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纠结到底是欺瞒——偷偷摸摸把西装带回干洗,还是现在立马去跟盛恪自首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傅渊逸僵硬地转过脑袋,视线被西装挡了大半,也还是能感受到他哥凉飕飕的眼神。
于是更不敢将西装拿下来,直面盛恪。
“哥,你回来啦……”傅渊逸做贼心虚,声音气若游丝。
阴影压过来,就在他身侧。周遭的气息随之紧绷。
傅渊逸咕咚咕咚咽着口水,恨不得用西装把脸也蒙上。
盛恪将什么东西放在桌上后,对他说了五个字,“药盒,拿出来。”
傅渊逸没想到除了周渡要查他药盒之外,他哥也要查。
“我吃过了……”
他不敢不吃。他的情绪最忌起伏,许是因为赶来的时候太匆忙,致使他神经过度紧张,盛恪一走,周遭安静下来,他的情绪就有了失控的迹象。
所以他吃了一片咗吡坦,是一种镇定催眠的药物。
精神类的药物很多都有副作用,有些会让他思维迟钝,注意力涣散,有些会让他记忆出现缺口,削弱他的一切情绪,还有些甚至会造成肢体上的问题,譬如手抖或是让他走路摔倒。
而唑吡坦会让他意识模糊,他不喜欢,也就只有在急性发作的时候才会吃。
药盒空了两格,一格是早上吃的,另一格是放咗吡坦的备用格。
晚上还有一格要吃。
盛恪看了一眼时间,不算太晚,“先吃饭。”
傅渊逸愣了愣,忽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乐。
“哥,西装我能穿着吗?太冷了……”
盛恪懒得回答他。
他们的晚饭,是盛恪回来路上让司机拐去餐厅打包的煲仔饭,他刚拿去用微波炉热了。
虽然二次加热后,饭的口感不怎么好,但甜滋滋的香肠配上热乎乎的饭,让傅渊逸身上、胃里好受了许多。
吃完,傅渊逸老老实实吃药。
看着盛恪收拾,日子恍然回到从前,不好不坏的气氛让傅渊逸的胆子大了些。
“哥,你现在住哪?”他试探着问。
“酒店。”
“没有想过住回别墅吗?”
盛恪抬眼。他是单眼皮,本就显凶显冷。自下而上看时,那种凉薄感越发的重。
自从他们重逢,盛恪对他的态度总是隔着山隔着海,遥远得让他无法触碰。
偶尔对他的好与零星那一点温柔,亦是稍纵即逝。
好似他进一步,盛恪就要往后退十步,以此来划分界限。
现在也是一样。
方才的温馨时刻,仿佛只是一场幻影。盛恪脸上漠然的表情,如凉水般兜头而下。
“傅渊逸,我们谈谈。”盛恪扫开桌面上的东西,面对傅渊逸坐在茶几。
傅渊逸心脏一紧,避开盛恪的眼神,站起来,“哥,我吃了药,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了。”
他要逃,却无路可逃。
盛恪不知不觉已将他圈在了□□。
“哥,我想回去!”傅渊逸压抑地喊出来。
盛恪没动,也没说话,只是苍白又冷静的看着他。
“哥,你让开,我想回去!”傅渊逸抵着盛恪的腿,但他力气敌不过。
他想坐回沙发,从上面绕开,却被盛恪拽住了西装。
他被拽得踉跄跌下。
失重的心跳放大在耳边,傅渊逸双手撑在盛恪的肩。他知道自己避不开了,他们的呼吸近在咫尺,他清晰地看到盛恪眼中的自己。
“我不想谈!”他在挣扎。
“冷静下来,傅渊逸。”盛恪凑上前,那样冷的语调,那样锋利的眼神,全都落在傅渊逸的心脏上。
可他们的唇几乎要擦到一起了。
再近一点,就能接吻。
傅渊逸盯着盛恪的唇峰,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还是重复,“我不想谈。”
盛恪抬手掌住了他的脸,不似安抚更像是某种不温柔的掌控,“傅渊逸,控制好你自己的情绪。”
“我不想谈!”他用力推着盛恪的肩,“你无非是想提醒我别得意忘形,别得寸进尺。你无非就是想让我别再纠缠!”
“我都知道,所以我不想谈!”
