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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群之马_伽莲【完结】(78)

  头顶的秒针嗒、嗒地走过,尧新橙浑身的血很快就都冷了下来,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眼神填满了痛苦,表情几近扭曲。

  因为他听到尧新雪在吻过后轻声地念了一个名字——宋燃犀。

  宋燃犀。宋燃犀。

  又是宋燃犀!

  尧新橙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他气得发疯,胸口强烈地起伏着,猛地转过头,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他攥着被单的手发出可怕的咔咔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这个声音竟然这样明晰——宋燃犀?宋燃犀算什么东西,为什么,为什么尧新雪这么在意……

  尧新橙的眼睛通红,他侧过了头,又一次望向了床上的尧新雪,眼神顷刻间变得委屈。

  他抬起手指缓缓地蹭过自己的嘴唇,最后终于冷静了下来。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尧新橙的表情恢复了平静。

  但是他整夜都没有睡,如同过去一样,只要尧新雪睡在床上,他就不会睡上床。尧新橙只是如同雕像一样,安静地坐在床边,守着尧新雪。

  他每隔一个小时就会给尧新雪测一次温,每个一个小时就会更换尧新雪额头上的冰毛巾。

  在黎明到来时,尧新橙微微低下了头,昨天凌晨那个表情扭曲而痛苦、心底里充满了嫉妒和憎恨的尧新橙仿佛在那一刻也缩回了壳子里。

  他又变成了尧新雪那安静而温顺的弟弟,而不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只是,尧新橙如同幼兽寻求着庇护一样,低下头去蹭了蹭尧新雪的手掌。

  九点半,司机按动了喇叭,驱使着房车往前开去。

  公路绵延至无穷尽的远方,薛仰春打开车窗,看着一路不断后退的风景兴奋地大叫着。

  尧新橙则把脸裹在外套里,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尧新雪休息了一晚恢复了些许精神,看着蜷成一团的尧新橙,最后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第71章

  在一座城市结束一场演出之后,他们就要立刻连夜出发赶去另外一个城市。房车的好处就在于,他们可以在路上休息。

  就连精力旺盛如小狗的薛仰春,在连续两个月周这样的高强度演出之后,都会自觉地爬回床上睡觉。

  尧新雪将空调调高了一点之后,又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才熄灯,回到车头的位置。

  录音师、跟拍准备制作纪录片的摄影师以及音效师等几个大老粗都在沙发上倒得乱七八糟,嬉皮笑脸地一手捏着牌,一手握着一瓶啤酒。

  他们压低了声音,氛围融洽,因为即将前往的下一个城市相隔得很远,他们明天不用工作,所以玩到通宵喝到烂醉也无所谓。

  尧新橙裹着外套缩在角落里,不跟着玩,只闷声喝着自己的酒。他向来安静、孤僻,虽然年纪小,看着却有些凶,于是工作人员一般也不会招惹他。

  尧新雪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尧新橙蜷在角落里,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尧新雪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瓶啤酒,熟练地倚着桌角开了瓶盖,动作熟练得让那些大老爷们都感到惊讶——他们没有想过尧新雪还会喝酒。

  “怎么了?”尧新雪挑了下眉,对着瓶口喝了一口后坐到了尧新橙的身边。

  “没事……没事。”一群人默默地摇了摇头,心虚地也喝了一杯酒。

  尧新雪陪着这些人一块玩,尧新橙能看到他的牌,知道尧新雪在有意无意地让着那群人,打了五把,四把尧新雪都是输家。

  “原来雪老师不擅长玩牌啊哈哈哈,是不是你故意给我们雪老师发烂牌?”音效师踢了一脚旁边的人,嘻嘻哈哈地给尧新雪找台阶下。

  “是我技不如人。”尧新雪笑了下。

  几个人累了一天,玩牌能赢得这么痛快,更是哈哈大笑,糟糕的情绪得到了好转。

  尧新雪喝酒喝得痛快,而且说话漂亮,也就迅速地拉近了和他们的距离——他们见过太多的乐手或明星,以为尧新雪也会是高高在上,是山顶的一捧雪,却没想到他这么好脾气。

  于是和尧新雪碰杯时说的祝词也多了几分真心:“祝黑羊世巡一切顺利。”

  尧新雪笑了笑:“谢谢。”

  等到人陆陆续续都走了之后,尧新雪才完全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他学着尧新橙的样子,闷不吭声地喝酒,等到他喝第三口时,尧新橙才开口说:“哥哥,不要,喝了。”

