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树屏息,心里头火苗稍稍熄了一些,虽然这是顾宝宁平息战争的怒火,一种诡计。
可惜,男人都吃这套。
他指望顾宝宁说点什么,只是顾宝宁坐下来后不是开战,倒像是来相亲,眼神柔和又迷离,只顾放电。
不欢而散的会面。
提出来的和解条件被对方压了百分之三十,韩嘉树和对方握手再见,心里想着回去要着手做起诉。
顾宝宁急急忙忙在散场后要去追那道人影,转而被韩嘉树一把扯回来,“你们俩撞号了,色诱没用。”
“哎呀,你不懂!”
顾宝宁紧赶慢赶在洗手池逮住了人,四目相对,孟律投过来的视线冷淡又平常,“有事吗?”
视线尽头的顾宝宁笑得谄媚,声音却恭敬,含了一丝亲近:“师兄~久仰大名,一直很想见见你。”
该叫师母的,顾宝宁怕他不好意思。
谭思礼从没睡过学生,孟律师除外,这是旧金山人尽皆知的事情,毕竟婚礼请帖都发出去过。
一向留恋花丛的谭思礼收了心,亲自写了一百多封请帖,又在日后一一致电:请帖作废,婚礼取消。
太有主见的人分道扬镳是必然。
孟聿桐早就不是刚入学的贫困生,是日后一心要证明自己的大律师。
家里的书房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必要时刻老公也能在底线之外被隐瞒,或者:放弃。
顾宝宁太了解谭思礼。
教授送不出去的那支笔,多半就跟这些年分分合合的情史一样,是祸害。
但祸害自有人收拾。
顾宝宁亲手递过去两张擦手纸,服务周到,小心翼翼。
孟聿桐慢条斯理接过,擦了擦手,他方才从镜子中看顾宝宁年轻的身影,真是精致、动人、好鲜活的一张脸。
这么舒展,看不出一丝逼仄的恐慌,一定有着良好的家境。
怎么会像年轻的自己,借了老师的一把伞就好几天没有睡着?
顾宝宁身上那件泛一丝灰粉的上衣,正正好衬了他的脸。
很奇特的是他竟然配了枚祖母绿的胸针,孟聿桐没忍住多看了一眼:整个会客室没有人穿彩色,只有他。
顾宝宁实在是像只藏不住的孔雀,非要在今天开屏,却开得恰到好处,孟聿桐很难不对他产生一种陌生的…厌恶。
他听说顾宝宁是谭思礼的得意门生,滨大三年,谭思礼去哪里演讲都要把顾宝宁带在身边。
东京的案子,不知道为什么谭思礼也插了进来,当时那个线上会议顾宝宁做过一次会议记录,线上会议还没开始前,孟聿桐听到谭思礼叫他:“宝宁。”
因为是中文名,孟聿桐记忆深刻,难以忘记。
更不用说顾宝宁明目张胆要在会议上撒娇,叫声:“老师,我这里有时差,你们几点结束?”
虽然顾宝宁的语气中全是抗拒,找借口逃避冗长的会议。
但在孟聿桐耳朵里,呵,这就是撒娇。
孟聿桐递过去自己的名片,不知道谭思礼是怎么跟他介绍自己的……但风度还是要有,“工作场合,叫我孟律。”
顾宝宁笑了笑,“知道,但老师在这的话,我还是得喊师兄~”
孟聿桐有片刻的语塞,心里震了震没忍住问了一嘴:“他在西塘?”
明白了。
顾宝宁回去之后当机立断打了个越洋电话给正在东京练剑道的谭思礼,这是喊救命,也是搬救兵。
最重要的是提醒一句谭思礼:“老师,你来过西塘吗?我师兄问我你在不在呢……”
“你哪个师兄?”
顾宝宁听见电话中挥剑的声音,隐秘地笑:“做过我师母的师兄。”
这通电话是在汤问程车上打的,汤问程来接顾宝宁去奶奶的寿宴。
挂完之后顾宝宁捂着脸笑了整整五分钟,短暂遗忘了即将面对的急风骤雨。
事情都上了新闻,虽然没点出顾宝宁的大名,但是个人都知道顾丰荣的儿子要承袭父亲遗愿,踏上一条艰难的证道之路了。
名声大噪,汤利也渐渐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无法隐身。
只有汤问程装无事发生,非要在今天把顾宝宁绑去寿宴现场,弄得顾宝宁浑身不自在,设想一下等会儿众人的目光,身上就起鸡皮疙瘩。
“真不想去……”
汤问程在一个红灯掰过他的脸,“不想去还穿这么好看?”
