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薄透了,冷情透了。
和他大姑当年评判得一样,是一个养不熟的狼崽子。骨子里流的是冷漠薄情的血。
爱慕时,装得一派深情。恨时,便一口撕咬上来,咬得人血肉模糊、粉身碎骨。
“那就等你在的时候。”傅渊逸一字一顿。
盛恪走过去,抽走纸条,上面的字迹模糊不堪,日期已经晕得无法辨认了,纸张也皱皱巴巴,折痕的地方破出了一个个时间留下的洞。
也是被人千百次地展开后,磨损出的洞。
那上面是他的字迹,涂涂改改之下还能看清一些原本的内容——【盛恪因参加科技挑战杯赛周末无法回家,欠傅渊逸一次见面。】
当时傅渊逸嫌他写得一点也不诚心,像是写给老师的请假条。于是那一行简简单单的话最后变为——
【盛恪同学为了能让逸宝过上更好的生活——】
“傅渊逸,为什么开头是这样?”盛恪当时拧着眉,很难理解。
傅渊逸趴在床上仰着脑袋看他,“那你说,你那么努力是不是为了以后赚大钱?”
“……”
“赚到钱,养不养我,给不给我花?”
“……”
“对嘛,这不就是为了我吗?”
盛恪决定沉默,照他说的写,“然后?”
“积极参加科技挑战杯赛,但也因此无法回家,痛失跟傅渊逸,不对,划掉!”他坐起来,伸长脖子盯着盛恪改,“要写逸宝!痛失跟逸宝在一起的美好周末。”
“……”
傅渊逸对盛恪无语的眼神视而不见,继续说:“故而欠他一次见面,实属无奈,倍感痛心。”
盛恪忍无可忍,“傅渊逸。”
傅渊逸揉揉鼻子,都喊大名了,要生气了。瞬间认怂,“就、就这样吧。你画押,然后照着再写一张。”
“为什么?”
“周六,周日,两天呢!你写一张怎么行哇。多赖皮?”
”……“赖皮的究竟是谁???盛恪不跟他计较,快速写完画押扔给傅渊逸,而后出去准备热敷的东西。
回来时,傅渊逸已经把"欠条”收好了。
他又黏上来,挂在他的背上,一边亲着他的耳垂一边喊他,“盛恪,盛恪。”
“又怎么?”
他被他的磨得不耐烦时,他就亲下来,捧着他冷冰冰的一张脸说,“我好爱你啊。盛恪。”
回忆强行被盛恪切断。不愿再想,不敢在想。
他收好“欠条",往傅渊逸掂着的脚看过去一眼,说,“后两天我不在办公室。”
“那、周四呢?我可以来?”傅渊逸着急追问。
“中午会在。”
“好,那、那我周四来!”
盛恪走过去,将自己的门禁卡递出。
傅渊逸愣了愣,慌慌张张地接过,那张白色的门禁卡上贴着盛恪的名字,还有他捏久了留下的体温。
一个下午的失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被允许了!
被允许出现!被允许靠近!
走出大楼,闷热袭来,卷走身上的寒气。他抱着食盒站在那给自己化冻时,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到面前,司机小跑至他的面前,态度恭谨,“请问是傅先生吗?”
傅渊逸笑着点头。
“您好,我是盛总的司机,盛总让我送您回碧芸别墅区。”
“您请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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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是不是我有史以来最努力的一个礼拜?
我可以收获很多评论吗(逸宝许愿)
第81章 旧情人
“盛总,您的临时门禁卡——”
蒋路拖着调侃的长音将门禁卡按在盛恪的办公桌上,“我特地为你去行政领的。”
原本是陶梓的活,蒋路知道后,却自己亲自去了趟行政办公室,替盛恪领卡。
他不仅嫌烦。他还乐意得很。
行政照例询问道,“盛总原本的卡呢?如果是丢了的话,我们要找物业挂失。”
“不用。”蒋路斩钉截铁,“他的卡没丢。”
顶多算个外调。
他走后,行政小间开启了八卦会,但由于没人知道傅渊逸的身份,导致八卦会从源头卡了壳,众人遗憾离场。
“你原本那张呢?”
摆明了的明知故问,盛恪懒得理。
“所以……你这是原谅了?”
“噔——”盛恪的电脑弹出报错页面,他抬眼看向半个屁股搭在桌边的人,问:“很闲?”
