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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动物_拉赫爱好者【完结】(3)

  等了几秒也不见隋星有反应,陈简意终于忍不下去,在他耳边幽幽地开口:“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专注于八卦前线的隋星吓了一跳,差点又犯一次气胸。

  “你说。”他忍着把手机往陈简意脑门子上砸的冲动,“最好不是什么坏事。”

  “好事,当然是好事。”陈简意立刻笑盈盈地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你要年休的事,我考虑了一下,决定答应了。”

  “我靠,”隋星这下是真受到惊吓了,“你出去打个电话就能想通?脑子长反了?”

  “别给脸不要脸,”陈简意朝他比了个不太文明的手势,“我就一个要求,你休假前最后接一个案子,我刚跟客户通电话了,他需求不高,你没问题。”

  “什么客户?”隋星警惕地看着陈简意。他和陈简意共事这么多年,这人肚子里就没有过好墨,这么明显的圈套,他想都不想就往里钻,简直对不起自己的律师身份。

  “啊,就一艺人,有些公关问题。”陈简意摊手,表情真诚,“艺人的案子如果能办好,对律所的名声也有帮助。很简单的媒体法,你接一下?办完之后我保证给你批一年假,律所破产了都不打扰你。”

  隋星依旧有些狐疑,没道理相信陈简意的条件会这么简单,奈何休假一年的诱惑力太大,他内心挣扎了没过五秒钟便妥协道:“成交。先说好,我有不接这个案子的决定权。”

  陈简意嘴角都要笑裂开了,“好说,好说,”他掏出手机给隋星传了一条消息,“这是客户的电话,等你出院了自己约时间,那边愿意等。”

  隋星和陈简意共事太久,对这人的尿性了然于胸,深知陈简意就是个坑货。这人虽说不会在大事上给人使绊子,心眼也不坏,但在给隋星添麻烦这件事上,几乎做到了无所不用其极。隋星念在两人多年情谊,又看在对方是权益合伙人,官职稍微比他高了那么一丢丢的份上,基本不会去计较太多的事。就像那天在病房里,他也懒得去计较为什么一个媒体法的案子要交给他一个主办刑辩的律师一样。

  今年是隋星和陈简意共事的第八年,他觉得自己终于是彻底把陈简意惯坏了,让陈简意有了一种可以骑在他脸上光明正大搞小动作,还指望他心平气和去面对的错觉。此刻隋星不出意料地做不到心平气和,甚至在走进会议室,看清那个所谓“艺人”的脸之后,第一次有了要把陈简意的办公室一把火全烧光的冲动。

  他平复呼吸几秒,提醒自己纵火犯法,然后回握住经纪人伸过来的手,扬起专业的微笑,说:“李女士您好。”

  “隋律师,”经纪人也是个专业的,大难临头面不改色,笑得一脸淡定,“这位是我家艺人。”

  坐在角落里假寐的人头上罩着卫衣帽兜,被经纪人皮笑肉不笑地戳了几下之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摘下帽兜看向站在对面的隋星。他上下打量的眼神不算友善,隋星维持表面的客套,心里已经把陈简意千刀万剐了一百遍。

  “隋律师你好,”半晌后,那人直起身,向隋星伸出一只手,干净的脸上绽开漂亮的笑容,“久仰大名,我叫成愿。”

  第2章

  作为主办刑辩的律师,隋星的客户一般分为两种人:撒谎的,和诚实的。

  成愿是第三种。

  经纪人李清在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便自觉退出了会议室,业务娴熟到令人心疼。隋星礼貌地向她表达挽留的意思,表示代理人也可以参与进会议讨论,对方却只是摆摆手,指了指坐在原位没动的成愿,说:“我家艺人不让我过度参与这件事,你和他聊就好。”

  说来也奇怪,一个少年成名的影帝,一个业内公认的金牌经纪人,居然没有一上来就摆出一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嘴脸,倒是害得隋星刚刚酝酿出来的气势碎了一地,头一次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确认好会议开始的时间,隋星将一杯咖啡推到了成愿面前,说:“您的情况我有初步了解,准备好了可以跟我讲讲现场具体发生的事。”

  成愿接过咖啡,道了一声谢后便开始行使沉默权。隋星了然地给予对方思考时间,点开经纪人发来的简历开始研究起成愿的生平。

  成愿,现26岁。17岁凭电影《孤儿院》获得戛纳影帝,是大陆最年轻也是唯一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奖的演员;18岁至22岁期间出演电影数部,获若干国内电影节奖项;23岁,自杀未遂,短暂退圈;25岁复出,参与电影《杀人记忆》拍摄。