那样他就没机会了!他已经拿出了他所有的底牌,他没有勇气再一次直面盛恪的拒绝。
盛恪手上加了力道,不让傅渊逸挣脱,“行,那我现在送你回别墅,以后你不用再来。”
傅渊逸霎时僵硬,抱着盛恪的手臂发抖,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盯到眼睛充血发红。
“哥……你不能这样!”
“眼泪,憋回去。”盛恪毫无感情地命令道,“你如果还想我们有以后,现在就控制好情绪,我们好好谈一谈。”
“你如果每次看到我都要犯病,那傅渊逸,我就不会再……”
傅渊逸手指痉挛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完。
他不要听这么伤人的话!
可盛恪不肯放过他,不愿结束这一场对峙,
傅渊逸快被他杀死了,胸腔里的空气在流失,脑子里的情绪在躁动,身体却在下沉。
眼前的盛恪变得模模糊糊,遥远又扭曲。
耳朵里也听不到声音了,心跳不再聒噪,喘息不再费力。
唯一还真实的,是盛恪的体温,是盛恪看着他的、那双沉静的眼睛。
身体抖得控制不住,却死死抓住盛恪的手。眼睛盯着他不肯眨,像是埋怨盛恪不讲道理,记恨他的威胁,也像是要跟盛恪较劲。
不在他面前崩溃。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办公室安静得只剩下傅渊逸粗重的喘息。
从如同窒息式的鸣啸到逐渐一口一口地缓上劲。
盛恪不帮他,不哄他。再没有比盛恪更冷漠的人了,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挣扎。
傅渊逸恨他,他把脑袋抵在盛恪的肩头,又一下一下地撞着。
直到全身失去力气,跌落在盛恪的怀抱。
盛恪替他脱掉那件已经被冷汗打湿的西装,转而用羊绒毯将他裹住。
他又一次将他拉向自己,问:“冷静了没?”
傅渊逸缓缓眨着眼睛,他从毛毯下探出手,吃力抚上盛恪的唇,一下下拨动。
他问他,“哥,你怎么,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
盛恪的手臂被他的指甲抠破了,留下几道凸起的血痕。他也不嫌疼。
等傅渊逸松开他,才扯了纸巾擦傅渊逸手上的血。
傅渊逸捏紧拳头不让他擦,“哥,你又对我好,你又不要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他不会了。他不知道了。
盛恪这道题太难了。他找不出答案。
他不管不顾地压向盛恪,他不要盛恪的沉默,他吻住盛恪,发了狠似地吻过去,还觉不够便按住盛恪的后颈,将他不断推向自己。
牙齿碰撞在一起,舌头反复擦过齿尖,呼吸都埋在这个吻里。
最后尝到血,是他把盛恪的唇咬破了。咬得很重,血不断往外流。
牙齿颤抖着松开,温热眼泪擦在盛恪柔软的颈侧。
“盛恪,我生病了啊……我生病了……”
“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盛恪等他发泄够了,等他彻底没了力气,才将他抱到沙发上。
吃下去的药早就应该起效,削弱傅渊逸的喜怒哀乐。可对着盛恪,对着曾经的爱人,七年累积的苦楚全都倾泻而出。
难以阻挡。
到后来,傅渊逸说不出话,喉咙里只剩破碎的呜咽。
盛恪半跪在他的身边,是他引傅渊逸犯病,是他让傅渊逸痛苦,可他却冷眼旁观。
多冷情的一个人啊。
可也是他哽咽着在傅渊逸耳边问出那一句听着便教人心碎了的话。
“傅渊逸,告诉我——”
“我也是,你的噩梦吗?”
又或者,他也是他不可治愈的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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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一稿写废了。
把盛恪写成了强制play。后来觉得太ooc,就改成了这样。
(躺下)
第83章 五分钟
傅渊逸看着盛恪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明白他哥到底在说什么。
盛恪怎么会是他的噩梦?
盛恪怎么可能是他的噩梦?
可药物在作用,一层又一层削减着他的情绪。失控的颤抖制住了,汹涌的情绪消退了,脑内的吵闹、耳边的轰鸣,全都消失了。
他依旧用僵硬的手指牢牢勾着盛恪的衣服,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瞳却从震颤、崩溃到逐渐归于平静。
他的世界快要静止了。
他还有好多话想说,还有好多事想问。
盛恪说要跟他好好谈一谈,盛恪问他是不是他的噩梦。
他好像知道他哥为什么总是对他忽近忽远,好像明白了盛恪到底为什么不想要他。
千言万语卡在发紧的喉咙,到最后化作一声沙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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