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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果_春意夏【完结+番外】(70)

  所以回来后,他哪里都没有去,带着满身的伤去找茧绥。

  在微凉的月色下等了很久,等茧绥把宿舍那道门推开,然后,他扑向他,语气里带着微妙的恨意与委屈。

  “一通短信都不发,是不是巴不得我死?”

  如果那天他告诉茧绥,那些伤口、那些需要他亲自去平定的争端,是他来B区所要付出的代价,如果那天,茧绥为他包扎的手指颤抖,他没有恶语相向,而是用手掌紧握住他,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他恨他。

  恨是对立于爱的,岑骁渊太在乎了。

  他在茧绥的身上找不到爱的痕迹,怎么甘心就这么把自己的膝盖弯下去,成为彻底的输家。

  所以他故意用带血的衣物,替换茧绥弟弟送给茧绥的那件纯白外套。

  你有一个弟弟,你有你的家人。

  你把我丢下了。

  世界又只剩我一个人。

  房屋后院的瓜果搭了防寒的小棚,长势很好。

  是岑骁渊特意叮嘱、找人搭建的。

  他以为茧绥在乎,但是自从他们离开学校,茧绥一次都没有推开这道门,进入后院看过。

  他把许多东西留下了,努力了三年好不容易得来的毕业证书、人生中第一部 手机、少得可怜的行李,以及,岑骁渊一味的付出。

  茧绥对岑骁渊的要求实在太少。

  他要他活着,他不希望岑骁渊就这么死去。

  而关于两个人的未来,两个人要在一起这件事……

  是岑骁渊需要。

  而不是茧绥需要。

  ——————————

  岑骁渊和岑绮露合作是太早以前发生的事。

  而真正找到茧绥,却是在一年前。

  一年前,茧绥舍友口中的“看不出你玩得挺野,上个月请假是不是去外面玩了”,实则是茧绥回了一趟C区。

  尘燃一直不让他回家,茧绥反而不放心,攒了好久的假期一次用光了,偷偷溜出校园,回到C区却被弟弟拒之门外。

  尘燃用最快的速度将茧绥送返,但还是被夜莺手底下的人发现了。

  女人兴致盎然地将电话打给Alpha,“我亲爱的表弟,你猜我找到了什么?一只可爱的小狗,你的puppy!”

  同年,第二月。

  岑骁渊以交换生的身份,出现在茧绥所在的学校。

  第65章 安顿

  新历年的开头,太阳还是那个太阳,C区依旧是那个雾蒙蒙,天空永远脏了一块的C区。

  茧绥本来就没什么大的追求,当初到B区上学,是为了向弟弟证明还有其他的出路,想要找一份稳定、安全的工作,维持今后的收入来源。

  他始终不赞同尘燃的那套生存方式,现在却要反过来依靠弟弟的关系,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看诊完最后一个病人,那黄毛点头哈腰道:“谢谢大哥的哥。”

  茧绥:“……”

  茧绥:“不用这么客气,都是自家兄弟。”

  江宜晚在旁边嗑瓜子,瓜子皮随地扔,被缘余踹了一脚凳子,差点翻下去,嘴里骂骂咧咧好不干净。

  来C区小半个月,Omega以往光鲜亮丽的形象全没有了,经历了厨房的蟑螂、过街的老鼠,以及时不时就上门乞讨的小要饭花子,他被这破烂环境磨得一点脾气都使不出来。

  一开始还会惊声尖叫,缘余嫌他吵,随手拿抹布把他的嘴堵上,江宜晚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打又打不过,让他忍气吞声他又办不到。

  倒是学会一件事。

  ——告状。

  “茧绥!你看那!这蛮牛又欺负我!”江宜晚从凳子上跌下来,一个屁股蹲坐到自己吐的那堆瓜子皮上,可把他恶心够呛,扯着嗓门就喊。

  茧绥的头瞬间疼了起来,熟练道:“师兄,你别踹他凳子啊,把人磕坏了我还得治。”

  又扭头对着江宜晚,“你也别随地乱扔垃圾,今天是师兄打扫卫生。”

  在江宜晚的大声抗议中,他迈步出了破旧的门院。

  想出门透口气,推门推了半天没有推开,用了些力,才发现一个还不到他膝高的小孩儿倚着门口睡着了。

  这是来讨食的。

  茧绥的手一顿,又把门给关上了。

  ——————————

  这里是C区最大的“垃圾场”,住了好些区域外逃来的难民和许许多多的黑户。

  垃圾场的最南边,也是最靠近贫民窟的地方,另外有一座村落,只居住着一些原住民,普通人要想找到,极难。

  茧绥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位于村子的边缘,不至于发生暴乱,也不会轻易被人寻到。