  隋星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职业病犯了。成愿的光辉履历他读不进去,倒是这条自杀未遂有点意思,如果要做最坏打算,抑郁症可以成为要求减刑的辩护词之一。

  隋星抬眼望向坐在对面、被独自按下暂停键的人。成愿确实长着一张悬疑及恐怖片导演偏爱的脸,他生得白皙,五官英气十足,浓眉杏仁眼颇有冲击力,脸颊上方恰到好处的一颗痣又平添一丝柔和,整张脸呈现出一种阴阳对立的矛盾共生感。

  这人此刻正低垂着眼,瞳孔失焦,睫毛震颤的频率在平静到缓慢之间,昭示其主人的注意力已经从不知何时起飘到了九霄云外。隋星最初也是这次会议最后的问题就这样落在地上,化为一缕不存在的空气,被提问的对象完全没有要把它捡起来的意思,任由寂静忽略指针的声响蔓延了将近十分钟。

  隋星自诩业务能力出众,饶是如此也抵不过客户不配合,耐心终于有要消耗殆尽的迹象。他碰到过太多麻烦的客户,通常不是胡言乱语就是在细节上撒些可能害他败诉的谎。但成愿显然不是这其中的任何一种——他根本连话都没说一句。

  “成先生,”隋星礼貌地提醒对方,“这次会议我们只预留了一个小时,时间紧任务重。”

  哥们儿,我一场咨询按分钟收费,你就是人傻钱多,也不至于拿钞票当纸飞机玩儿吧?

  “嗯?”成愿如梦初醒般抬起头,半晌露出个略显歉意的笑容,“抱歉,我经常不合时宜地发呆,老毛病了。你刚刚问什么来着?”

  “没事。”隋星面上笑着,太阳穴已经不受控制地跳了好几下,“您可以大概讲一下现场情况,有记得的细节也尽量补充。”

  “哦,好。”成愿恍然,顿了顿,又问:“从头讲吗?”

  “您怎么跟警察讲的,就怎么跟我讲。”隋星忍不住扶额,心说这影帝怎么有点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但是别说谎。”

  “好。”成愿点点头,再次开口,半点脑子不灵光的迹象都没有:“当天是杀青日,我们在郊区拍最后一场雨戏。因为是唯一一场郊区的戏,所以棚子和休息室都是临时搭建的,距离拍摄场地要走差不多五分钟。那天我们都没开房车,最后一场戏也没有群演,我们几个人就共用了一间休息室。”

  他说完,按照隋星的意思补充起了细节:“那天有我,饰演凶手的梁卫,饰演警长的张子毅,还有饰演目击证人的白虹。剧情是我站在雨里开枪误杀凶手,其他人都在房梁下面,所以基本上只有我在淋雨。”

  隋星点头,将几人的名字大概记下,示意成愿继续说。

  “那场戏拍完就杀青了,他们几个去看监视器回放,我淋雨之后有些头痛,想起休息室里有急救箱,大概率有止痛药,就自己先回了演员休息室。”

  听到这里,隋星打字的手顿了一下,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何止不对劲,简直太怪异了。根据李清所说,成愿在他住院期间前前后后被传讯四次,只能说明警方掌握的线索一次比一次确凿,成愿会被起诉基本上就只是时间问题。可作为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成愿本人却一点紧迫感都没有,他的陈述方式像案件报告一样平淡且客观,带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疏离感。如果他手里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倒还能解释他这份超然的淡定,可万一他没有呢?

  果不其然,现实与隋星的猜测大差不差,甚至更糟。只见成愿眨了眨眼,双手交缠又摊开,面上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之后的事,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隋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没有,成愿点点头,论证地有理有据:“心理医生说这是防御机制,我在面对危险时大脑自动进入了解离状态。”

  “所以报警人不是你,”隋星得出结论,“难怪警方一天到晚传讯你。”

  “嗯。”成愿笑得一脸坦然,“毕竟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要怎么报警呢?”

  在挂断第八通打进办公室的电话后,陈简意终于受不住了。虽然当初把成愿的案子说成“简单的媒体法案件”交给隋星确实是他顽劣的私心,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律师们终究还是低估了影帝的影响力。此刻写字楼的大堂正被娱乐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一个帮他去法院跑腿的实习律师刚传来消息,说是停车场的入口和外面一整条街全被堵住了,问他现在跑过去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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