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他直接看着米麒总监说的,明明大家的职位相当,一个是Account的总监,一个是创意的总监,Fire却明显更为强势。
总监调整了坐姿,身体微微前倾,跟Fire老熟人似的寒暄:“我们也是刚坐下,你还没到我们怎么能先聊呢?”
“哦?”
他只在饭局上听过“你还没到,我们怎么能先吃”,真没听过因为一个人缺席,聊都不能聊的。
Fire带着墨镜,旁人看不见他的眼神,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表,他比约定时间晚了半小时到。
他舌头顶了下腮,笑道:“一屋子十多个人,半小时,什么都聊不出来?James,你们组的人不太行啊。”
叫James的总监脸色闪过一瞬不悦,话术上竭力保持客套,说道:“我们Account在创意上,确实没创意部的同事专业啊。”
Fire双手交叉看着James,以前他只要这么给他戴高帽,他也就算了,懒得跟老头条掰扯。今天却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脸色阴沉,声音很冷:“James,首先,不够专业可以学,我不是动物园里的动物,没义务坐在这里几个小时,让你们参观我跟自己头脑风暴。下次开会,没想法的人就别进来会议室了。”
“其次,我们团队不止服务你们一个业务部,其他部门都有自己的想法,跟我们开会碰撞更高效,我希望你们组能力要是实在不行,就跟他们学习一下。”
说完,他手指勾下墨镜,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小胖子,回头跟James说:“今天会议先这样吧,等你们有想法了,再约我。”
“另外,Mickey给我的brief,写得非常不清晰,我要说他几句,你没意见吧?”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Fire劈头盖脸骂了一顿,James正下不来台。作为一个组的老大,再生气,也不能立刻对Fire翻脸,只能冷冷地应了声:“没意见。”
Fire满意地扬了嘴角,双手插兜走出会议室,身后紧跟着一个200斤的小胖子。
Fire腿长步子大,一步能抵米麒两步,他在后面跟得吃力。两人一路左拐右拐到了公共露台,这里是大厦吸烟区。
米麒气喘吁吁跟到露台时,Fire早他一步倚着露台围栏,他模特身材,五官深邃,光站在那里就很抢眼。旁边一个金发帅哥嘴上叼着烟,主动过来给他递烟。
Fire抬手按下他的烟,从自己的口袋掏出一包,示意自己有。金发帅哥也不怒,立刻递上打火机。这回,他没拒绝,把烟凑到打火机前。
阳光下,他优越的侧脸像雕塑馆的雕塑,性感俊朗,看得金发帅哥挪不开眼。
他凑到Fire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身体就想往Fire身上贴。
结果Fire侧过身,巧妙地躲开了,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金发帅哥浑身一愣,抬头跟米麒的视线对上,眼里满是嫌恶。
他对Fire说了句话,声音很小,但米麒认出他的口型,说的是:“Fire,你居然喜欢这款?”
Fire手指掸了掸烟灰,瞪了他一眼,说个“滚”,金发帅哥只能咬着烟,一脸睥睨地离开。
帅哥离开后,整个露台就剩下米麒和Fire。
米麒站在原地不敢动,看见Fire对金发男生的互动这一幕,感到迷茫。
Fire仰头吞云吐雾,手指托一下墨镜,喊了声:“傻站那里干嘛?过来啊。”
刚刚走得有些急,眼前看的内容又过于劲爆,他喘顺了气,才慢慢走到Fire面前,双手局促,不知道放哪儿好。
隔着墨镜,Fire却像看透了他,问道:“你恐同?”
米麒不是小孩,自然听说过同性恋,但听说和亲眼看见,确实不一样。特别对象是Fire。
他红着脸,摇头说:“没……”接着鬼使神差问了句:“你呢?”
Fire低声笑笑,烟从他鼻子喷出,整张脸陷入一片朦胧中,少见的表情舒展,像是听见什么笑话。
良久才说:“我恐我自己吗?”
