顾宝宁撒过很多谎。
在一个小孩子的人生中,撒谎是维持幸福生活最有效的一种手段,几乎不用付出什么沉重代价。
比如谎称自己胃疼就可以躺在妈妈怀中一整天,什么也不用做;比如流几滴眼泪说被同学欺负了就可以在炎夏时分留在家中,看错过的动画。
爱可以原谅任何谎言,因为这种底线是亲手画的,便可以一退再退。
说好拿了满分就去哈利波特城堡,可那场期末考试他没有满分,涂涂改改拿着一张卷子去了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让他皱紧眉头,他给自己打气去了顾云真床边。
姐姐看着涂改过的一百分生气,她摇头想说这不对,但她没有力气了。
顾宝宁心虚地央求:“我去让老师把分数改回来……你等我,很快的!不要生气……”
顾云真笑了一下,大概是说好。
回来的时候顾云真已经不在床位了,那是最后一面。顾宝宁在很长的时间里不断揣测,如果姐姐有什么想说的,那会是什么?
偶尔,他还是能在梦里回到那张床边,这是谎言的代价。
飞机上他惊醒,白云层叠。
汤问程坐在他身边闭目养神,他们去滨城的行程只有张全知道,两天一夜不满三十六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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