蒋路一派坦然,“不差这点时间。”
“我没闲工夫聊。”
“是你没空聊,还是你不想聊。”
盛恪重新打开笔记本,“你要没事干,可以替我下实验室。”
“诶别,那可是你技术的活,我不参与。”蒋路抬起屁股,“行,你不想聊,不想说,那我就不打扰了。”
这么多年了,还是个闷罐子。
“但你要是哪天想聊了,我随时在。”蒋路暧昧地敲敲桌面。
键盘声停,盛恪无声叹息,“我答应过,不会不管他。”
蒋路低笑一声,咂摸着盛恪冷脸上的表情,给了他四字批语——自欺欺人。
他没多留,今天盛恪在,傅渊逸等下怕是要来。
他虽不愿看盛恪重蹈覆辙,却也明白,有些事注定走向同一个结局。
只是希望这一次,傅渊逸能捧好他哥的真心。
别再碾碎。
而此时的傅渊逸正在别墅里挨批。
周渡一早就来了,过来先给他做了一轮压力测试,而后检查了他的药盒,再然后……
周渡发火了。
“傅渊逸,药不按时吃,你想干什么?想翻天吗?回来了,见到了你哥,你是不是就觉得自己好了?”
“周渡……”
“周什么渡!你把我放眼里了吗?!回来之前,我是不是跟你强调过无数次,你现在的情况不算太稳定,不能私自减药!不能私自减药,傅渊逸,你到底听没听?!”
“周渡……”傅渊逸几次想插话都插不上。
周渡这会儿也不是什么周医生了,七年里修出来的好脾气、风度、耐心,在这一刻全都崩了盘。
“你要重新追你哥,我不反对。但你不能给我肆无忌惮,脑子里只有你哥你哥!傅渊逸!你首先是你自己!你自己最重要!”
“周渡……”
“你回来之后不是没发过病!你要不想再进一次……”
后面的话突然哽在后头,烧融的理智猛地回笼,有些话能骂,有些却不能。
周渡喘着粗气背过身,试图将火气压回去。
傅渊逸老老实实在他背后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想减药,我是忘了。我、我以后不会了,我把药都带着。”
他没想惹周渡生气。
七年前他离开,是因为受不了自己拖累盛恪和陈思凌,是想要自生自灭。所以他逃走了。
他逃去了盛恪找不到的地方。
可那样却是抽走了他自己的救命稻草,他病得越来越重,脑子里无时无刻都在想给凌遇偿命。
他一边痛苦,一边庆幸,庆幸自己离开了盛恪,这样盛恪就会恨他,他的死或许对盛恪也会成为另一种解脱。
只是这样对陈思凌太不公平,他二爹失去了凌遇,现在又要失去他。
可他没办法了。他只能做到这样。
他从来没想过周渡会追来。
那会儿的他离彻底疯掉只差一步,是周渡想法设法囚住了他,在他每一次不能自控的时候,把耳机塞进他耳朵里,陪着他一遍遍听盛恪的声音。
他感激周渡,也恨过周渡。
第一次被周渡送进精神病院时,他恨极了他。
约束带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道的磨痕,血就那么顺着苍白的皮肤流下来。
他对着周渡哀求,对着周渡尖叫,他咬过周渡,打过周渡,拿头撞过周渡。
那会儿他不清醒,已经不算是个人了,而是走投无路的野兽,无差别的攻击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他一共被周渡送进精神病院四次,四次周渡都陪着他一同住进去,再带着他走出来。
如果没有周渡,他不是疯就是死。是周渡生劈了一条路给他。
他是他的医生,他没有放弃他,他也不会不听他的话。
所以,傅渊逸举起手在耳边发誓,“我真的不是想减药。我以后定闹钟,一定不会不吃药了!”
周渡长呼出一口气,指着傅渊逸让他滚去把闹钟一个一个设好。
“我出去透口气,回来检查!”
走出别墅,周渡点上烟,又从口袋掏出手机。
今天太阳很晒,很刺眼。抽根烟的功夫,皮肤就被晒得有些发疼。
明明已经是九月中下旬的天,居然还热得不像话。
真想回去啊,带傅渊逸回到那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国度。
傅渊逸继续待在他的花店里摆弄那些花花草草,而他就尽职尽责地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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