Fire是Gay。
听出言外之意的小胖子内心震撼,他眼睛眨了眨,心想:Fire看着直得不能再直了,居然是gay?可下一秒又觉得情理之中。这人做事永远出人意料,性取向异于常人,倒也不难理解。
看小胖子半天不说话,以为吓着了,Fire继续说:“广告行业挺多Gay的,提前给你科普一下,别傻傻的被人占便宜。”
小胖子垂眸看着水泥地,“也没人……占我便宜。”
Fire笑道:“话别说太满,这里天天加班的,日久生情很正常。”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不搞办公室恋爱。”
他说得漫不经心,米麒听着,却觉得心脏被捏了一下。为什么他们会聊到这个话题?
他左手握着右手,低声问:“brief要改哪里?”
这是他带小胖子离开会议室时说的,没想到他当真了。
他抬眼笑着,嘴唇咬了一下滤嘴,低声说:“哪有什么brief,骗他们的,想带你出来透透气。”
他转过身,双手搭在栏杆上,朝着一望无际的高楼大厦,悠然地吐出一口烟。
米麒走到栏杆旁,学着Fire双手搭在栏杆上,他没Fire高,人家把手臂都伸出去了,他却只能搭到小臂。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东施效颦。
风吹过来,Fire吐出的烟雾缓缓扫过他的鼻尖。他以前很讨厌烟味,但Fire的烟味淡淡飘来,又好像还挺好闻。
“James是老油条,跟他学不到东西。我创意部缺一个助理,你有没有兴趣?”
Fire夹着烟,侧脸看向他。他没干过挖人员工的事,毕竟一部分人受不了他,另一部分人不值得他挖。
但这个小胖子不一样。工作效率高,跟他沟通不费劲,最重要的是不怕他。除此之外,刚刚在会议室外,听见他说的那些话,更让他下定决心。
他等着小胖子的回复,他却抿着嘴,两颊微微凹陷,似乎有些为难。
其实按原计划,米麒到W&X做一个暑假的实习生,能融入当地生活,吃吃打工人的苦,又能在简历上增加一行社会实践,何乐而不为。
原本规划好的行程,因为Fire的出现,被打乱,让米麒心中泛起一丝强烈:居然只能共事三个月的遗憾。
他眼睛眨了眨,嘴角上扬,脸颊两边的凹陷更深,Fire才发现,他原来有酒窝。
米麒:“Fire肯收,我当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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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温柔刀(修)
办公室外的敲门声,把米麒从过去的回忆中拉了回来。绒绒的睫毛微颤,闪过一丝恍惚,算算也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怎么就像是上辈子?
涣散的眼睛重新聚焦,默默扫过门的方向,米麒稍微端正着坐姿,平和地喊道:“进来。”
门打开,是请了一上午“病假”的Hugo。虽然来晚了,着装依旧西装笔挺,刘海统一往后梳起,用发胶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看不出病气,脸色还挺红润。
他双手在身前紧握,恭敬道:“Mickey,不好意思我上午请了病假,大熊的……”
“Hugo。”米麒打断了他的话,朝对面办公椅指了指,简短道:“先坐。”
米麒那双桃花眼在他脸上不经意扫了下,低声问:“病怎么样了?”
Hugo摸了摸鼻子,广告人哪能没点职业病?但为了应对米麒的兴师问罪,他还想了说辞来着。
他拿了一份新鲜的医生证明,放在米麒办公桌上,解释道:“嗯……胃病,老毛病了,医生建议请一段时间病假修养。”
米麒看着病历上的医嘱沉默着点头,对比Rex,他看着年轻了,有种“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不信任感。然而,他看着温和,却总让人看不透想法。
他坐在大班椅上,后背挺很直,莫名给人一种专注和认真。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一份文件上敲了敲。
“你当初为什么来Zero?”
“啊?”Hugo有些愣,再次被米麒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眼睛转了几圈,开始努力忆当年:“我跟Rex是前同事,他离职的时候,问我要不要一起来Zero。当时,焱少的名声特别响,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米麒扬起眉毛,心中了然。三岁定八十,这个Rex还是“挖墙脚”惯犯。
他淡淡道:“Rex这次也带人走了,没叫你么?”
Hugo脸上挂着应付客户时才有的虚伪笑脸,假装自信道:“当然有让我跟他走。”
“但我觉得Zero更适合我,所以决定留下来。”
米麒挑起眉毛,听见什么新鲜事似的,惊奇问道:“是吗?Rex新东家可是Star,也吸引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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