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懿按动手里的笔:“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很奇怪。”
实际上他想说的是多此一举。
技术员指着屏幕:“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么觉得。但是在雪境中会发生什么是我们无法控制的。如果人的主体意识没有被唤醒,那么在雪境中死亡,会直接回归现实,也就是醒过来。就好像我们在梦境里死亡,并不影响我们醒过来继续生活对不对?”
孟懿点点头。
“但是如果在雪境中被唤醒全部主体意识,那么遭遇危险一旦死亡,就会有一定生命健康安全风险了。”
人的意识是很玄妙的东西,它由无数个神经元组成,很强大,但同时也很脆弱。
秦月章蹙眉:“如你所说,没有主体意识就会处于迷失状态,那怎么知道自己该如何行动,做什么事情?就像我们在梦里常常信马由缰,天马行空。但这似乎并没有医疗效果。”
“不愧是知名心理学家,你抓住了关键。”技术员挑眉,先拍了拍马屁,才慢悠悠说,“这就涉及了我们暴雪的另一个核心技术——锚点。”
——
我的前半生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一个名叫“自证清白”的怪圈。
所有人都可以轻飘飘地说我不是好人,而我却要用漫长的时光和艰辛的努力去证明,我不是这样的。即使是杀人犯的儿子,也可以做一个好人。
是的,当我致力于去做一个好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但当我真的发疯了的时候,所有人却又来指责我不做个好人。
这很可笑。
他们要我自己打开自己的包,任由他们检查与品评,并且美其名曰“自证清白”。
其实很久以后,我想通了一件事。别人的看法似乎并不重要,我在别人眼里也是并不重要。他们享受嘲弄懦弱者的过程,但那只是他们生活的调味剂,而非必需品。
被困在笑声里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罢了。
我护在自己的编织袋前,虚张声势又色厉内荏:“我说过我没有偷东西,我的袋子里也没有。”
我越不肯,他们就越笃定我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和行动。
有个老太婆沙哑着声音劝我:“小伙子,你就给他们看看吧,看了他们就没话说了。”
有人附和:“对啊,不心虚就拿出来看!”
“如果是我我就直接给大家看了!”
“该不会真的是他吧?可能从小就不学好……”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最终还是不得不陷入那可笑的“自证清白”中。
“你们要看就看吧。”
我说完,青年男人就率先过来,从车座下把我的编织袋拖了出来,用挂在钥匙上的小刀划开口子。
编织袋质量一般,口子一破,线圈就绕着破洞一溜烟散开,编织袋瘫软成一具尸体。
里面大大小小的女装顿时散落一地。它们被我打包的时候被规整地放在一起,按颜色分类,花了我不少力气。可弄乱它们,却轻而易举。
他哂笑,挤着眼睛看我:“你还和以前一样招女孩子喜欢呢?现在是吃女人饭啰?”
我没有说话。
因为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想起来他是谁了,他姓孙,叫孙单昊,和我读过一所高中。
那些我以为已经过去的事情,立刻又冲击回我脑海里。
孙单昊漫不经心地翻弄着我的东西,把那些包装完好的女装扔得到处都是。
干净的衣服滑落在某人的脚下,她没有捡起来的意思,只缩着脚躲开。好像沾到了我的东西,也会被沾染上成为杀人犯或者盗窃者的可能。
孙单昊说:“这样才搜得彻底,我也是为了帮你洗脱嫌疑。”
是吗?冠冕堂皇。
结果当然是没有,但他却无所谓地耸耸肩,说:“看来,确实不是你啊。”
我立在火车的走道上,看着散落在地的女装。
那些红的,绿的,白的,紫的……五彩斑斓,一件件散落的衣服,刺眼地横陈在地上。不仅是衣服,还是我那可怜的被一再蹂躏践踏的尊严。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企图为我说什么。没有道歉,也没有结尾。这场闹剧猝然开始,又陡然结束,那些看客本来就是为了热闹,图个乐子,谁会为一个乐子出头呢?他们只觉得无趣,缩着脖子,遗憾于故事的走向并不有趣,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再看我。
乘务员姗姗来迟,看到散落在地的女装,愣了愣,来到我面前:“这位旅客,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我动了动嘴唇,只是摇头。
早就习惯这一切了,不是吗?从小到大,有的人能够只是冷眼围观,就是对我最大的宽待了。
孙单昊似乎松了口气,他坐在车座上,斜着眼睛看我。那眼神似乎是在说,这么多年过去,我还和以前一样懦弱。
我蹲在地上,把衣服又一件件装回编织口袋里。只是编织口袋坏掉了,怎么也封不好口子。我只能用手捏着编织袋的一角,让衣服不再散落出来,免得挡住别人的路。
那个丢了东西的女人高声地嚷嚷着要乘务员调监控,给说法。但都与我无关了。
坐在我身边的那对夫妻刻意与我保持距离,小孩儿好几次想伸手来拿我放在桌上的橘子,都被他妈妈呵斥住。
那一刻,我忽然想,什么自证清白,都见鬼去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xiandaidushi/10_b/bjSmT.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强强 荷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