极淡的樱粉色,像是贴着肌肤流淌,汤问程看了几秒心里又有些不爽快,想自己看了那么多天的百梦工厂厂服……事情太多,竟也来不及剥光他几次。
顾宝宁凑上去亲了一下,空气中香水味偏甜,笑得狡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看着还挺下流。”
城西的高尔夫俱乐部叫观澜,这地方可从没办过寿宴。
整个球场被精心布置,十八洞果岭化作了天然的宴会厅。
主宴区设在视野最佳的第九洞,从这里能望见远处湖泊与最后一道光。
汤晓茹年轻在英国留学时还拿过校际比赛的冠军,如今虽挥不动杆了,仍爱这满目青翠的开阔,她亲自点的头,说这里极好。
寿宴前她就发了话,既然来了球场可不是装装样子,定下的彩头是她亲自从保险库里取出的山河手卷。
顾宝宁陪着汤问程穿过草坪,余光中知道不少目光追随。
年长的宾客们多是汤家生意上的伙伴,年轻的有些是汤问程的世家好友。
汤慕林对他点点头,眼神中也没苛责,有些事情犯不上和孩子计较,计较了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他都管不了自己儿子,怎么管别人儿子?
——汤问程早上还在甩脸色给自己看,有病。
“叔叔,一到这儿想起你和爸爸从前打过的那场比赛了,总是忘不了。”
汤慕林在打高尔夫这件事上可以说是眼瞎,那天也不知怎么一上来就是一杆进洞,又打了个足足有二十码的长推。
顾宝宁逢人就要说这场球,害得汤慕林压不住嘴角:“没什么天赋,小孩子总是记错抬举我。”
他就轻轻松松被哄好了,想顾丰荣怎么生出来的儿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叫顾宝宁到身边,叮嘱他:“去看看奶奶,她等你有些时候了。”
顾宝宁应了声,“好知道了,叔叔。”
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回西塘的顾宝宁。
汤问程的发小,其中做私募的二公子远远开他的玩笑,“今天倒是舍得带出来?”
去滨城前顾宝宁的代名词是作精:不让汤问程出门,跟着出门了也寸步不离。被笑话过是汤问程的“童养媳”,顾宝宁不喜欢这个名号,扭曲他是掌上明珠被宠爱的事实。
如今顾宝宁大大方方站在汤问程身边打招呼,不过要先说声失陪,“寿星还在等我,让我哥陪你们打一场。”
汤问程点点头,接受了他这种[吩咐]:“嗯,去吧,等会儿来找你。”
众人也识趣,自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场合,不要提一些新闻上扫兴的事。
汤晓茹正被一群老姐妹围着,这些老太太个个衣着典雅,有些是专程飞回来见一面的。
人嘛,年轻时针锋相对,比外貌比家世……可老了却怀念峥嵘岁月,想起对方的娇蛮也是可爱。
她们言谈间还带着西塘的口音,说起家中儿女,可都有长长叹息,各有各的不像话。
人群中的汤晓茹陪着一块儿埋怨,忽然眼睛一亮,招手道:“我的乖乖来了。”
第80章
老太太们的絮语戛然而止,汤晓茹身边惯宝贝的那只小凤凰飞了来。
顾家的小孩儿,从前牌桌上的吉祥物,长大了也依旧标志亮眼。
顾宝宁上前俯身给了汤晓茹一个贴面礼,“好靓啊……今天只能叫你晓茹了,不准说我没礼貌~”
太过亲昵,真叫人艳羡。
汤晓茹拉着他的手,揣在身边不肯放:“我老冤家她孙女,今天给我面子也来了,陪着我们这些老太太去牌桌上坐坐?”
老太太们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都笑了起来。
顾宝宁从不在人前拿腔拿调,说声好。
紫檀木牌桌,远远却是挥杆声,晚餐开始之前今天各有各的消遣。
顾宝宁对高尔夫球场这个安排一直持有怀疑,未免太好笑,谁过寿过成这样?
但汤问程懒得操持,故作神秘说今天要请一些不寻常的人,自然寿宴不能太温馨,需要掩耳盗铃。
“我和奶奶通过气,她说行,就是行。”
总不见得请的人是老冤家孙女?
汤晓茹坐在上首,左边是她的老冤家,她的好闺蜜周家老太太,身边就坐着她的宝贝孙女。
姑娘穿得漂亮,顾宝宁没有遮掩,夸上几句,言谈大方,不需要扭捏。
周家老太太的翡翠镯子在腕间轻响,目光掠过顾宝宁,很是满意:模样、家世、学历,虽然双亲不在了,但将心比心,她也是要为孙女找个贴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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