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问程之前有些小看他了,有点本事,能察觉出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顾宝宁被揪走的时候还在法务削苹果,“每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你们这也得多吃,卡路里低又抗氧……”
他正在和行政套近乎,叼着苹果被唐阳一脚踢去了汤问程办公室,美其名曰“泡茶”。
法务二组心照不宣地挥挥手里的苹果,顾宝宁去了总裁办公室和他大眼瞪小眼,“我这有事儿呢汤总,再说了你这假公济私上班时间还要奴役我……泡茶还是泡我?”
“怎么不给我写个字?”汤问程走近,手肘撑在他身后询问。
既然问了,顾宝宁撩起袖子问他要笔墨,“这有什么难的……你这儿有东西没?”
汤家练字的传统得追溯到汤晓茹年轻的时候。
汤慕林修身养性平时没事干也会写写字,到了汤问程这一辈,老太太对这些小的没那么讲究。
但汤慕林自诩一些商人以外的雅兴,还是逼着他每回写完作业后要练几个字不时抽查。
顾宝宁第一次拿毛笔是汤晓茹教的,后来是汤问程陪着练。
刚上小学,只长脑子不长个子,汤问程握着他的手写“宁静致远”,顾宝宁手心太嫩,握笔都会疼,撅着嘴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名字。”汤问程从后面抱着他,不让他跑去吃蛋糕。
“才不是,宁宁的名字不是这个,不要骗我,小心我给姐姐告状!”
顾宝宁小时候还是很好玩的,只要不惹他几乎就不会哭,可汤问程捏捏他的脸偏要惹他哭,“你姐不要你了,她把你送给我。”
顾宝宁仰头很惊讶,“真的吗哥哥?骗人是小猪,会被做成红烧肉的那种小猪。”
汤问程耸耸肩让他打个电话回去,顾云真迟迟不接电话让宝宁很着急,汤问程观察他的神色看他下一秒会不会哭出来。
谁知道他放下电话攥着小手沉思良久:“好吧,如果姐姐把我送你,那我会叫汤宝宁吗?因为我就变成汤问程的宝贝了。”
汤问程非常喜欢这个说法,可惜实现不了。
而顾宝宁那种被宠爱的神情是无法伪装的,能被他承认,姑且可以看成是一种荣幸吧。
至少他见过的那个宝宁表哥可从来没有得到承认过,这个世界上唯独“韩宝宁”是不存在的。
那是很多年前,如今汤问程站在他身后看他老神在在蘸墨,笑了笑,“汤宝宁,写宁静致远。”
被顾宝宁剜了一眼,冷哼,“让你骗小孩……给你做成红烧肉……”
不允许旧事重提。怪难为情的。
他小时候在汤问程手上的把柄太多,害臊。
第一笔落得就随心所欲,执笔的人对汤问程吩咐:“你少写字多出去跟年轻人玩玩儿,一风流大少爷弄得跟公园里算命师傅似的……还在办公室里摆上文房四宝了。”
“你最近和谁应酬呢?多半也是些木头。人家说三岁一代沟,那咱们俩有两条沟了你知不知道啊?就这样你都没危机感?太迟钝了……”
身后那只手伸过来,顾宝宁在手掌的包裹中写下了一个漂亮的收尾。
汤问程搁下笔侧过脸看他,两条沟而已,这有什么。
再说了顾宝宁时时刻刻掌握着他的行踪,真要去了点声色场所,不超十分钟顾宝宁就能一个电话打过来。
要放松?不存在这回事,顾宝宁这话里只有一句才是想问的,小狐狸尾巴晃悠来晃悠去无非就是想知道自己最近和谁应酬,和谁打交道。
寻常顾宝宁和汤莱一吵架,汤莱不设防统统都会抖落出来。最近见不到汤家那小傻子了,还怪想的。
汤问程有些故意警告他,“要审我就直说,绕什么弯子?”
顾宝宁不同意,把笔搁着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敢审你?老天爷……我这是关~心~”
若有似无的笑,汤问程笑过之后又实在觉得把人弄到面前来有些失策了,这还怎么上班?
连开会都觉得没意思,太折磨。
桌子上有份文件,早上专人亲自送过来的,logo是业界早年间赫赫有名的中发地产。
汤问程眼睛往那儿瞥了一眼,顾宝宁就跟着望过去,在这种示意下顾宝宁翻了翻那些机密资料。
这些清单目录远不是合作那么简单,顾宝宁翻着翻着心里有了个大致猜测,颇为震荡:
原来交润放弃了老朋友不光是因为中发地产近年来的资金运转问题,而是因为新朋友上道?
