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判会上，孔令羽言辞犀利地挑剔对方鸡肋的技术，从不给对方面子，谈程看到孔令羽油盐不进的模样也很头疼。
现在看到孔令羽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实在忍不住说：“哥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又不是我甩的你。”
孔令羽收回目光，快速浏览面前的文件，手飞速地在上面签字，看到粗糙的提案后直接让助理把负责人请进来，面对冷脸的老板，负责人悄悄给谈程递了一个眼神求救。
谈程双手插兜一副自求多福的态度。
“拿回去重做，我给你们时间和项目资金可不是让你们用这种不成形的提案敷衍我。”孔令羽将文件移到负责人面前，神色冷厉：“下次再让我看到这种连基本雏形都没有的提案，你可以去财务那里结算走人了。”
“好的老板。”
负责人低着头，衬衫后面全被冷汗打湿，他咽了咽口水，颤抖着手接过自己部门提交的文件，灰溜溜地出了办公室。
“你先出去，我跟老板有事要谈。”谈程朝冯助理笑笑，冯助理立马会意，给两人腾出空间。
孔令羽头也不抬地继续处理文件，在谈程要开口之前，冷不丁蹦出一句：“没有被甩。”
谈程走到办公桌前，手贱地摸了摸桌上的白色荼蘼，被孔令羽冰冷的眼刀喝止，他讪讪地收回手：“对对对，人家只是让你反思一个月，没被甩，你还有机会。”
谈程趁孔令羽愣神，快速从桌上抽出一支荼蘼，在手上摆弄着还不忘看向桌上包装完整的花束：“这花不是挺好看的吗？抽出来做什么？”
“呵。”孔令羽将文件放在一旁，笑眯眯的样子让谈程觉得头皮发麻，只听这家伙皮笑肉不笑地说：“谈程啊，是不是你家那位又跑了？”
“我听说跑到泰国去了，你是不是被甩了？”
谈程唇角上扬，但是笑意未达眼底，“咱们半斤八两，少来挖苦我。”
被挖痛处的谈程顿时觉得没意思了，他将花放回桌上，翻了个白眼。
孔令羽倒是心情不错地将花束拆开，将里面的花插在装满水的花瓶肿，在小心翼翼地放在相框前。至于荼蘼，被他安置在一个设计简单的花瓶中，动作随意。
待遇差了可不止一点。
孔令羽并不喜欢荼蘼，因为荼蘼象征着恋情的结束，他不喜欢这个寓意，但又因为这是方槐亲手挑选的，他舍不得扔掉，只能将花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谈程拳头握紧有放松，最后泄气地说 ：“我让你回来不是为了看你插花。”
“贺江云我们又跟丢了，这老家伙太狡猾了。”
谈程坐在孔令羽对面，说：“我的人没办法了。”
孔令羽摩挲着花叶，问：“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什么地方？”
“最后一次？是在黑水巷。”谈程皱眉说：“在我们之前住的地方，不过在发现我们的人后就跑了，之后私家侦探在那里蹲点了近半个月也没回来。”
提起黑水巷，孔令羽坐直了身子，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孔令羽才出声：“算了，让他们别找了。”
“不找了？”
“不找了，没人能管住他，除非让老师从骨灰盒里爬出来。”孔令羽摇摇头，说：“只要老家伙不再主动招惹我们，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黑水巷，是几人好不容易爬出来的地方，孔令羽跟谈程提起那个地方还是会觉得唏嘘，当时他们四个人，最想逃离的地方，最后贺江云却回到了那个曾经想逃离的地方，用它当作庇护所。
谈程起身走出了办公室，孔令羽继续处理枯燥浮躁的文件。
窗外吹来一阵凉风，荼蘼随风摇曳，孔令羽却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他又将荼蘼移到了更偏僻的角落，将桌上的相框拿起来仔细端详。
看了看相框中方槐有些羞涩的脸，再看看一旁的雏菊，他用指尖描摹着方槐的脸庞，目光缱绻又带着些许疲惫。
特立独行的人最怕有在意的人，他会因为爱人变得柔软，从巧言令色的商人变成温柔克制的情人。
在公司大刀阔斧不讲情面的孔令羽，这次不敢打破约定，只能悄悄地跟方槐后面，看他出门跟朋友一起吃饭、开花店，看到方槐独处时失落发呆的样子，差点没忍住冲出去。
“方槐是在想我吗？”
孔令羽站在花店不远处，全身捂得严严实实，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方槐。
他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给方槐发了一条信息。
方槐接到消息，下意识抬头看，但是目光所及空无一人，他收回视线看着聊天界面。
