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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病秧子养护指南_南北渡舟【完结】(82)

  “怎么会……”他话音一顿,一拍脑壳,“是逸宝!”

  盛恪的语气在听到这两个字时,终于重了些,“什么?”

  “艹,我他妈忘了跟你说了,我犯大错了!”蒋路为盛恪这事着急一上午了,刚才坐下,一下又跳了起来,“我早上找不到你,一着急给逸宝打了电话!”

  “跟他说了?”盛恪方才一直坐在机场大厅,本想处理了这事再回,现在却步履匆匆往外行。

  “瞒不过,逸宝对你的事上心得很,听到我声音不对,立马就意识到出事了。我跟他说了个大概,也说了这事应该影响不到你保研大,就不晓得他能不能听进去。”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小时前。”

  “好。挂了。”

  盛恪挂掉电话,立马给傅渊逸拨过去。他几乎是小跑着穿行在机场,脚步一刻不停地上到出租。

  傅渊逸那接得很慢,声音也哑,“哥,你、落地了?”

  “在回来的路上。”盛恪回答,“蒋路跟你说了我的事。”

  傅渊逸隔了几秒才“嗯”出一声,“是你大姑对不对?”

  “嗯。”盛恪根本不想提这个,不管事情如何发酵,他只顾眼前人,“逸宝,冷静下来。”

  他听得出傅渊逸声音在发紧,带着细微的颤,听得出他呼吸困难,一小口一小口快速又浅短。

  “……”傅渊逸不是不想冷静,是他没办法控制,他脑子里好像有什么拉着他往下坠,眼前一阵阵眩晕,他甚至看不到东西了。

  耳朵……耳朵也听不清,尖锐的耳鸣贯穿了他的太阳穴,他认得那声音,是急刹车时刹车片摩擦出的啸叫声。

  鼻腔里仿佛再一次被汽油味、血腥味填满。

  “你如果冷静不下来,见到我会更难受,那我现在就回去。”

  “不要!”傅渊逸像是被他一吓,吓得思维回笼了一些,“不要哥……你回来,让我见见你。我能好的,我能好的……”

  发誓一般地不断重复着,而后把呼吸埋进枕头,压抑痛苦的呜咽,“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盛恪没挂电话。

  手机在掌心里发烫,时间一分一秒地跳转。

  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唯有傅渊逸急促的呼吸和偶尔难受到极致的闷哼。

  还有那被傅渊逸咬在唇齿间的——

  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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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最近真的太忙了。

  每天九点半才能坐到电脑前。实在没啥精力。

  也不知道自己在写啥。

  累麻了。手还发作了。【叹气】

  另外保研的相关都是网上查的,大部分胡诌。

  只是为了走剧情,莫较真[合十]

  第67章 鱼

  傅渊逸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肢解的鱼,全身每一寸神经都在剧烈疼痛。

  他的皮肤是鱼鳞,被刀刃剐下,鱼鳞逆向翻起扎进皮肤,再被连根剔除,血肉模糊。

  他好疼。

  他快死了,他的身体不听话了,手、脚、胸口的骨头都断了,和那个时候一样,全都断了。

  碎掉的骨茬尖锐地扎在皮肉里,疼得他快要窒息。

  半阖的双眼,眼皮沉重而烧灼,睫毛簌簌地抖,半开的眼瞳空洞无光,失焦迷离。

  傅渊逸感觉自己在剧烈的颤抖,实际上却是全身僵直,如同被随意扔在马路上的破烂布偶,只能等待被碾碎。

  那天也是一样的,他疼,疼得想要崩溃大叫,可他发不出声,嘴唇、下颌、甚至连同面部肌肉一起,全都被血糊上了,失控了。

  他残破地躺着,躺在两辆车相撞后的狼狈现场,躺在凌遇失温的怀里,而他的身下,有温热粘稠的液体在渐渐地扩张,像是一张恐怖的血腥巨口,要将他们吞噬。

  他的耳朵也在流血,刹车留下的啸叫,两车相撞时金属摩出的尖锐嘶鸣,还有玻璃爆裂的时巨响,一同凿穿耳膜,扎进他的脑神经。

  身体不受控制,一下下痉挛着,像是死前的挣扎。

  鱼死之前也是这样的吧……尾鳍用力拍打着,鱼身在极端的痛苦下弹跳,鱼鳃用力张合,却依旧慢慢窒息。

  最后尾鳍断了,鱼鳞翻折,腮部充血爆裂……

  鱼也痛苦吗?