  “我以为你不说话,是想和我玩喝酒比赛呢。”尧新雪侧了侧脸,望向他。

  尧新橙早醉了,他感到胸口发闷,只定定地看了会尧新雪,然后说:“听不懂。”

  他抢过尧新雪手里的啤酒瓶,猛地仰头一口把里面的酒全闷了,喝得浑身都是酒气,颈和脸全红了。

  尧新雪看着他,没有忍住笑了。

  “你怎么了?最近心情好差。”尧新雪歪了歪头耐心地问。

  尧新橙的脑子先是嗡地一声,本能地联想到几天前眼前人在吻过自己后叫宋燃犀的那一幕,连手都僵住了。他暗暗地咬住牙,好让眼泪不至于这样不争气地落下来,只偏过了头不去看尧新雪:“没。”

  尧新雪望着他绷紧的下颌,也没继续问,就这样站起来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真是合格的队长,总是温柔又细心,照顾着这辆车上的所有人。

  而一想到尧新雪其实对所有人都这样,一想到宋燃犀也许是那个最特别的,尧新橙心中的嫉妒和憎恨就几乎变得难以控制。

  他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尧新雪,握着酒瓶的手神经质地抖动着,尖锐的耳鸣仿佛在他的耳侧持续鸣叫着,有那么几分钟,尧新橙想要狠狠将头撞向旁边的柜子,好让他清醒一点。

  该死的,该死的。别吵了!尧新橙心里狠狠地骂着,涎水不可控地从嘴角流出,某几秒,他的眼前闪过高大男人的黑影,身体先于大脑恐惧地颤抖起来。

  尧新橙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他知道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管不住自己了,那些疯狂的幻影,几乎让他一度在舞台上看不清任何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量机械而重复的练习,已经能让他的双手只要抱着吉他,就能够按照本能不断地继续弹奏下去。多好啊,尧新橙心想,他终于把自己训练成了一台机器,直到身体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报废,都能为尧新雪所用。

  心理医生曾经告诉尧新橙,尧新橙的心里存在创伤,需要得到告解,否则迟早有一天,维持理智的那根弦会彻底崩断。

  在心理医生的多次提醒之下,尧新橙终于答应了催眠的方法。

  “你在害怕什么?”

  带着这个问题,尧新橙闭上了眼睛。

  他回到了慈济孤儿院。

  孤儿院和记忆里的那座建筑没有任何区别,巨大却空荡、陈旧却爬满了爬山虎。

  高而窄的小窗透着稀薄的日光,空气阴冷,蚂蚁排成一列爬过墙沿,饥肠辘辘的孩子们就蹲在旁边。

  即使是在白天,这里也依然很暗。

  尧新橙灰扑扑的衣服上印着大大的36,他的身上有着被其他孩子打后留下的淤青和伤口,左手的手指也有明显的擦伤,此刻正不安地捏着衣服的下摆。

  “你昨天晚上在哪里?”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在,床上。”尧新橙低着头小声地回答。

  “撒谎!你听到了对不对?我不是说过不准靠近我的办公室吗!”男人的声音忽然拔高,阴沉可怖的眼神仿佛要将尧新橙撕成两半。

  尧新橙吓得肩膀一颤,脸色煞白:“不,不。”

  心理医生看着睡在躺椅上的尧新橙猛地攥住了自己的脖子,双脚拼命挣扎着。

  冷汗从尧新橙的额头滑落,他感到呼吸急促,双手却违背着生存本能不断地收紧,就在心理医生准备中止这次催眠时,尧新橙猛地转头,睁开眼睛看向了他,如同一头野兽。

  心理医生因为这个可怖的眼神一瞬间僵了一下,然后晃了晃手指,向尧新橙确认:“你醒了?”

  尧新橙的呼吸急促,他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手,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就要掐死自己,依然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定定地望着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听到他慢慢地说:“是,哥哥,救了我。”

  当心理医生抬起头疑惑地望向他时,尧新橙已经恢复了平常的面无表情,然后又一次单方面地结束了治疗:“下次见。”

  ……

  尧新橙从兜里拿出药瓶,拼命地倒着药片,他有些狂躁,因为一直倒不出,于是越来越用力,就在药片即将全部都要因为他粗鲁的动作全部掉出来时,尧新雪按住了他的手腕。

  “想死?”尧新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尧新橙没有想到他还在,酒精让大脑变得迟钝,半晌之后,才摇摇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尧新雪拿着药瓶,看了眼背后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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