1313:【迈迈我在想你，你呢？】
第96章 中年男人
1313:【我在想你，但又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我想你，想见你，想抱你，想亲你。】
方槐坐在操作台前看着孔令羽发信息，下意识觉得孔令羽就在附近，抬头望向门外却没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缓缓收回目光，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LH:【在看店。】
现在店里没什么客人，晚上的订单也完成了，小宴闲不住跑去隔壁奶茶店跟她的小伙伴聊天，他坐在店里算账。
将手机放在一旁，听到消息提示音就习惯性抬头看看是不是孔令羽的消息。
也只有孔令羽才会每天发消息询问他的一日三餐，询问他今天心情怎么样？
就好像——他的生活早成了孔令羽生活的一部分。
说来也奇怪，方槐总是很有耐心去一一回复孔令羽的所有信息，一板一眼，认真又觉得可爱。
孔令羽靠着墙，看着方槐发来的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他都能想象到方槐撑着脑袋，认真思考怎么回复他的信息。
方槐回信息有个小习惯，总喜欢在结尾加一个表情包，是苦恼的小猫头。
LH：【孔令羽我刚刚也在想你。猫猫头.jpg】
孔令羽看到方槐主动袒露内心，心狠狠颤动一瞬，刚想走去，方槐发来一句语音。
“但是孔令羽，你要遵守约定。”
他停住了脚步，无奈站在原地笑笑，“我知道了，迈迈。”
FH:猫猫点头.jpg。
孔令羽就远远地看着方槐，隔空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再做那些事情吗？
孔令羽的答案是：“会的。”
在方槐面前，他不再是运筹帷幄地商人，不像黎悬那么自信有把握，他只想将方槐抱得更紧一些，之前的他总是抓不住方槐。
不管是老旧围墙的匆匆一瞥，还是十几年的釜底抽薪，他都等了太久，等到自己差点装不下去。现在好不容易将人抱在怀里，他死都不可能松手。
他站在方槐看不到的地方窥伺了太久，他只想让方槐看着他，只看他。
方槐总是能透过他的伪装，看透真正的他，方槐不怕他下作的手段，不会因为他恐怖的占有欲逃离，他们天生一对。
*
阴暗的棚屋里，斜躺着破烂的家具，身形佝偻的男人窝坐在地上，浑浊的眼睛半眯着。
眼角的皱纹和松弛的皮肤暴露了男人的年纪，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情不愿地挪移到一旁的沙发上仰躺着。
“别跟我说那些屁话，赶紧打钱！”
贺江云黑沉着脸，对着电话破口大骂，过长的头发遮住眼底的癫狂，他的身体因为激动不停地颤抖，干瘦的肩膀抵在坚硬的沙发上，仿佛能嵌进去一般。
现在的他，哪有之前那般风光的样子。
满口脏话，脾气暴躁，让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变得狰狞无礼，他拿着老旧的黑色手机骂骂咧咧：“我不管，要怪就怪你家那两个小畜生将我拉下水，如果不是你们，老子还能过得风光。”
“现在警察满世界找我，无论如何你们都必须帮我。”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贺江云才平息怒火，掏出一张斑驳的银行卡说：“把钱打到这张卡上，其余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别给老子耍花招，要不然......”
“挂了，明天之内我没收到钱，我就拿着你儿子研发的药物样本去举报，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在医院呆几年？”贺江云语气凶狠地威胁过后，不犹豫地电话挂了。
再从老旧的手机中将手机卡抽出来，从角落扒了一件还算干净的外套穿上，出门前低着头，将脸挡得严严实实，朝四周谨慎地看了看，才离开。
贺江云佝偻着身子走过歪七扭八的巷子，在周围绕了一圈又一圈，确定周围没有跟踪的人这才往花店的方向走去。
站在干净的花点钱，中年男人可刻意理了理头发，将衣领调整好，这才邹静。
女店员此时正站在门口送客人，看到贺江云来后，惊喜地说：“你来啦。”
贺江云拢了拢衣服，点点头，不出声。
宴夏晴也不在意，她知道中年男人就是这个性子，也放下警惕，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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