想必这一切是由交润促成的,难怪谢开云总是来回跑:汤利要收购中发地产。
“尽职调查这一块谁在做?”
顾宝宁忽地问出口。
汤问程想他果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连收购这两个字都不用张嘴,已经着手在问后续。
股权收购里涉及那么多外部机构,法务、税务、会计…对内谁在交接?
看这些资料这个项目早就启动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顾宝宁竟然完全不知道。
汤问程握着他的手,写了SW。
外聘了SW……韩嘉树从前被争着抢着要的顶级律所。
顾宝宁在汤利没有听到什么风吹草动,揣测道:“一组在跟进?这么大的工作量他们最近回得了家吗?”
整个一组叫苦连天,不然为什么老杨急着要人用?
怪不得……
顾宝宁放下笔,脸上没表情,听口气也是有些刺刺的,“小汤总,二组来打下手,也是要给加班费的。”
汤问程知道他不高兴了,为的什么?原因太多。
他把人扣着肩转过来,没成想顾宝宁拿笔横在身前抵着他,四目相对,顾宝宁不再像柔弱无害的小动物。
不,还是一种动物,更警惕,不会给你拥抱,即将亮出爪子随后扬长而去。
也没什么好怪的。
顾宝宁想,原本就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情。
他只是替唐阳他们可惜,如今肉吃不到,汤也别想喝一口。
收购项目里法务是最重要的一环,可一组已经摘了桃子,现在这个风口二组就算插手进去,也是完完全全替一组做苦力做嫁衣的事。
想逃?人都搬来乾清宫了怎么逃?
汤问程倒是没算计他,是他自己带着二组往坑里跳了。
“老杨不贪功,事情做完是一样的。”
汤问程拍拍他的腰,时刻看他的神色打算再说什么。
顾宝宁垂着眼睛,嘴角的弧度不明显,再抬头时又能笑眯眯地恭喜:
“哇老板赚到盘满钵满,我跟住你真係冇跟错人~”
他在滨城三年,讲出来的大湾区话像刚学说话的小朋友,喜气洋洋似过年。
汤问程没有办法,贴上去亲了一下,既然听了吉利话应该要给他包一个大红包的,“承你贵言。”
顾宝宁屏息看他,心里叹口气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
他闭上眼睛像是一种纯粹的勾引,不是像,那就是勾引。
气氛太旖旎汤问程于是又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鼻尖,缓缓而下是嘴唇,湿润,柔软。
顾宝宁不忘记揶揄:“办公室,注意点。白日宣淫……”
“你这成语怎么总是乱用,找个语文老师给你补补,羊入虎口也就算了,我淫你了吗?”
顾宝宁睁开眼睛,“昨儿晚上不算?那你要怎么淫我?再教你点成语,恬不知耻啊……小汤总?”
他骂得明晃晃,一句带一句,分明心里还是有气的。
汤问程用指尖沾了墨不经心地在他鼻尖上戳了一点,顾宝宁不痛快的心一愣。
用手指一抹鼻子全是晕开的黑色,扑棱着睫毛上下打量汤问程,“你几岁?”
汤问程掐指一算,“九条沟多一点。”
怎么能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顾宝宁用整个手掌摁在墨台,阴恻恻笑,“你先惹我的。”
刚要上手汤问程拧着他的两只手不让动,顾宝宁气急了要咬,咬他胸口硬邦邦的咬不动,莫名想到了谢开云脖子里那些狗啃的痕迹,张嘴就想往脖子里招呼。
门把手旋开后汤慕林疑惑地发声,“干嘛呢?外头听着以为你们俩打起来了,刚要去法务那儿看看你这小兔崽子,问程说你用功得饭也不吃一口,结果影子都摸不着。”
一出声,才停下。
汤问程衬衫上流着口水的牙印,还好衣服黑色,不凑近看不出。
顾宝宁上手顺了顺,顺便想他练得可真好,怪不得老是把自己当小鸡崽子扔来扔去的,改明儿他也得练练。
汤慕林既然问了,汤问程看看老爹,看看宝宁,眉梢那里似乎有些挑衅对着顾宝宁确认:“宁宁在教我学成语?”
顾宝宁抬起手掌,黢黑,面无表情地告状:“别听他胡说,我来乾清宫请安,叔,他欺负我。”
汤慕林啧了一声,“瞎闹什么呢弄成这样?去洗洗,你们这些小孩啊出去了几年回来就忘本,我看就是该多练练字。宝宁下回到家里来,我盯着练,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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