  住在村子里的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附近。都是Beta,没有第二性别的概念。

  江宜晚初来乍到第一天,有个小孩指着他脖子上的颈环说“狗链子”,可把他气够呛。

  尘燃安排了一处院落给茧绥他们,提前叫人打理过了,地方还挺大的,就是太偏了。

  老式汽车上一股令人作呕的燃油味,车子七拐八拐,从山林到湖泊,再到混乱不堪的“垃圾场”。

  茧绥透过车窗向外看,冰天雪地里,大道边就是冻死僵直的尸体。

  江宜晚被眼前的场景骇得说不出话,车上其他几人都很淡定,是看惯了死人的样子,令他不解的是连茧绥也是如此。

  “还记得这儿么?”坐在副驾驶的尘燃忽然往外一指,“每月区域发的救济粮,都要到这儿来领。”

  茧绥朝外看,四周风景匆匆,根本看不出形状,他说记不清了。

  尘燃则向前看,“你离开后就是我来领,总是被人抢,爸就说我没用,他说‘你哥就不会’。”

  “那你把我哥还回来啊!”

  年幼的尘燃猛扑到父亲身上,一边捶打一边哭喊。

  “你懂个屁!他回来了好继续替你挨揍吗?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孬种!”

  他爹说得没错,茧绥宁可自己挨揍也不会让粮食落到那帮混子手里,他不行,他太怕了。

  在无数个没有哥哥的夜晚,尘燃偷偷把泪抹下去,也质问自己为什么做不好,他也是当哥哥的,可他做不到像茧绥那样。

  没人可以只付出不要回报。

  但是他哥可以,他哥任劳任怨守着这个家,一直到被卖出去都没有一点怨言。

  这让尘燃感到恐惧。

  哪怕是恨他呢,直白地挑明,是他没有照顾好妹妹,没有照顾好这个家,父母死了,妹妹也病逝,他这个做二哥的什么都不是。

  可茧绥却说:“是我的错,我回来太晚了。”

  尘燃想揍他哥,不止一次,想大声质问,这他妈又关你什么事?什么责任都被你揽下了,那我他妈的算什么?你从没把我当做家人是不是,就因为我没用,你就对我不抱有任何期待?!

  可是每次看到茧绥神色无辜的脸,他张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

  一拳打在棉花上。

  真他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棉花还要张口问你痛不痛。

  茧绥从不向尘燃提任何要求,哪怕得知他在从事很危险的行业,兄弟俩吵架,最后依旧是茧绥妥协。

  所以,尘燃不止一次地想,说不定离开他,茧绥会有更好的生活。

  自己就是个累赘,拖油瓶,总干哥哥不认可的事,总是和他争执、让他操心和难过。

  后来很长的时间里,相比起和茧绥相处,尘燃更乐意和缘余待在一处。

  因为面对茧绥时,尘燃总有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他不需要你。

  你是他人生路上的阻碍。

  每每这个时候,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茧绥却一派淡定,还会劝他不要动气。

  他没办法再去确认自己在大哥心里的位置,因为茧绥已经把什么都安置在他面前,他不能够再奢望,再得寸进尺,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无知,压榨茧绥最后那点剩余的情感。

  说到底,是他们罪有应得。

  从把茧绥卖出去的那一刻,从父母回家,身后却没有会拿话梅糖哄着他们的大哥开始。

  尘燃以为这辈子就注定了,他们兄弟俩始终要隔一层。

  直到现在。

  在这么一台破燃油汽车上,街边都是悲惨的尸体,冷风顺着关不严的车窗钻进来,吹痛他的头皮,他却感到从未有过的畅快。

  自茧绥从A区回来之后,他们从不提曾经的事,隔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尘燃主动提了。

  他依旧恨把他哥逼成这幅模样的傻逼Alpha,但……如果没有那个人,他和茧绥这辈子都会是这样了。

  他会带着黏腻成一团的负罪感,永远无法得知,自己在茧绥心目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是否早对他厌恶至极,却碍于他们是兄弟,而不好开口……

  尘燃百分百乐意帮他哥的忙、给他哥提供一个安全场所,他乐意于茧绥给他惹麻烦,制造乱子、施加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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