  鱼也痛苦吧……

  额头的冷汗滚落,划过眼角,勾出眼泪般的路径。

  他无法呼吸了,他的鼻腔也被堵住了,被汽油、浓烟,被从破损的肺汩汩往外涌出的血堵住了。

  他快死了。可是……可是……

  凌爹……

  凌爹……

  凌爹……

  “傅渊逸!”

  流血的耳膜听到了模糊的声音,那声音好熟悉……

  二爹……凌爹……还有……

  “傅渊逸!”

  还有谁……想不起来了,还是想就这么死掉……

  “逸宝,醒过来。”

  “逸宝,我是盛恪。我回来了。”

  “逸宝……”

  “嗬——咳咳咳咳……”傅渊逸瞳孔剧烈收缩,而后如同溺水之人重获氧气,呛咳出来,肺部剧烈地起伏。呼吸竭力,他用力张着嘴汲取。

  他呼吸极浅,一口接一口过不到肺里似地往外吐。

  盛恪小心托住他的下巴,另一手轻压着他的心口,替他缓和呼吸。

  缺氧得到缓解,眼前模糊的光斑一点点收缩成画面,当视网膜上印出盛恪的模样时,傅渊逸觉得自己得救了。

  喉头哽动,还没发出声,眼泪先不受控地落出来,成串地砸下来。

  盛恪不让他哭,傅渊逸的呼吸还没缓过来,这个时候情绪崩溃会让他越发糟糕。

  所以盛恪不让他哭,抵着他的眼角,吻他发颤的唇,威胁他:“不准哭。”

  “再哭我就走了。”

  傅渊逸努力摇头,用瘫软无力的手指去牵盛恪。

  “那你乖一点。”

  盛恪抱着软成水的他,一遍遍告诉傅渊逸,车祸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不会疼……

  可他也知道,傅渊逸很疼。

  疼得快死了。

  他那始终没能愈合的心脏,快要腐烂生疮。

  最后,傅渊逸体力耗尽,陷入昏睡。

  盛恪斟酌之下还是决定给陈思凌打个电话。直到拿手机的那一刹,他才发现自己手已经抖得没法握住手机。

  后知后觉的情绪涌上来,让他一下没站稳。

  “小盛!”霞姨疾步过来,想要扶他,被盛恪躲开了。

  “没事,霞姨。我去打个电话。”

  霞姨也难受,她看着两个孩子受苦,急得心痛,却又无能为力。

  盛恪什么都以傅渊逸为先,现在小的这样,他这个当哥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可他们两个都是哑巴,关于自己的一切,总选择沉默。

  盛恪给陈思凌去了电话,说了傅渊逸的情况。

  “对不起,凌叔,我没把……傅渊逸顾好。”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盛恪。”他常年不在两个小的身边,但也知道,如果这些年没有盛恪,傅渊逸的问题或许会更糟。

  这是很早之前就浮现出的病症,一直扎根在傅渊逸的伤处,迟早有一天会爆发。

  陈思凌扪心自问,凌遇走后,他对傅渊逸是有过逃避情绪的。

  他也是心理科的常客,诊疗记录同样也是一厚摞。

  傅渊逸没见到凌遇最后一面,他也没见到。他见到的是盖在白布下的凌遇,安静的、灰败的、冰冷的……

  一块白布,就让他和他的挚爱,天人永隔。

  人死了,再见不到、听不到了。

  他也曾午夜梦回,梦了许多他们完满结局,而后呢,一睁眼,又什么都没了。

  “真要说起来,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有把崽照顾好。”

  是他自私。是他或多或少的逃避。

  是他以为,他们父子能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到最后才发现,不过是各自把心里那块烂掉的地方藏起来,笑着往下过而已。

  这一场噩梦,谁都没能顺利逃离。

  -

  傅渊逸浑浑噩噩了几天,甚至意识不到已经过去整整一周。

  “哥……”他声音嘶哑地喊了隔着被子睡在他身侧的人。

  那人衣服都没换,像是守了他一夜。

  “眼里只有你哥?”那人没睡,闻言低笑一声,把他用力搂过来,揉了揉他一头卷毛。

  “二爹?!”傅渊逸眼睛渐渐瞪大,想从陈思凌的怀里出来,好好看看他二爹,但他身体沉,没力气动,只急急地喊,“二爹二爹,你松开我,让我看看你……”

  “看什么看。”陈思凌压着他的脑袋,不让他看,“才六点,再睡会儿。”

  陈思凌的声音很哑很颤,傅渊逸知道,是盛恪告诉陈思凌了。

  “二爹……我没事。”

  陈思凌拍拍他的脑袋,“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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